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與狼論恩，與劉徹論

　六百人失爵，一百零六位侯爵了布……

　剩余的爵爺們彈冠相慶。

　那些失去爵位的員心喪若死，齊聚丞相府，希能由公孫賀帶頭去未央宮叩闕。

　公孫賀的一句話讓很多心懷不滿的人徹底閉上了。

　“老夫如今可以回到老家，種田，經商，狩獵，兒孫繞膝頤養天年，全賴陛下仁慈，夫復何言？”

　說完這句話，公孫賀就主掉府，冠冕，印綬，打疊整齊擺放在木盤中給了前來傳令的鐘離遠。

　全家在一個時辰之就搬離了丞相府，兩個時辰之后，就離開了長安，直奔老家北地郡。

　公孫敖前來送行，公孫賀卻不停馬車，僅僅拱手與公孫敖作別。

　“公回程何其速也！”

　“某家僥幸在雷霆中活命，焉敢奢求，只求盡快回家務農，給子孫求一個平安。”

　“兄長走了，某家該如何自？”

　“你本就是一介無賴漢，僥幸獲得天子信賴，如今富貴多年，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想要保，唯無賴而已。”

　公孫敖目送公孫賀絕塵而去，回到府中，就大開酒宴，歡慶合騎侯爵位得保。

　席間，縱酒高歌，呼盧喝雉，投壺雜耍盡嬉戲，一連六日，合騎侯府上歌舞不絕。

　未央宮里靜悄悄的，就連最勤快的宦宮娥，此時也不敢輕易走。

　皇帝的心非常好，在他的面前，是一張長長的員名單，凡是被皇帝紅筆勾勒過的，將不再出現在大漢國員序列中。

　普天之下，能把狡兔死，走狗烹的事干的理直氣壯地人只有劉徹！

　長平跪坐在殿下，等待皇帝理公事，如今，的心如涼水，多年謀劃一朝空。

　不想為那些失去爵位的員說，來到未央宮，唯一的目的就是請罪。

　與長平有關的爵爺，被廢黜了二十六人。

　劉徹心愉快地理完畢了手頭的事，然后就來到長平對面坐了下來，笑瞇瞇的看著長平道：“吐故納新乃是帝國存活之道，阿姐不必自責。”

　長平嘆口氣道：“就是覺得這些年推薦的人對陛下，對我大漢江山無益，心懷惶恐之，特來請罪。”

　劉徹哈哈大笑道：“阿姐不必如此，廢黜爵位，并非是因為這些人毫無用。

　而是，我大漢如今天下平定，這些得爵之人已經不適合再居高位，新的天下，新的局面，自然就需要新的員來與朕一起將我大漢江山打造鐵桶一般的江山。

　接下來，朕就要大開選材之門，天下間，只要覺得自己是可造之材，朕都歡迎他們來到長安，參加大比，而后，按照錄取名次分封員。

　元狩之年已經過去，年后，朕將開啟元鼎之年！”

　長平俯施禮道：“陛下有次雄心壯志，臣為陛下賀，如今，臣已老邁，不做他想，只希過幾年兒孫繞膝的日子。

　臣這一生，子嗣艱難，所出者，不過曹襄一男，后來又有云瑯拜在臣的膝下以為良子，這才稍解老婦寂寞。

　如今，襄兒已然歸京，就是不知我那苦命的良子何時才能從苦寒之地回來？”

　長平心中的不滿之意已經完全發，自認為這些年為了大漢江山，并無私心，全心全意的輔助皇帝治理這個巨大的國家。

　如今，天下抵定，萬萬沒有想到，皇帝第一個開刀的對象居然是。

　劉徹沉片刻，嘆了口氣，拉住長平的手道：“阿姐莫要生氣，這些年阿姐的所作所為朕銘記在心。

　想當年，朕初登大寶，是阿姐提著劍護衛在朕的邊，朕這才能有一個安穩覺可以睡。

　深宮凄涼，孤寂，阿姐就為我唱歌，讓我離那些可怕的夢魘。

　此此景，朕如何能忘？

　平侯病死，武安侯田蚡氣焰囂張，與藩王里應外合，天下，阿姐顧不得為曹氏守孝，親提我王族銳士六千將長安守衛的水泄不通，給了朕足夠的時間熬死田蚡……這些事，朕哪里能忘記？

