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公公笑容收斂了一些，「王爺最近食慾很好，神狀態也好，這些都是陸姑娘的功勞。」

陸雲瑤心底發慌，「仇公公怕是誤會了吧？那是因為王爺與我約定，男子最是好勝了。」

仇公公緩緩搖了搖頭，「陸姑娘回憶一下，您最後一次見有人背王爺是什麼時候？」

「！？」陸雲瑤怔住。

這個問題，之前確實沒想過，但現在轉念一想，好像……真的有段時間看不見太監背著楚王了。

雖說是有段時間，實際上也就是最近三天，主要是陸雲瑤從穿越來到現在也才不到十日。

仇公公眼圈微紅，輕輕道，「王爺從前不是這般，是最在乎臉面的人，奴才還記得王爺十二歲那年的一次發病，不能自己如廁，氣到自殘，把我們這群奴才們嚇得半死。但如今……想來王爺怕是放棄自己了罷。」

陸雲瑤雙眸大睜——是啊，之前還暗暗驚嘆楚王悠閑自得的讓人背，那麼一個材高大的年輕男子怎麼就能做到那般自然而然，原來是放棄自己了。

「這幾日王爺不用人背，難道可以自己走？」陸雲瑤不解。

仇公公深深看了陸雲瑤一眼，「王爺不是不讓人背，而是讓人背的時候，不讓陸姑娘看見。」

「……」

「奴才話已至此，剩下的陸姑娘自己想想罷。」

仇公公也不多說，笑瞇瞇地轉走了。

陸雲瑤剛想住仇公公問一問，一抬頭，見不知什麼時候，楚王已經出了來。

晚膳過後，天雖暗，但還不用掌燈。

天際火燒雲，線也是赤紅一片，照在楚王消瘦的面頰上，幫其染了一點紅暈。

第一次隔著一段距離觀察被太監們扶著站立的楚王，陸雲瑤驚訝的發現，哪怕楚王羸弱到不能行走，已經瘦得不人形，但脊背卻依舊筆直，彷彿這是最後的堅持一般。

他的衫寬大華，一陣暖暖晚風吹來，拂起他烏黑的髮以及擺，那般縹緲，好似風再大一點便能羽化仙一般。

就好像仇公公所說，楚王彷彿真是避著被人背，剛剛趁著專心和仇公公對話，楚王被人背了出來。

曲舟意高聲道，「陸姑娘您看什麼呢？這件要怎麼玩？」

陸雲瑤快步上前，「要從這裡上去，而後坐在這個位置上，雙腳放在腳蹬上。」

「只要踩腳蹬，車子就能向前走？」曲舟意問。

「暫時不能，因為車子還在架子上，」陸雲瑤眼底藏著明，「必須要在架子上悉三天，才能放開架子在地上前行。」

梁嬤嬤等人不懂——要悉三天？但工匠不是立刻就騎了嗎？

雖然不解，但眾人未問。

陸雲瑤聲道，「王爺上去試試，只要三天，便使用了。」

楚王微微皺眉，隨後眉頭緩緩解開，看向陸雲瑤的眼神也多了質問。

在這犀利的眼神下，陸雲瑤有些潰敗，絞盡腦地想編出一個更合理的理由，讓楚王上這輛三車。

楚王收回視線，對旁人點了下頭，訓練有素的下人們立刻用力扶住楚王，上了三車。

曲舟意悄聲來到陸雲瑤旁，臉上的笑容減淡許多，「鍛煉下肢力量？」

陸雲瑤點頭，「是。」

「不用站立，便免除挫敗，好方法。」曲舟意由衷道。

陸雲瑤輕笑，「實際上只要一些小材，便能將調養得很好，不用非要練武什麼。」

曲舟意看向陸雲瑤的視線滿是吃驚，「這些都是你師父教的？」

「……啊？嗯……是。」

「你師父教得真夠詳盡。」

「……」

陸雲瑤總覺得曲舟意的話里滿是懷疑，但轉念一想，懷疑就懷疑，能怎麼著？

「我去王爺那裡。」陸雲瑤扔下一句話，便逃開。

曲舟意看著陸雲瑤的影，雙眸緩緩瞇住。

……

陸雲瑤曾幻想過許多次楚王騎在三自行車上的稽鏡頭，每次幻想都笑得前仰後合，但真正這一天到來，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心底沉甸甸的。

因為要將車子高高架起，所以架子有些高，陸雲瑤要仰頭才能與楚王對話。

「王爺，座位如何，會不會不舒服？」陸雲瑤問。

「還好。」楚王隨口回答著，注意力都在古怪的車子上。

「王爺試著蹬一下這個車蹬。」陸雲瑤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自然。

楚王深深看了陸雲瑤一眼，但很快收回視線，雙腳用力。

伴隨著車蹬轉，車也開始轉起來。

下人們驚訝，「了！了！竟然了！」

「好神奇！」

「聽說這車子放在地上可以跑。」

「真想看看。」

車子是木質的，雖然軸承已被工匠們打磨得十分，但到底沒有鐵質軸承那麼順暢，有一定的重量，楚王蹬起來有些吃力。

一邊慢慢地蹬著，楚王一邊看著自己的雙若有所思。

陸雲瑤看著楚王蹬車子，卻已經開始構思鐵質軸承起來。

就這樣，楚王一口氣蹬了一刻鐘的時間，「可以打開架子了吧？」

換句話說，可以直接在地面上騎了吧？

陸雲瑤當然不會同意，「抱歉王爺，還需要三天。」

「一天。」

「但……」

「明天的這個時候，本王便要讓這個東西在地上行走，至於本王需要做什麼準備，你儘管說。你說了，本王便能做到。」

「……」陸雲瑤可以肯定，楚王已經猜到做出這個車子的目的了。

楚王很急切，他急切地想重新站起來。

仇公公眼圈微紅地看向陸雲瑤，陸雲瑤知道仇公公想說的話——王爺終於不再放棄自己了，無論如何，不能讓王爺失。

陸雲瑤看向楚王，又垂眼看了車子，隨後角綻放，笑魘如花，「如果那樣，王爺可能會有些勞累。」

「本王不怕勞累。」楚王道。

「王爺今天晚上的，搞不好會很疼。」

楚王冷笑，「你看本王像是怕疼的人？」

連死都不怕，怎麼可能怕疼？

陸雲瑤點頭，「好，那一會的訓練真要強度了，晚一些，我會為王爺按部，王爺可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