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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鄉》 第1092章 總有人倒霉

 第一七二章總有人倒霉

 見阿要比見宋喬更加容易,因為在很多時候,大漢百已經把阿當做是與皇帝并肩的君,而不是一個人。

 臣子見君,只需要遵守上下尊卑的禮儀就好,其它并無要求。

 宋喬就不同了,是云氏的大婦,士大夫們想見,過程就要麻煩的多。

 不像蘇稚,紅袖,卓姬,見們幾乎沒有什麼忌。

 加上宋喬平日里只去新建的云氏醫館坐診,給婦人們看病,基本上就不出門。

 這讓宋喬的存在很低,可是呢,在勛貴群中,并無一人敢忘記宋喬的存在。

 一個給家主生了長子的大婦,不但是云氏這一代的主人,還有很大的可能在云氏下一代的時候,還是當家人。

 人過了七十之后,基本上就百無忌了,董仲舒自然也在此列。

 拜帖送上去三天了,云氏謁者送來了回帖,這時候,董仲舒才能前往云氏拜會宋喬。

 這是下位者對上位者該有的禮儀。

 董仲舒雖然名滿天下,在職上,他與云瑯差了整整兩個等級。

 宋喬見董仲舒的時候,是云哲出門迎接的,盡管云哲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白胡子老頭,他還是在謁者的幫助下完了所有的迎賓禮儀。

 張安世陪同董仲舒來到云氏中庭,在這里他見到了被仆婦丫鬟們眾星捧月一般簇擁著的宋喬。

 “云氏宋喬見過先生!

 見先生康健,妾不勝歡喜。”

 宋喬微微一禮,就把這場會面定為私人會面,而非場正式接待。

 董仲舒笑呵呵的道:“儒門大會與夫人一別,已然兩載,老夫早已垂垂老矣,夫人卻與昔日一般無二,可喜可賀!”

 宋喬微笑道:“兩相安,便是人間樂事,兩廂奉茶,容我與先生敘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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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仲舒見云氏并未用他家慣用的桌椅布置席面,而是沿用了矮幾,便欣然席。

 他對云氏的高腳桌椅并無好,當初居住在云氏的時候,就曾經對云瑯抱怨過此事,認為,這種高腳桌椅雖然好用一些,卻壞了禮儀。

 跟婦人說閑話顯得輕佻,董仲舒在坐定之后便直接道:“老夫此次前來,一來是為了敘舊,二來,便是為了云氏工坊開工一事。

 不知此事,君能否做主?”

 宋喬笑道:“我夫君遠征塞上,我孩兒年紀尚,家中無有長輩,但凡是家事,自然是由宋喬一言而決!”

 “既然如此,錢莊一事能否就此作罷?”

 宋喬細長的眉微微挑一下,沉片刻道:“云氏并無錢莊!”

 董仲舒嘆口氣道:“云侯如今正在塞上與匈奴決戰,要以五萬兵馬對陣匈奴百二十萬人,君可否想過此戰的艱難?”

 宋喬冷聲道:“我夫君以許國,生死存亡早就拋諸腦后,臨別時,又有訣別書贈與妾,聲言此去西域九死一生,若能生還,則萬事可期,若是戰死西域,也無怨無悔。

 軍國大事,歷來是男子爭雄之地,豈是妾一介婦人可以置喙的。

 我夫君若是平安歸來,是我莫大的福分,若戰死疆場,妾自然會謹守家門,育兒,靜待兒長起來,延續云氏脈,宗耀祖。

 先生與我一介婦人談論戰陣之事,未免有問道于盲之嫌。“

 董仲舒見宋喬話語冷淡,便知道此次會談不可能出什麼果了,就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云哲道:“主人今年四歲了吧?”

 云哲氣的道:“我差點就五歲了。”

 董仲舒笑道:“再過十年,又是一位年俊彥,不知君對主的將來可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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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董仲舒不再說錢莊的事了,改說家常了,臉上便有了笑意,連忙道:“不知先生可有什麼好的教子方略?”

 董仲舒笑道:“云氏學,天下聞名,在開啟靈竅一道上,哪里會有比云氏學更好的手段呢。

 老夫家中尚有無知小兒輩,可否進云氏學進學?”

 宋喬笑道:“先生說笑了……”

 董仲舒正道:“并無說笑之意,乃是老夫由衷之言,不知君準允否?”

 宋喬皺眉道:“若是董氏旁支,來到云氏學……”

 董仲舒連連擺手道:“自然是我董氏正朔。”

 宋喬見董仲舒說的懇切,便點頭道:“歡迎之至。”

 董仲舒大笑道:“如此,便一言為定!”