　衛青出奴隸，阿姐降尊紆貴嫁給了他，朕如何會不明白姐姐心中的苦楚？

　只是為了大漢，阿姐與衛青這個奴隸人一生相敬如賓，毫無怨言，朕如何不知？

　朕虧欠阿姐良多，大漢國虧欠阿姐良多，朕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怎能視而不見？

　可是！

　我大漢自太祖高皇帝揭竿而起以來，披堅執銳苦戰，擊敗天下群雄，方有我大漢基業。

　匈奴人自高原發跡，從我大漢之初，就迫的我們不過來氣，列祖列宗沒有一天不為匈奴發愁……

　如今，匈奴終于被趕走了，大仇不能報，朕心痛徹骨髓。

　然而，朕不得不認了這個現實。

　匈奴走，確實比我們清繳匈奴對我大漢更加有利。

　阿姐，你我的生命都不屬于我們自己，我們的心肝脾肺腎乃至皮全部屬于大漢國。

　我們個人的榮耀，個人的心緒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大漢能夠萬世永存，朕被煎骨剝皮又算得了什麼。”

　長平聽了嚎啕大哭，雙手拍打著地面哭道：“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我的心，我的心就是過不去。

　衛青戎馬一生，為了大漢國追逐匈奴到了天邊，阿襄一介紈绔子，為了大漢多次與匈奴直接面對，我知道他膽子小，一想到我把一個膽小的孩子是送到了最兇惡的敵人面前，我的心都要碎了。

　還有云瑯……

　我平生最對不起的就是阿瑯，他那麼聰慧的一個孩子，那麼討厭戰場的一個孩子，是被我給迫了名將。

　他天逍遙，與世無爭，如果沒有我，他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沒有？

　現在，你再看看，衛青康健，卻要裝出弱不風的模樣，去病兒天下無敵，如今只能坐在關城頭盼敵人來戰。

　阿襄的不好，雖然經過云瑯一再調整，卻壞了基，也不知道能不能為我披麻戴孝。

　最苦的就是我的良兒阿瑯……多年以來，你看他不順眼，針對他，不管他立下何等功勛都不能讓你把他當做我皇族子弟來看。

　在，有何愁有時時看著，在外，又有隋越刻刻監察，他的一言一行都被他們記錄在冊。

　隋越為云瑯多說了一句話，就被你打掖庭宮為奴，張湯與云瑯好，就被你活活死。

　辦一個破錢莊，其中還有你六以上的份子，就這樣，桑弘羊那種狼心狗肺之徒還在覬覦。

　皇帝啊，你到底要他們怎麼做你才滿意啊？

　現在，天下平安，我大漢國四野無敵，他們已經沒有什麼用了，老婦求你，讓他們一個個都回來，就圍著老婦過活，讓老婦每日里都能看見他們。

　我李萍，是皇族，為了大漢國不管付出多都是應該的，哪怕是碎骨我也不在乎。

　可是呢，我的丈夫，我的孩子們，我求你放過他們，讓他們回來，讓他們回來，我們不要職，不要爵位，什麼都不要，我們就待在家里種田……”

　長平哭泣的快要昏厥過去，劉徹的臉皮在不斷地搐，平日里對他百依百順的阿姐，這一次再也無法忍耐了。

　剛剛廢黜別人爵位帶來的愉快心，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長平的哭聲慢慢低沉下去，偶爾出現的泣卻更加的讓人心痛。

　劉徹抬頭看著天慢慢的道：“你門下二十六人的爵位不撤了……”

　長平猛地抬起頭，用猩紅的眼睛看著劉徹吼道：“他們的爵位與我何干？

　他們確實為大漢國立下過功勛，我們也給了他們足夠的榮華富貴。我們原本就兩不相欠！

　劉徹，我今天，沒有跟你說朝政，我跟你說的是親，我說的這些人都是你的親人。

　你醒醒啊，不要真的把自己過孤家寡人，到時候你一個人高坐在皇位之上，放眼去，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那才是你這個皇帝做的失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