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腦海中各種念頭呼嘯盤旋著,我臉上卻是淡淡的,而趙初說了那句話之後也沉默了下來,只是隨手著那個蒙面巾在指間把玩著,也不再看我。
我仔細地想了想,不管他說與不說,我總得探探他是哪個部分的,雖然知道此時的胤祥已經行起來了,不過我當初在公司上安全課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不論遇到何種況,自救才是逃生中最重要的。
“嗯哼!”我清了清嗓子,對面的趙初聞聲抬眼看了我一眼,潤了潤角兒,我笑問,“趙老板,你還在唱戲嗎?”他頓了頓,打量了我兩眼,顯然在想我為什麼這麼問,過了會兒才說:“在下都一把年紀了,唱不了。”
“哦——”我拉長了聲點了點頭,又問,“那明複清反,母地父天?”他一愣,“你說什麼?”我看著他一臉的疑問,心裡琢磨著他要真的是黨,應該能聽得懂我這句話,或多或也該有些反應。
“您這話是……”趙初坐正了子,手臂搭在了膝蓋上,“在下不太明白。”
我暗暗咬了咬牙,“我是說,你是不是搞反清複明運的?”說完我地盯住了他,借著車簾隙中來的看去,他的面容平靜得很,聽我說了這句話,只是微微一愣。
“運?什麼運?”頓了頓,他又有些好笑地說,“我從來沒聽說過。”
我看他的樣子好像真的跟那些事兒無關的樣子,只能幹笑了兩聲,“我也只是隨便問問。”
趙初看了我一會兒,就放松了又靠了回去,“難道側福晉認為我是黨嗎?”我搖了搖頭,“倒也不是,只是對你的份有些好奇,把能連到一塊兒的事放在一起想而已,畢竟你向十三阿哥行刺,又綁了我不是嗎?”趙初把那塊兒布巾攥了一團兒,聞言只是一笑,“難道在下只能和黨連在一起嗎?”我聽他一口一個黨說得萬分自然,看來他真的不是那邊的人,我一笑,“我見過你的次數不多,也沒什麼好連的,宮裡一次,”我頓了頓,“再有就是在八爺府了。”
他手指的作一僵,我心猛跳了兩下,難道他真是八爺的人,那他……“啪——”突然馬車外一聲鞭子脆響,我正全神貫注地盯著趙初看,猛一聽不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窗邊瞅了一眼,再回眼來……“啊!”我低了一聲,趙初不知何時已挪到了我跟前。
見我睜大了眼睛,那雙細長的眼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突然一笑,“很可惜,這回您又猜錯了,還是別費這個力氣了吧。”
我眨了眨眼,不以為然。
他突然用手中的蒙面巾在我臉前晃了晃,瞬時一甜膩的香氣襲來,想閉氣的時候眼前已是一黑,昏沉間只想到這就是傳說中的蒙汗藥嗎……“怎麼還不醒呀?”一個好像很清亮的聲音在不遠響起。
“噓,你小聲些,師傅說了不能吵醒的。”
另一個清脆卻得低低的聲音傳了來。
“可是,我又沒要吵,唔……”那個很亮的聲音一悶,好像被人用手捂住了似的。
我努力睜了睜眼,眼前頓時一陣暈黑,忙閉上了眼穩了好一會兒,頭暈的覺才漸漸過了去。
慢慢地張開眼,眼就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承塵,上面的蛛網約可見,轉眼看看旁邊的牆壁,也有些斑駁了。
“你醒了?”方才那個聽起來很清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我緩緩把頭轉向了右側,一個紅齒白的笑臉頓時映了眼底,“你是……”我剛說了兩個字,就覺得嗓子燒得難。
抬了手握住嗓子正想咳嗽,“小六,你讓開!”隨著清脆的聲音,一個秀氣的小孩走了過來,手輕推開了靠在我床邊的那個小孩兒。
“大姐姐,你喝點兒水吧。”