 宋喬起施禮道:“這是先生看得起我云氏。”

 目的已經達到,董仲舒自然不愿意久留,準備起告辭的時候,卻聽見坐在云哲下首的張安世惻惻的道:“惹下天大的事端,想要全而退,桑弘羊未免自視太高了吧?”

 董仲舒認真的看著張安世道:“此事微妙之在于,陛下未曾手。”

 張安世冷笑道:“這一次錢莊僥幸逃,下一次未必就會這麼幸運。

 如果做惡之人不懲罰,一次戕害不,自然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于第四次……

 這世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董仲舒嘿嘿笑道:“錯在太子府門不嚴!”

 張安世拱手道:“可曾形決議?”

 董仲舒笑道:“郭舍人!”

 張安世長出一口氣道:“靜候佳音!”

 董仲舒站起,俯視著依舊跪坐在地上的張安世道:“這世上已經沒有了讓天子忌憚的事,這是你云氏造的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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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權可以強大,皇帝本不能太強大,這是一個大道理,是你云氏這些年來一直在資助皇帝的野心,讓他可以藐視這世上所有的存在。

 事已至此,我們就只能讓皇帝變得更加強大,更加的如日中天,讓所有人都在皇帝的權威下瑟瑟發抖。

 這同樣也是一個大道理。

 我希你能明白!”

 董仲舒把話說完,就朝宋喬施禮后就離開了云氏。

 張安世帶著云哲送別了董仲舒之后就回來了。

 再進中庭的時候,屋子里已經坐滿了云氏家臣。

 平叟嘆口氣道:“水勢太大堵無可堵,便只有疏通水道,讓他平安的流淌進大海。

 這確實是一個大道理!”

 張安世冷笑道:“師傅說過,民義如彈簧,得越,反彈的就越是厲害。

 陛下是一個千斤重錘,在這枚重錘的力下,彈簧不妨收一些。

 等陛下這枚重錘離去,彈簧自然就會直。

 到時候沒了陛下這道重錘施,劉氏子孫將會遇到前所未有的力。

 畢竟,陛下施加給勛貴門閥的力,終究是要釋放在劉氏子孫的頭上。”

 平遮道:“此次董仲舒犧牲自家嫡系子侄,也要幫助桑弘羊度過難關,他們之間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張安世道:“這個犧牲在董仲舒眼中算不得嚴重,畢竟,我西北理工的學問,也是儒家的正門學問,你們覺得他是在犧牲,在我看來,他準備往我們家摻沙子了。”

 紅袖悠悠的道:“只要十歲以下的,只要他敢把孩子送進我云氏,我就有把握讓這孩子變我云氏門徒。”

 連捷嘿嘿笑道:“太子府又要多事了,有時候真的弄不明白,堂堂的東宮難道就一個可堪重用的人都沒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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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舍人當初在宮中優伶排位中,尚不如我,怎麼就能在太子的殿堂上大放厥詞,而太子的那些賓客,居然就能信了郭舍人的鬼話,且如人所愿的將錢莊無錢的消息自傳播出去。

 難道那些人不知曉,這些年以來,經營錢莊的子錢家們早就不是單純的子錢家了。

 每一家子錢家的背后都臥著一頭猛虎。

 不論錢莊有沒有錢,關太子府屁事,如果太子當場囚郭舍人,將他給皇后發落,太子就能收獲好大的面。

 就這樣毫無意義的散播出去,太子就不擔心給自己招來很多怨恨嗎?

 現在好了,明明事是桑弘羊做的,人們最恨的卻是太子與郭舍人,何苦來哉?”

 張安世笑道:“太子殿下有陛下眼高于頂的做派,卻沒有陛下中自有壑的城府。

 陛下看不起子錢家,是因為陛下把對百姓的承諾看的比錢莊重要,中間有這樣的取舍算不得錯。

 至于太子,他只是單純的看不起子錢家,他邊的那些來自山東的儒生們,同樣也看不起子錢家。

 師傅說一個人的立場往往是看屁,而不是看腦袋。

 山東儒生跟商賈一個桌子吃飯都會引為奇恥大辱,更不要說在他們眼中比商賈還要次一等的子錢家了。”

 平叟捋著頜下不多的鼠須道:“子錢家與開賭場的以及奴隸販子是一類人。

 即便是給太子立下大功的郭解,如今在太子府里的日子也不好過,經常被人斥責為‘食尸鬼’。

 宋喬見眾人都說的差不多了,就輕咳一聲道:“我云氏控制的各個作坊,該如何做事?”

 平叟拱手道:“啟稟君,老夫以為,以全力完現有的長門宮訂單為上,一刻都不得遷延。

 只要我云氏在日夜趕工制作東西就,至于做好的東西去了哪里,去了誰的手里,大可不必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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