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絕猛地睜開眼睛,心臟急促跳。
強烈的反胃涌上嚨,撐起向著一側干嘔幾下,一只手掐住嚨。
靜等了十幾秒,秦絕踩上拖鞋,慢慢走到穿鏡前。
鏡子里的年面蒼白,旁有幾涎,鼻翼翕,眼里殘留著驚懼。
把這個表和沉重的心一起記住。
隔了半晌,秦絕前傾,與自己額頭相抵。
抹干凈,微弱地息著,小聲呢喃:
“秦玦今天很開心。”
“秦玦今天很開心……”
……
十一月底,秦絕帶著張明到了倪省。
龍國國土遼闊,版圖涵蓋整個亞洲,像國等同于洲一樣,數十個民族匯聚而的龍國也是亞洲的代名詞。
倪省是龍國的數民族省份,主要生活著大和民族。和平行世界的地球一樣,龍國經歷過一段戰時期,只是時間和細節有所不同,也因此影響了國土面積和省份數量。
龍國在世界真正崛起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唐朝,唐朝時期,某位皇帝傳位于太子后,親自帶兵向外擴張版圖,將灣省、港市、澳市等地收國土,包括地球上亞洲的某些小國也一并納,在世界地圖上如滴墨于紙般,將亞洲板塊的絕大部分染上了龍國的。
此后皇帝位子幾經更迭,不變的卻是每個朝代都至有三代帝王勵圖治,持續發展國力,不論生產力還是技力,都不斷以優先于整個世界的速度與質量迅猛進步。
明清時期,君主集中制達到頂峰,歐洲諸國來犯,世界大戰開始,彼時龍國雖封建主義腐朽,但清朝末位皇帝目遼遠,主發起政變。思想沖擊,時代變革,短暫的民國時期后,龍國逐漸索出正確的道路,倪省也正是在這時正式為了龍國新的省份之一。
倪省原名日本,自唐朝以來便學習龍國文化,二戰時政府歐國家煽,與龍國兵戈相向,卻在戰爭中突然間發疫病,當時某位龍國將領非但沒有趁火打劫,反而以中醫之悉心救治,寬厚懷之策令敵軍徹底拜服,數月之,日本士兵與民眾集起義,倒政府投降,此后更名倪省并龍國,至今都是世界歷史上一段充滿了人文主義輝的談。
“哇……我還沒來過倪省呢,真的像網上看到的那樣!”
張明走在街頭,不住嘆。
倪省作為近代新省,有長期演變而來的獨特文化,不論是建筑樣式還是語言服飾,都自有其風味。
《白晝之雨》也是改編自倪省小說,雖然原著是用話漢語寫的,但秦絕還是補了一些倪省的當地語言,結合起來理解原文。
實際上,賀栩老爺子重新出山,為新電影選角這件事早在十月份就鬧得沸沸揚揚。無數和狗仔都試圖打探消息,在國每個影視基地番踩點,卻沒想到賀導將選角地點定在了倪省的某個小城。
蔣舒明給秦絕咬過耳朵,說賀老爺子是真正的藝家,脾氣也有些古怪,但對待影視的態度是一等一的,讓不必刻意端著什麼小輩的模樣,坦坦、大大方方地表現自己便好。
秦絕和張明提前三天到了地方,末世教會的道理之一就是要對不可抗力報以尊重和釋然,只要盡力而為,不后悔就足夠了,因此并沒有太大心理力。
看過賀導的采訪,知道以這位導演的眼和地位,絕不會走些不必要的潛規則和利益關系,那麼就算沒被選上,唯一的原因也只是實力不夠或并不適配角,這兩點秦絕都能夠坦然接。
住是森染定的一家民宿,秦絕主臥張明次臥,衛浴隔開,倒不必擔心私問題。秦絕沒有妝造,為人也不麻煩,張明每次拿著公費帶飯回來,買什麼吃什麼,從來不挑,搞得張明很不好意思,覺自己反而像是被照顧的那個,又被秦絕在腦門上彈了個栗子。
逗小孩真好玩。
秦·年過半百·大佬·絕樂呵呵的。
賀栩那方的工作人員發來郵件,告知了的試鏡地點和時間。試鏡當天,秦絕起了個大早,沒像前兩天一樣翻劇本,也沒折騰造型,只是打開了手機,又看了一遍賀導不久前接的采訪。
做這次采訪的是龍國某位知名的主持人,犀利準的語言風格是的特點之一。
問道:“賀老對這次電影的選角有什麼要求麼?”
視頻里的賀栩保養得當,鬢發微白,不茍言笑。
“年輕的。”他緩緩道,態度不容置疑。
“哦?年輕的?您是想嘗試新風格,眾是當代年輕群?”
