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 福禍共之，榮辱共之……

　書房是黑的, 屋舍門窗閉，裴無還沒有回來。

　見此形，譚清音停下步子, 捂著心口, 靠在門旁微微氣。

　天漸近晦暗, 烏云濃, 竟又下起了細雨，雨幕漣漣，在檐角下淅淅瀝瀝匯落, 整個院落籠在一片灰蒙薄霧中。

　譚清音在書房門前等了許久, 伴著雨聲潺潺，抱膝蹲在廊廡下一立柱旁, 纖細的子一團, 氣呼呼地用手指著地上青磚, 全然當了裴無。

　直至天將黑, 寂寥的長廊盡頭，裴無撐著油紙傘走來。

　廊下未點燈，他凝目去, 遠遠便看見書房門前模糊的一團黑影，小小的, 蹲在那。

　譚清音埋首在臂彎間, 忽然聽見遠沉穩的腳步聲，循聲抬眸去, 看到裴無立在回廊盡頭, 姿端正，窄的腰筆如竹。

　四目相接的一剎那，裴無的太嗡的一下, 他立馬收了紙傘，向走來，腳下步伐越來越快。

　他幾步走到前，見譚清音還蹲在地上一不，目向上著自己，那雙杏眸清黑亮，宛若盛著星燦芒，躍他的眼眸。

　想到可能是腳又發麻了，他無奈地蹲低子將從地上抱起來，掌下一片冰涼，裴無凝眉旋即語氣加重：“你蹲外面做什麼？”

　今日穿了件蔥綠織錦小襖，外面還罩著狐絨水仙紋氅，比常人穿得都要多，看著很暖和。

　可如今已是秋末快要冬，又落著雨，再暖也抵不住寒氣。

　肩膀之上，忽有溫熱的大掌覆上，譚清音哆嗦了下，聽到他斥聲問自己，心底倏地一陣發酸。

　譚清音面容被凍得有些蒼白，眸子里有水浮現，看他的眼神幾分委屈。

　裴無心一點點發，再開口時不覺放輕，“先進來。”

　譚清音蹲得久了，被他抱起時只覺虛浮浮的，任由裴無握著的手將帶進書房。

　書房里漆黑昏暗，手不見五指，譚清音跟在他后。

　裴無松開的手腕，走到桌案后，手在書架上到火石，點燃蠟燭。

　雨天空氣潤，火苗“噼啪”跳兩下，明明滅滅。

　他低著頭，側臉廓鮮明，燭火映照下，那副清冷沉峻的面貌終于有了分暖。

　譚清音靜靜著他，緩過了一口氣，語聲抖：“你騙我，那日明明就是你。”

　分明是想厲聲質問他的，可是說出口卻變了調，淚水在眼眶中滾幾滾。

　裴無指節微曲，火舌燎了下手指，他恍若未覺，

　譚清音邊說邊掉淚，如何也忍不住，杏眸直直盯著他，不肯放過他臉上一變化，“你別想再騙我，我表姐當初看見你了。”

　一字一句，說得清脆響朗，生怕他再駁回自己。

　裴無眸子驀地一，他放下手中火石，偏過眼簾抬起，與譚清音堅定的視線撞上，白膩腮邊滿是淚痕，雙眸一眨不眨地著自己。

　裴無知道他是再瞞不過去了。

　定了片刻，他垂下眸承認：“是。”

　再一次開口時他聲音略微低啞，用盡量平穩的聲音說道：“是我。”

　譚清音抿了，小臉上滿是淚珠，突然猛地上前，臂環著他的腰，臉埋在他前，忍不住放聲啜泣。

　從時起，就在尋他，可是每一次都是杳無音信，失而歸。隨著時間慢慢流逝，這麼些年，他早已了的心頭念想。

　書架后是一堵墻，突地撞過來，裴無形不穩踉蹌后退幾步，后背靠在墻上。

　前是溫香玉，后是冰冷墻壁。

　裴無指節了，他沉下臉盯著懷里茸茸的腦袋，微，他招架不住譚清音這樣靠。

　良久，他艱難吐出一口氣，閉上眼，仍強裝鎮定：“譚清音，松開。”

　“我不！”

　譚清音撲在裴無懷中，耳畔是他一下下堅實有力的心跳聲，呢喃低聲：“我不要寫和離書了。”

　不想同他和離，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

　裴無不敢，聲音克制：“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譚清音從他懷里仰起臉，眼眸里還是霧蒙蒙的，視線在他上下滾的結，漸漸往上，定在他清雋俊逸的臉上，毫不遲疑地向他告白：“知道啊，我喜歡裴無。”

　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才不要憋在心里一輩子。

　譚清音目專注地盯著他抿的薄，輕踮腳尖，芙蓉面眸含淚，大膽湊上去，瓣輕輕吻了下。

　裴無猛地一震，渾繃僵直。

　上輕即離，的瓣微涼，卻炙熱的他心底發燙，像火燒一樣。

　短短一瞬間，他素來波瀾不驚的眼眸里翻涌著滔天巨浪，裴無梗著嚨，半晌發不出任何聲音。

　燭斜斜地映在臉上，在瑩白的玉面鍍上了一層暖黃暈，微微泛起薄紅，譚清音咬著，屏住呼吸。

　可是過了很久，依舊沒有聽見他的聲音，譚清音失地垂了垂眼，臉上出很是傷的笑，“你總是不開口，拒絕一下都不說嗎？”