未語先笑,一個酒窩頓時現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回了一笑,勉強掙紮著坐起來。
那個小孩一手端水,一手還要來扶著我。
我笑著擺了擺了手,自己慢慢地坐了起來。
一邊喝水一邊打量著四周,這顯然是一間民房,除了桌子板凳炕頭兒,就只有一個水缸在牆角兒而已。
打量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些不自在,低了頭才看見那兩個小孩兒正一齊盯著我看。
我沖他們笑了笑,想想方才聽到他倆說的話,我啞聲問:“你們師傅是不是姓趙?”他們倆互相看了看,一起點頭。
那個小點兒的手拽住了我袖兒,有些興地說:“師傅說讓您踏踏實實地住在這兒,別想太多,時候到了自然送你回家,他還說……”小男孩兒皺起了眉頭,“師傅還說,要您別節外生枝,說一說您就會明白的。”
一旁的小孩兒清晰地補充說道。
就這樣過了整整一個星期,我偶爾還是會有想吐的覺,不暗自咒罵那個姓趙的到底給我下了多蒙汗藥,不過想想現在自己已是在河北易縣的地界上了,若是下了,他是怕我這一路上給他添麻煩吧。
這幾日我就是安安靜靜地待在這間屋子裡,倒不是不想“節外生枝”,只是還沒找到機會而已。
又過了幾日我才慢慢地弄明白,那個趙初早就離開京城,自己與人合開了一個小小的戲班子,一般就在易縣周圍演出。
那個周老板出了些錢,而他則負責教戲,那日在我房裡的小五、小六,正是他所收養的兩個孤兒,也是年紀最小的兩個弟子。
可那日送我來的並不是趙初,而是那個車夫,正確地說是一個車夫,若不是那日小六問起來,我還真的不知道。
“寧兒姐姐,你認不認得蘭兒姐姐,很厲害的。”
我當時正在翻皇曆。
這幾日實在無聊,讓小六幫我找本書來,跟他說只要有字就行,結果他找到的書就是我手中翻的這本皇曆。
無奈之下,只好隨便地翻著,心裡想著我和胤祥去看梅花的那天,是不是寫著不宜出行。
聽小六問我,我也沒往心裡去,只是隨口笑答了一句:“什麼蘭兒姐姐呀,我唯一認識的很厲害又蘭兒的就只有慈禧一個。”
“喔,那個慈什麼姐姐會箭嗎?要是不會,那就沒有我們的蘭兒姐姐厲害了。”
“哧……”我忍不住噴笑了出來,“慈禧姐姐”,呵呵,不知道西太後要是知道有人這麼,會是什麼表呢……他一說箭,我突然想起了那天著我頰邊而過的利箭,不怔了怔,轉了頭看向一旁正跟著我傻笑的小六,“你們那個蘭兒姐姐箭很好嗎?”小六大大地點了點頭,“是呀,師傅都說好厲害的,那天就是蘭姐姐送你回來的。”
我心裡一悸。
這個有些神的蘭兒姐姐我是又過了三天才見到的,本是想去找小六的,結果推開門卻看見一個藍孩兒正站在院中和小五他們說話。
細細的眉,黑白分明的眼,看起來不像俠,倒像是小家碧玉的樣子,見了小五、小六是一臉的笑意,看見我卻是迅速地冷了面孔下來。
其中的原因我約猜到了,唯一慶幸的是那天沒有徹底了結我,已經算是很克制了,因此也沒想再去跟攀什麼。
因此只是笑了笑就退了出去。
沒走兩步卻聽見裡面傳來一句:“清狗!”我一愣,腳步遲了遲,又趕加快了步伐回了自己屋子。
那個蘭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的口吻分明就是……可趙初看起來又不像……心裡正想著,小五臉紅撲撲地從屋外跑了進來,看樣子是剛練完功,我也曾因好奇去看過一次,可卻再也不想看了,那種練習本就不是“辛苦”兩個字可以說明的。
“寧兒姐姐,你是不是想家了吧?”小五仰了小臉兒看著我。
聽著那清清脆脆的聲音,小巧兒的酒窩兒時時現的,我不自一笑,小五和小六都是很心的孩子。
