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神賜之地

　劉陵跪坐在一張毯子上，正在為一個年輕的匈奴武士拭耳滲出的黃水。

　如果將馬老六上的凍瘡與這個年輕匈奴人上的凍瘡相比較的話……馬老六就不算傷。

　年人的耳朵已經掉了，勉強抬起來的左手也只剩下兩指頭，傷口不見，只是烏青一片。

　“大閼氏，我保住了右手，我還能握刀。”

　劉陵的眼中含淚，輕輕的握住年人的殘缺的手放進自己的懷里，著年人雜的頭發道：“暖和些了嗎？”

　年匈奴人黝黑的臉變得更加黝黑，汗水都從額頭滲出，他想回那只手，卻被劉陵按住，一滴淚水從劉陵的眼角落，拍著年輕匈奴人的后背道：“我是你的母親啊……”

　平日里如同公狗一般圍著劉陵轉悠的蒙查，此時非常的平靜，對于年人探進劉陵懷中的那只手就像沒有看見一般，低頭對那個年人道：“好樣的，我會給你制造最能獲取戰功的機會。”

　年人就像沒有聽見蒙查的話一般，怔怔的瞅著劉陵麗的容低聲道：“你真啊……媽媽。”（全世界人喊媽媽基本都是一個調子。）

　劉陵摟著年人拭一下淚水輕聲道：“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會帶著你們離開寒冷的北方，去尋找一片流淌著水的大地，那里的樹木四季常青，那里的樹上結滿了果子，那里沒有白災，沒有風雪，沒有能凍掉人耳朵的寒。

　有的只是溫暖的帶著花香的風……那時候啊，你可以騎上最好的駿馬去追逐你最喜歡的姑娘。

　累了，就躺在花叢中，看漫天的星斗，聽牛羊的歡。”

　“媽媽，真的有那樣的地方麼？”年人無比的。

　劉陵嫣然一笑，如同一朵盛開的花朵，讓周圍所有人看的心神迷醉。

　“傻小子，自然是有的，只要我們走過這片荒原，擊敗霍去病，云瑯的五萬守軍，我們就能一路走到大月氏去，殺大月氏人而后，我們就會進一個神奇的國度……

　有一個聰明人把那個地方做——印度！

　他跟我說起那片土地的時候，是如此的貪婪，如此的神往……他說，那是一片天賜之地，地域平坦，河流布，土地沃，只要丟下一顆種子，就能長參天大樹。

　我的孩子，你這次探的路，就是通往這片土地的大道。

　現如今，那個聰明人就守在我們前進的道路上，想要阻止我們去那片天神花園一般的土地上。

　你說，我們能讓他如愿以償麼？”

　年人掙扎著從劉陵懷里坐起來，看著劉陵的眼神滿是狂熱，他抱住劉陵的一只手放在邊親吻一下道：“那就殺了他！”

　劉陵猛地從懷里出一支匕首緩緩地從左手心拖過，眼看著流如注，劉陵卻毫不顧，舉起自己被染紅的左手大道：“我們要去神賜之地，誰要阻攔，就是我們的仇敵！”

　年人跟著大喊起來，蒙查以及大帳的所有匈奴人也興地大起來，不大功夫，神賜之地四個字已經傳遍了狼山。

　“神賜之地！”

　“神賜之地！”

　“神賜之地！”

　“我們要去神賜之地！那是昆侖神賜給我大匈奴的禮——”

　“神賜之地？”謝寧聽到匈奴人的吶喊之后就問江充。

　江充臉上浮現出一笑意，挲著自己的下道：“自從離開北海的時候，我就發現大閼氏并非是擔心漢軍北伐。

　北海之地廣袤無邊，漢軍來了，大匈奴就繼續向北走就是了，我們能走，因為我們只要有牛羊，天下那里去不得呢？

　漢軍就不一樣了……我計算過，只要我們繼續往北走五百里，漢軍的軍資就要多消耗一半，往北繼續走一千里，漢軍如果跟上來，只能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大閼氏之所以要離開，是因為寒冷的北方對我大匈奴非常的不利。

　在北方生活不易，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時間是冰雪覆蓋的天氣，能生產的季節只有不到一半的時間。