　好歹拒絕一下吧。

　那算了。

　譚清音心底難捱，明天就要回家。

　漸漸心沉谷底，臉上薄紅褪去，慢慢松開環住他腰的手臂。

　忽然手腕一，裴無那只大手抓住的手臂。

　譚清音訝然地抬眸向裴無，他慌的眼神里是前所未見的神，看得心驚。

　裴無猛然想起那夜夢中形，一遍一遍重復，也是這般問自己。他雙手握住譚清音的肩膀，目攫住的面容，慌忙說出口：“不是，我你的。”

　譚清音心口直跳，瞪大眸子，呆呆地眨眨眼睛。

　初初震驚后，驚愕地質問他：“那你為何不說？！”

　這些時日以為深陷單之苦，譚清音每每勸自己放棄，可一見到他又被打回原形。

　“我這輩子滿污，有太多人都想要我的命，你跟我在一起可能會到牽連傷害，我不能也不敢將你扯進來。”

　他凝視著，一字一字地道。

　他一個人在暗呆久了，尸山海萬丈深淵他都可以忍，但是他舍不得將譚清音也扯下來。

　譚清音總算知道他在顧忌什麼，忽然彎起眉眼笑了。

　朝他地手，裴無傾向靠近些，臉在手心上。

　“我不在乎的。”譚清音抬手，捧住他面容。

　裴無低頭看，他眼底泛紅，暗芒翻涌，角抿著，還在克制忍。

　線朦朧，譚清音抬眸看了他眼，搖搖頭，附在他邊，與他呼吸融，輕聲與他相說：“我真的不在乎的，兩相悅就好了，以后我們福禍共之，榮辱共之。”

　一輩子就這麼短，哪有那麼多顧忌，譚清音從溺水撿回一條命后，小小年紀就明了，哪怕再不想死，人都是要死的。

　更何況，這條命也是他撿的。

　裴無心口那繃的弦忽然間斷裂，鋪天蓋地的緒如水般向他涌來，他目凝視，聲音抖：“譚清音……”

　他忽地抱譚清音，低頭埋的頸窩里，越抱越，力道之大仿若要將嵌進。

　福禍共之，榮辱共之。

　裴無眸底驀地泛起一酸，心尖震，只能抱著，來抑制住心底那不斷涌的緒。

　腰間橫著如烙鐵般滾燙的手臂，桎梏著，譚清音拍了拍他的背，細指移到他手臂上了，聲道：“好痛啊，你松開些好不好。”

　裴無愣了一下，他微微松開些，譚清音想往后退幾步，卻被他忽然住。

　滾燙的氣息拂在面上，激得薄涼的一陣麻。

　他低頭湊近，溫熱的薄抖覆上，虔誠又溫地吻著，克制地細細輕。譚清音愣了片刻，臉有些紅，長睫如同扇子般，輕輕回應了一下裴無。

　忽然，察覺到前男人僵了一瞬，接著后背抵在墻上。

　裴無扣住纖腰的手臂力道突然加重，他一手握著譚清音細的脖頸，將向自己得更近些。

　這一次，他再忍不住，撬開的齒，長驅直，尋著勾纏。

　譚清音心跳飛，漲紅臉，整個人像是被煮了般，無法呼吸。他姿頎長高，譚清音只能努力踮著腳尖，攀上他的肩背，手指無措地揪他的服。

　裴無像變了個人似的，譚清音腦子暈乎乎的，怎麼跟的親不一樣，他為什麼要……

　良久，譚清音著，整個人不住想往下，抬手推了推裴無，間溢出喃吶：“唔……我站不穩了。”

　聞言，裴無寬厚的掌心托住的腰，將抱起來，放在一旁桌案上，手掌卻并未松開。

　時間恍若靜止，燭臺忽然輕晃滅了，書房陷一片昏暗。

　譚清音嚇得驚呼，慌忙推開裴無，無依靠后，又抱住他。

　裴無將扣在懷里，手掌在后背上安，聲音沙啞帶，“別怕，我去點上。”

　他重新點燃燈燭，咫尺之間，兩人四目相接，呼吸相融。

　裴無看著譚清音嫣紅的瓣，微微腫著，眸漸深，又忍不住上去輕舐吻。

　譚清音也隨著他，反正喜歡與他親熱。

　晚間用膳時，云秋見小姐一直未回來，便想去書房找。

　書房門半掩，里頭微弱亮，寂靜無聲。

　剛想叩門詢問，卻看見姑爺抱著小姐，兩人于燭火下，吻得難舍難分。

　云秋怔愣片刻，待反應過來，旋即笑了，未驚兩人，趕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