這大約是個不大平凡的夜晚。
夫妻倆在院子中、在月下,哼哧哼哧地殺了好幾只鴨又宰了好幾條魚。
木棚廚房,鍋里的水咕嚕咕嚕響個不停,這鍋用完了繼續燒下一鍋,連續燒了四鍋的開水后才把所有的野鴨和魚給理完畢。
寧渝是很嚴謹的,充分吸取了唐際秋的教訓,拎著一筐野鴨,連夜埋到距離院子好幾十米的土地里。
喬茗茗瞧著白的野鴨,快活至極,把它們通通分兩半后塞空間里。
野鴨還算大,往后若是要吃,直接拿出一半下鍋煮就了。
忙活到凌晨十二點的喬師傅與寧師傅開始服上床準備睡覺,睡前喬師傅還認真視察了一下的小倉庫空間。
野鴨本有六只,分兩半后就能吃十二次。
預備留五只野鴨和兩條魚放在明年月子中吃,再加上空間中的豬和半只半斤蝦,喬茗苕心里吊著的石頭終于落地,不怕月子過得苦哈哈的了。
懷揣著滿足,喬茗茗與寧渝沉沉地進夢鄉之中。
幾日之間,秋去冬來。
十二月一日,喬茗茗這次寫月記是在把窗門關得嚴嚴實實的屋里寫了。
為啥
因為外頭寒風刺骨,保不齊明日或后天就得下雪。
快速寫完,把本子往空間一扔,然后披上厚厚的長棉往小竹林走去。
今日是磚塊開窯的日子,寧渝昨兒就稍稍那麼只言片語,周隊長今兒便早早趕到土窯邊上守著了。
喬茗茗也激,這簡直就是開盲盒啊,和寧渝雖然都對能燒出磚塊信誓旦旦,但終歸還沒開窯,誰曉得里頭能燒出些啥來。
這可是關系著的衛生間呀!
寧渝遠遠地看見來,連忙快走過去“你慢點,我還沒開呢別這麼急。”
喬茗茗凍得鼻頭發紅,興沖沖道“那快開呀快開呀。”
寧渝無奈,記錄完最后一項數據,便開始開窯。
他們搞了兩座土窯,一個燒的是青磚,另一個燒的則是紅磚。
青磚要比紅磚多個步驟,在高溫燒磚型過程中用泥土封住窯上的氣孔,這樣紅磚就會變青磚啦。
寧渝邊開紅磚窯邊說“青磚雖會更好看,但紅磚卻是會方便許多。”
周隊長是實用主義者,立刻道∶“那就紅磚吧,往后咱們都用紅磚,紅磚喜慶!”
喬茗茗心想,青磚古樸呀。
不過有衛生間就無所謂了,反正最后都是要抹水泥的,都行都行。
說話間,從小道上又陸陸續來了幾個人。
很憾, 關于燒磚頭的事兒村里人已經曉得了。倒并非是周隊長太大傳出去, 而是燒磚需要許多煤炭,煤炭產生的廢氣直往空中冒,村中人又不是眼瞎怎麼會看不到呢?
周隊長以一己之力抗了下來,向其他人解釋是他請寧渝幫忙研究研究怎麼燒出磚的。人家寧渝有段時間白天干活晚上還得加班加點的研究,整整研究了好幾個月,才在十多天前研究功。
哇塞,村里人震驚!
這玩意兒也是研究研究就能研究出來的嗎
他們霎時間看寧渝的眼神都不同了呢,楊大夫兩人因為醫不錯所以到他們的尊重。此時的寧渝因燒磚技,也同樣讓他們生出些許崇拜之。
有知識就是好啊,自家那些不讀書的熊孩子看來得揍揍了。
隨著人越來越多,他們圍在寧渝旁邊。寧渝開窯的瞬間,所有人眼睛瞪大,恨不得看看到底燒出啥樣來。
“了”
寧渝戴著勞保手套,拿出沉甸甸的紅磚,往地上一摔,紅磚依舊完好無損。
周隊長欣喜道“砸石頭砸石頭,看看咋樣”
寧渝把磚塊遞給他,周隊長便拎著磚塊往旁邊的石頭上砸去,依舊沒砸裂。
他看著寧渝大喜“這種程度可以了吧”
寧渝不太了解“我覺得是可以,但要不要去問問磚廠的人”
周隊長心想是該嚴謹點,順帶去磚廠看看能不能搞點煤炭來。
你們總說沒法生產那麼多,讓我們等啊等。如今我也不要你生產了,我自己手足食,讓你提供些煤炭難道還不愿意嗎
這可是在幫你們磚廠呢!
是的,這不是磚廠幫他們上村,而是他們上村幫磚廠。
喬茗茗∶ “…”
諸葛茗茗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我從未見過如此……機智聰慧之人!