賀栩不喜不怒地笑了兩聲,并不直接回答問題。
“現在的演員,演得好的、有資歷的,偏偏把持著資源不放,好劇好電影都被他們演去了,自己也假裝看不清適合與不適合。
“四五十歲的演員,分明是演家國大義的年紀與氣質,反倒去演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小伙子小姑娘,呵呵,戲都不會挑,什麼份、什麼氣度,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我看吶,哪里是沒有自知之明,只是舍不得名利地位罷了!”
這番話辛辣銳利,若不是到了賀栩這個地位,說出來怕不是惹來一大堆禍事。
主持人也是地位很高的名,沒在怕的,便笑道:
“賀老爺子是以作則,想發掘些出的青年演員嗎?”
賀栩嗤笑:“老演員把著好戲,差的那一批小年輕,就在劇里賣臉,兩方井水不犯河水,養出一批分層的觀眾,優質觀眾無劇可看,文娛貧瘠,劣質觀眾拍手好,看過完事。”
“幾十歲的人演二十幾歲,那能演、敢演、會演的年輕演員,又該去演什麼?爛劇本遍天飛,看看現在的觀眾都被養了什麼樣子!
“總說演員青黃不接,好的都在上個年代,可演員沒有個好的環境,沒有滿的角,沒有邏輯自洽節人的劇本,又能演出個屁來!”
賀老爺子重重冷哼一聲。
若不是這幾年來的東西一個比一個不能看,他這個退休在家的老家伙又怎麼會重出江湖!
“電視劇太爛、電影太爛、節目太爛,一個個的,都說是編劇的錯,導演的錯,電視臺的錯。”賀栩越說越怒,“放屁!都是觀眾的錯!”
“講戰爭,不能正視戰爭的殘酷,空地宣揚正義與勝利;講人,必然放棄哲學思考,不談命運不談靈魂!講,不會說,不會寫,更不會演,劇全是家長里短,教唆繁衍生子;講兩人談,沒有張力,沒有,只有不帶腦子假模假樣的濃意!”
賀栩冷笑一聲:
“我倒是要問問觀眾們,你們為什麼要看這種破爛玩意兒!
“正是因為觀眾的要求太低,審格局就那麼米粒大小,只要畫面過得去,要麼吹捧無度,要麼冷眼視之,所以做節目、拍電視劇、拍電影的人才安于現狀,躺著撈錢!
“賺這種錢的人真不要臉!
“把這種人捧上天的觀眾,更不要臉!
“所有人都不要臉!”
他不之年,子骨仍朗,中氣十足。
“長此以往,龍國的文娛環境會變什麼樣子!”
賀栩這番話著實忍了太久,此時暢快淋漓地罵出來,仍有余怒未消。
秦絕捧著手機,把進度條拉回去,又看了一遍。
這話極對胃口,看得通舒暢。
確實,不論是和平社會還是末世那般環境,不識大局的人都比比皆是。
末世時這種自顧自,只看蠅頭小利的人,多半都會被天災人禍毒打,倒是和諧社會,人們過得太平,沉浸在怪陸離的新生活中,沒有一定境界的人,在和煦環境下很難意識到宏觀概象,從大局出發,更別提什麼榮譽、使命與責任。
個人尚且都活不明白,遑論更高更遠的家國大事?
秦絕當初在直播間直白開口時,仍有人興致地玩梗、笑鬧,好像無論什麼認真嚴肅的事都能變民眾里的一個“梗”,化莊重為玩笑,漠視社會現實,營造快樂假象。
娛樂至死,豈非可笑?
張明的敲門聲打斷秦絕的思緒,抬頭一看,早晨七點,剛剛好好。
試鏡時間在九點,秦絕讓張明在民宿待機,自己一個人下了樓,向不遠的小樓走去。
瞧見許多戴墨鏡口罩的人,有的旁僅有兩三人跟著,還有的仿佛家長送學,恨不得拖家帶口都帶上,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來試鏡。
秦絕像個路人似的走進樓門,對站在門口給鞠躬的姑娘點頭回禮。
穿過大廳,與某幾個人肩而過時,聽見里面那個化著濃妝的人用又急又快的語速小聲說:
“聽好了,這可是賀大導演,他老人家好不容易選一次年輕演員,演什麼怎麼演都不重要,能傍上一次賀導,這輩子都不愁沒名氣!”
秦絕腳步一轉,自然地從電梯路過,去走樓梯。
賀栩在采訪末尾里說得真不錯,有些人,就是你當面指著鼻子教育他,他也是聽不懂的。
癡癡求利,便也碌碌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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