拿出手絹正要給汗,外面“嘩啦”一聲,那個周老板破口大罵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個臭小子,架了個屎盆子在老子門口,以為老子看不見?你過來,到我屋裡去,我讓你這小兔崽子先嘗嘗滋味,你還跑……你給我站住!”小五的臉一白,忙推開門跑了出去。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先兒趙初給這個周老板留的話兒,說我是他的一個親戚,暫時借住一下。
周老板也曾上我這兒來打探過一番,被我不鹹不淡地頂了回去。
居移氣,養移,這些年來我主子做慣了多也有些威儀,那周老板雖渾,可他吃不準也不敢把我怎樣。
只是他好酒又好賭,是極不的一個人,原本祖傳了幾分田地,手裡也有倆錢兒,可早早地就被他抖摟幹淨了。
我懷疑就是因為他不,趙初才會選擇跟他合作。
小六一向淘氣,而周老板人既刻薄又常在背後說趙初的不是,因此小六經常地和他對著幹,若是被周老板發現了,不是打就是罵,可小六不在乎,打完了罵完了,還照做。
今天估計他又輸了錢找小六撒氣,從我到這兒如此的吵鬧已經有過三次了,我心裡冷笑了一聲。
第一次見他打小六打得狠,我給了他一只鐲子,他兩眼放,樂呵呵地走了;後來是對兒耳環,再後來是我頭上的簪子,這些東西價值不菲,而最重要的是,首飾側都刻著兩個字:宮制。
我曾無意間在那本兒皇曆中找到了兩張周老板的當票,上面只蓋著鮮紅的指印,當票上印制著由府監制的文字抬頭,那就說明了兩件事兒,第一他常去的當鋪是當而不是私當,第二他不識字。
易縣是個小地方,要是一連十天連著收了三件宮制首飾,任誰都得掂量一下,更何況以古代人行進的速度,胤祥他們定然猜測這幾天我們跑不了多遠,附近縣鎮應該早就收到查訪公文了。
不過應該是暗中進行的吧,不然縣城要是一文檔告示,戲班子裡的人肯定就會知道的,可這些天還是風平浪靜的,並沒有聽誰談起過。
我一邊往外走,一邊想著今天該給周老板些什麼呢,上的首飾剩的不多了,我不有些後悔,早知今日,我就應該盛裝打扮了再出行。
一手到了脖子上綴著的扳指兒,心裡一暖,但這個我可不想給了那個周老板,可是……猶豫中剛要開門,突然發現院中沒了聲音,我下意識地站住了腳,等了會兒,輕輕打開門,周老板沒了人影兒,小五、小六也不見了。
心裡有些奇怪,也約有些不好的覺讓我不想留在屋裡,推開了院門,發現戲班子所租住的這幾個院落都很安靜,不若以往耍刀弄劍、吊嗓子、念道白地一團。
正想著是不是要出去看看,忽然前面的院門有被打開的聲音,我心裡一急,四下瞅瞅,看見側面有一扇壞了的院門正斜靠在牆角兒,我忙踮著腳藏了進去。
沒過一會兒,那個蘭兒跑了進來,直向我的屋子沖了進去。
不一會兒看推門出來,我忙好,閉住了呼吸,“趙大哥,不見了,這可怎麼辦,我再去找找。”
蘭兒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用了,兵馬上就到了,你趕走吧。”
趙初清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聽著離我有段距離。
我一怔,他什麼時候回來的,方才我怎麼沒看見他,轉念一想,這些人都有輕功,我沒聽見倒也正常。
“可是……”蘭兒還要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趙初是什麼表,總之蘭兒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聽有些哽咽地說,“那我先走了,你千萬要小心,我在教坊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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