周隊長是個磨人,聽說帶著幾人去磚廠待了幾個小時,然后被人客客氣氣地請了(趕了)出來。
可他不屈不撓(賊心不死),愣是去磚廠門口連續坐上好幾天也不放棄。
喬茗茗實在看不得周隊長他們大冷天的還要在磚廠門口坐著,于是就冒著人設崩塌的風險給周隊長出了個主意。
“既然磚廠不賣給我們粘土和煤炭,我們要不就用技去換煤炭粘土?”
難不整個縣城只有你們磚廠有煤炭和粘土嗎
大家干脆都土窯燒磚算了,這樣你也別整天嚷嚷著工作量大,還總是走后門給別人隊批條子。
這個辦法好,周隊長才在磚廠里嘀咕了這麼一句,磚廠就把粘土和煤炭批給了他。
當然,該收錢還得收錢,甚至還比本價多些,不過周隊長也滿足了,半點不覺得這個主意損得可以,甚至覺得喬茗茗分外機靈。
唯有喬茗茗嘆氣“唉,我老實善良的人設終究是不能再用了。”
寧渝 “…”
“沒事,你這人設我們也沒當真。”他竟然聽懂了人設二字的意思。
喬茗苕睨他一眼,也不說別的,就問∶“我們啥時候能燒磚啊,趁著還沒下雪趕把衛生間給蓋起來吧。”
寧渝“那肯定是來不及,舅爺說估著這兩天就得下雪了,而且今年的雪大。”
喬茗茗直撓頭,退而求其次∶“那我們先搭個火塘好吧,搭火塘并不需要多磚頭,家里的磚頭也夠用。到時候可以圍著火塘烤火和吃火鍋。”
行吧!
寧渝思索片刻,決定把火塘搭在屋后廚房邊,先前做木棚剩下的材料有,剛好也能在火塘上方搭個小亭。
喬茗茗∶……恐怖如斯!
這男人的手能力真強。
火塘特別好做,不到一日的時間寧渝就把火塘給完了。
第二日時,他把唐際秋從溫暖的家里拉了過來,兩人忙活一整日搭好亭子。
唐際秋嘖嘖稱奇“你們家雖然小,但是住著肯定舒服。”
反正他要是這會兒敢提出砌火塘,為了火塘再蓋個小亭,他媽恐怕得打斷他的。
喬茗茗得意地起脯,那是當然。
生活嘛,能不將就還是不將就。
“好了!”唐際秋拍手,羨慕道,“往后我想吃烤和鍋子就帶東西來你們這兒。”
說完,他頂著暮離開。
第二天。
人老,舅爺看天氣看得很準,今日凌晨時分屋外果然下起了紛雪花來。
寧渝心里記掛著這件事,于是乎聽到些許輕微的靜便醒了。
他輕輕起,把茗苕的被子拉上去些,越過來到窗戶前卷起稻草簾子往外看。
窗外漆黑,有麻麻的細碎雪花敲打著玻璃窗。
這是下雪了,今年的初雪來得稍遲卻分外迅猛。
落于院子,堆滿屋頂,在樹椏。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在老人的眼里,寒冷的冬日在這一刻才算真正來臨。
喬茗茗上輩子看雪看得,而且多是在手機上看的。
但自從穿越后年年都能看雪,所以如今對雪也沒到有什麼驚奇的。
而小孩兒忘大,衡街早忘了去年自己在首都看的雪,在吃完飯后就跑到院里撒歡撒個不停。
“媽媽,我要堆雪人!”