　在這樣的地域里還要跟強大的漢國爭雄，這本就對我大匈奴極為不公平。

　漢家擁有天下最平坦的土地，那里四季分明，產富，只要皇帝爭氣一點，對我大匈奴來說就是災難。

　始皇帝時期如此，劉徹時期又是如此，即便是將冒頓單于放在這兩個時期，恐怕也只能在北地，不敢南下一步。

　所以說呢，天時地利人和，這三樣我大匈奴幾乎一樣都不占，加上我們自己沒本事生產必須的資。

　在與中原王朝爭雄的過程中，我們只要失敗一場，失敗的命運就不可避免。

　可是呢，漢國不是這樣的，大匈奴榨了大漢國幾乎百年，人家只要一朝戰勝我們，大匈奴就會滅亡。

　現在呢，果不出我所料。

　大閼氏西進并非是沒有目的的瞎走，而是有非常清晰地目標，以前不說，是擔心大漢國將我們的目的告訴那個做印度的土地，讓我們失去了攻其不備的機會。

　現在，在匈奴人士氣最低落的時候拿出來，一來可以鼓舞軍心，民心，二來，可以讓所有匈奴人知道，好日子就在前面，值得每一個人用命去博取。

　如果讓大閼氏獲得功，將真正的為大匈奴的第一位單于。”

　這樣的一番話，這樣一個宏偉的戰略，這樣一個讓人不能拒絕的夢，即便是謝寧聽了都有些心跳加速，更不要說那些普通的匈奴人了。

　然后，跳崖的匈奴老漢，老婦就更多了，每一個走的時候都沒有什麼悲傷的態度，就像去鄰居家串門一般，一步步的走到懸崖邊上，縱一躍，就離開了人們的視線。

　“你看，我沒說錯吧？匈奴人開始積蓄自己所有的力量了，再有兩個月，當大雁北歸的時候，匈奴人就要離開狼山，想自己期的神賜之地進發了。”

　江充的肚子骨碌碌的，臉上卻洋溢著希冀之，他會不到大漢國了，只能期匈奴人有一個好的將來。

　“我現在大概知道云瑯為何一定要毫無理由的追殺你了。”謝寧給江充倒了一碗熱水。

　江充啜飲著熱水，給補充著熱量，一邊笑嘻嘻的道：“哦？愿聞其詳！”

　“因為你跟他一樣，都是聰明人，我聽說啊，聰明人最討厭的就是聰明人，這應該就是云瑯一定要弄死你的原因。”

　謝寧長了脖子等待趙信，這家伙不回來他沒飯吃。

　江充搖頭道：“我那時候名不顯！”

　謝寧瞅了江充一眼道：“你太小看云瑯了，他看人從未出過差錯，能把許不負都給活活死的人，你以為人家就沒有一點神奇的手段？”

　江充同樣看著謝寧道：“如果有機會跟此人鋒一下，探探他的底細。

　如果能面談一次最好。”

　謝寧笑道：“是極，是極，云瑯這人最是識英雄重英雄，你們一定有很多話可以說。”

　江充悠悠的道：“真是期待啊！”

　謝寧低下頭，努力的不讓江充看見他的臉，他很擔心江充會在他的神中發現端倪，從而不愿意再去找云瑯送死……談話了。

　云瑯這人很懶，能一次解決的事他絕對不會玩弄什麼惺惺相惜那一套。

　“無論如何也要與匈奴人大戰一次啊，要不然沒辦法熄滅陛下想要剿滅匈奴人的心火。”

　云瑯仔細的研究了旱獺灘的地形之后，對霍去病道。

　霍去病不用看地圖，用牙簽從牙里挑出一條，重新放里嚼，看的云瑯一陣陣泛惡心。

　“我牙齒里的東西，我吃掉，你惡心個什麼勁。”

　“那是你昨晚吃塞牙里的吧？被口水浸泡了一晚上，發脹之后才讓你覺得牙齒不適，也就是說，你吃的那一條子是腐。”

　霍去病倒了一杯茶一腦的倒里，咕嘟咕嘟的漱口之后就把茶水咽下去了，云瑯又是一陣干嘔。

　“旱獺灘，顧名思義就是到都是旱獺的地方，那里也必定是水草的地方。

　四一定是一無際的草地，草地下面也一定是四通八達的旱獺，馬蹄子要是陷進里，馬就會折斷，馬上的騎士如果是在全力沖鋒，被摔死，或者被后面的戰馬踩踏泥幾乎是肯定的。

　你如果想把戰場預設在那里，我勸你別做夢了，要知道這是在草原上，匈奴人比我們更加了解草原，旱獺這種事，人家知道。”

　云瑯搖頭道：“我沒打算把戰場設在旱獺灘，我只是奇怪匈奴人不是準備西進的嗎？干嘛要擺出一副攻伐烏孫國的態勢？”

　霍去病笑道：“如果我是劉陵，我也會選擇在西進之前拿下烏孫國，畢竟，這一路走來人困馬乏，上百萬人得不到持續的補給，總要吃頓飽飯吧？

　拿下烏孫國，再相繼拿下焉耆，茲，于闐，大宛，小月氏，大月氏，這一路上就有了補給，最后離開我大漢軍隊的作戰范圍。

　如果劉陵真的有這樣的雄心，我居然有些不忍心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