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錚睥睨著看臺上的讀書人，眸斂。

果然，這說書人先前提及他的功績，正是為了引出後麵的事。

抑先揚嗎？

這些事，可都事關皇家。

平日裡平民百姓私下裡議論，倒也不會惹出什麼事端。

但如這說書人一般，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公然說出來，一旦被府發現，豈能饒他？

想到這，趙錚又看向林俊義，搖了搖頭。

“不急，先看看他還能說些什麼！”

這說書人在傳香樓中說起此事，也有幾日時間了。

京城府若真有心擒拿，早就手了。

毫無疑問，這背後自然是有人在暗地裡推波助瀾！

“諸位看，此事可萬萬不能聲張！”

說書人擺正神，忙不迭向早已炸開鍋般的人群揮手。

砰！

又一敲麵前的驚堂木，引來眾人的注意。

“諸位看仔細想想。”

“這位大皇子殿下，年紀輕輕卻已經屢立奇功。”

“如小老兒這般平民百姓，以往聽聞其事蹟，也都對其敬仰有加。”

“但誰曾想，此人上竟還流淌著南越的脈！”

說罷，他攤開雙手，語氣中滿是無可奈何。

“南越人對咱們大盛中原向來虎視眈眈，形如豺狼，不得搶占我大盛中原的大好山河！”

“可咱們陛下的諸位龍子之中，居然有半個南越人。”

“那大皇子殿下以往立下的奇功，到底是算咱們大盛皇子的功勞，還是算南越人的功勞？”

“若是未來大皇子繼承大統，那南越豈不是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我大盛？”

聽著他的詢問聲，酒樓中眾人也都不由默然。

臉也跟著驚恐起來。

上流淌著一半南越脈，隻這一點，就足夠讓他們心中難以對大皇子殿下生出敬仰之。

若真如他所說，大盛豈不是將有大難？

說書人捋著鬍鬚，不住歎息。

“這正是小老兒先前長歎一聲的緣由！”

“若非如此，小老兒對大皇子殿下當真敬仰得很……”

他總結著先前的話語，雖然話語多半犯了忌諱。

可隻說出的這些話，就足夠引人深思了！

砰！

在一片沉默之中，說書人又一拍驚堂木。

“大皇子殿下本該為天之驕子，百姓敬仰。”

“怎奈何脈之中，沾染南越骯臟之氣。”

“說是機緣巧合，又是天命如此！”

“這正是……屢立奇功世間驚，奈何天道不公平，聞著無人不傷心，見者紛紛把淚噙！”

他開合摺扇，口誦結語。

酒樓中的眾人，彷彿依舊沉浸在說書人先前的話語之中，默然無語。

半晌，還是先前的富商率先開口。

“說得不錯，賞！”

他隨手一揮，又丟出一枚碎銀子，不住咂，彷彿在回味著什麼。

酒樓中其餘人也終於回過神來，更是議論紛紛，嘖嘖稱奇。

二樓上，林俊義皺著眉頭，臉上充滿憤怒。

“殿下，這刁民屬實可惡！”

“竟敢肆意流傳謠言！”

如今親耳聽到這些謠言流傳，他心中怒火洶湧。

謠言猛如虎，若按這般傳開，哪怕大殿下是被汙衊的，也要有理說不清了。

趙錚瞇著眼睛，靜靜思量著。

京城中如這般說書人，絕對不止一個。

他在意的，倒並不是這說書人所說的容。

而是這說書人一開始又是自哪裡收到的這些訊息？

收回思緒，趙錚又向著看臺看去。

那中年富商似乎就隻是來聽書一般。

待說書人說完之後，便起離去。

而那說書人也自看臺上走下來，隨意找了張桌子休息。

“讓人跟上那富商，再去把說書人過來。”

趙錚目一冷，向林俊義囑咐一聲。

林俊義立即走下樓去，向著暗中跟來的兵士吩咐過後，又向說書人走去。

不多時，那說書人便在林俊義的帶領下來到趙錚前。

說書人悄悄打量著趙錚，以他平日裡在酒樓中的見聞，自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貴公子，絕非普通人！

他又不由看了眼邊形高大的林俊義，嚥了口唾沫，下意識膽戰心驚起來。

連忙向趙錚拱手行禮。

“這位公子，不知傳小老兒過來，有何吩咐？”

詢問過後，他又僵在原地，不敢有額外作。

不知為何，自眼前這位貴公子上，他總是能莫名地到一迫！

趙錚緩緩抬眸，目落在說書人上。

“方纔聽你說得有趣，特意把你過來，單獨跟本公子好好說說！”

他隨意地起茶盞，喝了一口。

說書人卻一陣脣乾舌燥，果然，這位貴公子是為此事找他！

但他不敢表出慌，隻好連忙詢問。

“公子有何疑問，但說無妨！”

直到現在，他也猜不前貴公子的意圖。

趙錚軀微微前傾，淡淡詢問。

“這些皇家史，你這說書人倒是知曉得詳細！”

“本公子想要問問，這些事，你是從哪裡聽到的？”

聞言，說書人心中頓時一驚，臉皮都不自然地輕起來。

皇家史，當然不可容他人輕易提及！

趙錚卻笑了笑，人畜無害般繼續詢問。

“本公子隻是想知曉你獲知訊息的渠道罷了。”

“你在這酒樓中說書，也賺了不銀子吧？”

“說出來，若本公子滿意，重重有賞！”

聽到此，說書人不由一怔。

這貴公子，並非是在怪罪於他？

他打量著趙錚的臉，未見怒容，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公子，小老兒這些都是小道訊息，當不得真。”

說書人不自然地笑了笑，揮揮袖。

“都是平日裡小老兒自市井坊間的傳言中搜尋出來的。”

“圖個樂罷了！”

說話間，見趙錚饒有興趣地點頭。

彷彿已經相信了他的話語，他心中頓時放鬆下來。

“你倒是敬業！”

“平日裡為了搜尋這些小道訊息，肯定冇忙活吧？”

見趙錚似是在誇讚，說書人訕訕一笑。

正要再說些什麼，卻忽的又聽趙錚的聲音陡然變冷。

“不隻是忙活，還得為此掉腦袋，嘖嘖，的確是敬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