”自己堆!”喬茗茗給他穿得跟個圓滾滾的圓球似的,帽子圍巾手套一應俱全,很是放心他在戶外玩耍。
這當媽的就坐在屋子里,書桌前的窗戶半開,桌上放著熱乎乎的茶。
茶較為特殊,是用羊做的。
豬圈里的兩頭羊早就生產了,喬茗茗也日日不倦地了幾十天的羊。
衡衡喝,也喝,衡衡能煮開后直接喝,卻喜歡用茶葉配著羊煮茶喝。
當然啦,寧渝不讓喝太多茶,喬茗茗只能趁著他在出門時煮啦。
寧渝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索他也不是讓一滴茶水都不能沾。
喬茗茗滋滋的,還總以為是機靈地瞞住了寧渝呢。
這會兒架著,拿起搪瓷杯,吹吹氣后輕輕嗦口茶。喝完,又了片從供銷社買的餅干,咔嚓咬一口,舒服得把眼睛瞇起。
然而是舒服了,遠在干里之外的首都喬家卻因為喬茗苕的一封信搞得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喬家。
首都早已下了雪,謝善文匆匆來匆匆走,只留著半箱的梨和一封信。
梨是寧渝尋來的,屏北縣附近產秋梨,吃著還好吃。
寧渝有回買了兩箱,堆在喬茗茗空間里。這次經過周隊長的同意,用周隊長的名義給謝善文寄信時就捎帶上了一箱的梨。
信有兩封,一封是茗茗寫的,說是寄給謝善文,其實是讓他轉給喬家。
寧渝看過那封信,于是在把信送出去后惴惴不安,心中祈禱爸媽看在梨的份上,等茗茗回去后打幾掌。
他總覺得那封信不對,可又說不出來哪里不對。寧渝的想法眼可見的落空。
都說知莫若母,雖然從真正意義上說喬茗茗只給喬母當了幾年的兒,但喬母已經清是個什麼德行了。
這姑娘保準是把他們拋在了腦后,一朝記起來心虛寫下這封信!要不然絕對不會把家里人挨個啰嗦過去。
可看著看著,又不知不覺放下心。
能把他們拋到腦后去,可見那里的生活真有自己說的那麼好。喬大嫂不說“真要這樣,小妹的日子過得可比家里還舒服。”喬小弟搖頭“二姐都沒說干活的事兒呢,在農村哪里能不干活呢”
也對,要是活也輕松,這姑娘絕對會把干活的事兒也拉出來炫耀。因為這封信,喬家陷沉思之中。
信上提起了喬小弟隊的事兒,這讓喬家人很是為難。
舍得家里孩子去隊嗎
舍不得。
那有辦法不隊嗎
也沒有。就跟喬茗苕和喬小弟之前想的那般,喬父喬母不可能退下。喬二嫂低頭織著,忽然出聲,“小妹說去找大姐,難不大姐還能有法子”喬二哥搖頭“大姐肯定沒法子,小妹的意思是看看大姐夫那邊有無門路。”喬小弟怔愣一瞬,摳著角說∶“那我明天去找找大姐夫。”
“哪能讓你找,小孩兒家家安心讀書去。”喬大哥瞪他。也就幾個月的事兒了,他們家好幾個孩子沒有一個是下鄉的。
若小弟真找不到工作,下鄉的事兒恐怕會被辦得十分迅速。第二日,喬大哥提著一籃子蛋和幾個梨找上大妹夫譚偉。蛋和梨自然不是報酬,請妹夫幫忙辦事怎麼還要報酬。
這籃子蛋是攢下來給喬蘭蘭的,兩個月前檢查出來懷了孕,如今已三個多月。要知道大閨在66年出生,后來幾年再沒懷孕,本來都做好只要個閨的準備了,沒曾想又懷了一個。
譚偉笑笑“這胎生完我們也不生了,懷孕后蘭蘭吐得飯都吃不下。”
不生好啊,喬大哥作為親哥哥當然是相當同意,畢竟生孩子的是我妹又不是你。
他多關心了幾句,慨道∶“茗茗寫信回來了,這對姐妹完全是反的,信里茗茗說這回懷孕就沒吐過。”
譚偉無比羨慕∶“那可好了,不難也省心,我現在天天都得給蘭蘭換菜吃。”
喬蘭蘭孕吐太厲害,這兩天請假在家中休息。聽到“茗茗來信”,趕問∶“這姑娘在信里說啥啦"
“啥都說了,你哪天回家去自己看看,媽可是被氣得不行。”喬大哥沖著房間里說。
他終于記起來正事兒,問譚偉∶“老五也快畢業了,可有什麼辦法讓他去綿山附近?”原來是為了這事兒,譚偉思索片刻“我得想想。’
他雖然沒爹沒媽,但從小是在部隊里的保育院長大。爹是軍人,媽是軍醫,兩人去世后給他留下許多的人脈。
譚偉自知自己沒多大能力也沒多本事,讀完書后不想參軍只想當廚子,他爹媽的戰友們雖然憾卻也放心。
就這一獨苗了,還是好好的吧。
譚偉憑著自己的本事進農科院,為人和善老實,甚因為什麼事去求爹媽的戰友。畢竟人這種東西用一回一回,誰曉得往后會出什麼事。
而這次,小舅子隊是大事,怕是真得去問問。喬大哥走后,喬蘭蘭讓譚偉給削梨,削著削著忽然笑出聲。
譚偉“怎麼了”
喬蘭蘭“家里人只曉得你爸媽是烈士,但他們可琢磨不出來你這里有多的關系。”
家里幾個兄弟姐妹包括兩個爹娘,滿打滿算也就三個聰明人。
自己算一個,小弟算一個,幾年前小妹終于開竅了,也算一個。
除了他們仨兒,從老到,包括那看似聰明的媽和幾個侄子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老實人,被人欺負還不曉得別人在欺負你的老實人。
咬著梨慨∶“本來我就想讓你幫小弟找找人的,原來茗苕也想到了。”
看來在綿山過得不錯,要不哪有力想這些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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