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化寺,又名「報恩智化禪寺」,坐落在京城以東,建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歷史。
此寺共佔地三十餘畝,坐北朝南,含樓殿數座,房舍過百,僧人眾多……
如果要把這智化寺比作一家「企業」的話,那便算是運營得很不錯的了,就算對標杭州的靈寺,也是不遑多讓。
但最近這段日子,這寺里卻是不太平。
先是旬月之前,有幾名僧人離奇失蹤……
一開始,和尚們也沒太當回事,因為這種事兒在人員較多的寺院中很常見——幾乎每年都會有一些人因不了出家人的清苦日子而私逃還俗,不告而別的。
但後來,失蹤的就不僅僅是僧人了,有些百姓也找上門來,說他們的家人自打某日來寺里上香之後,就再也沒見著人。
不過由於活不見人、死不見,這事兒最後也沒個確切的說法,畢竟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到底是在寺里失蹤的,還是離開了寺廟后失蹤的……即便是府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再後來,也就是最近這七八天吧,寺里又陸續有僧人發瘋,也不知道這幫人是了某種驚嚇還是吃錯了東西,反正就是突然變得行為怪異、有時還有很強的攻擊;請大夫來看他們吧,連大夫都被他們給弄傷了,其他僧人無奈,只得把這些「瘋僧」暫且關押起來,看他們會不會自己好轉。
到這時呢,寺里便有幾位略有神通的老僧說了:「咱這智化寺啊,可能是鬧了妖了。」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會覺得奇怪啊,佛門凈地也能鬧妖?
害,那靈霄寶殿還鬧過猴兒呢,這「齊天大聖」不也是妖嗎?
說白了,能不能鬧,得看那鬧的一方夠不夠強,只要夠強,惡魔也能進教堂,聖水當作伏特加,耶穌像上鋼管舞……扯遠了啊,反正就這麼個意思。
言歸正傳,且說今日。
一大早,智化寺的一位高僧「仁璨」大師出得寺來,要置辦一些東西。
說是高僧,其實仁璨的年紀也不算很大,就四十齣頭,算是寺里的中生代;仁璨的師父是智化寺現在的方丈「能澤」禪師,也就是咱們上面說的……幾名「略有神通的老僧」之一。
今天仁璨出來也不為別的,就是奉了師命出來買一些除妖可能要用到的東西,因為……用他們廟裡現有的東西和手段,顯然已經是搞不定了。
沒想啊,這仁璨剛買了幾樣東西,走在街上,趕巧不巧的,就遇上樑景鑠了。
仁璨也是跟師父學了一些皮的,所以他遠遠一瞧,便被梁景鑠嚇了一跳,心說:這小子上氣衝天,簡直不像個人吶,我可不能讓他走。
這和尚真的是有點莽,他仗著上的包袱里還揣著剛買的「道」,這就上前攔下了梁景鑠,想要來個降妖除魔。
梁景鑠見突然蹦出這麼一位來,也是一愣,開口就問:「和尚你幹嘛呀?」
列位,他這話說得,就很不客氣。
那年頭就算是個沒什麼文化的街溜子,見了仁璨這種大寺廟裡出來的、著鮮(僧袍和袈裟的面料也是可以很講究的)的和尚,也會先見風使舵地尊稱一聲「大師」或者「師父」的。
但梁景鑠一開口就是「和尚」,完全沒有打算給對方面子。
那他是沒有眼力勁兒嗎?或者是沒修養沒文化?
都不是。
就是跟和尚不對付罷了。
僧道雖都是出家人,但很多時候也的確是冤家。
梁景鑠這種趕門的另類,對和尚態度不好,也是很正常的,再說,智化寺的這些和尚,其實也不是很喜歡道士。
仁璨一聽對方開口就這麼講話,嗔戒也有點兒犯了,當時也是沉聲回道:「幹嘛?我看你小子上有鬼!」
「啊?」梁景鑠一挑眉,「我上有鬼?」他說著,將對方打量一番,「我看你上才有鬼呢!」
他這話倒也不是胡說,因為智化寺里真有問題,所以仁璨的上也多沾了點兒邪祟之氣。
兩人這麼一來一去呢,就吵起來了。
吵著吵著,仁璨甚至還拿出了包袱里的東西,想當街「超度」了眼前的「妖邪」……那能管用麼?
但無論如何吧,兩人的這番鬧騰,勢必是引起了百姓們的圍觀;這京城之地,各路勢力的眼線遍布,消息自然傳得很快,所以雙方的同伴也是沒多久都接到了消息風風火火地趕來。
梁景鑠這邊,因為今天大伙兒剛好手頭都沒什麼事兒,於是乎……孫亦諧、黃東來、林元誠、令狐翔、秦風、泰瑞爾、不子這幾位全都來了。
還不僅是他們,由於事發時國師煙澹子以及那「嫖聖」於漸離也都在驛館那兒,這兩位也跟著來湊了個熱鬧。
仁璨那邊呢,咱這兒先不一一介紹,反正來的那群和尚,帶頭的幾個都是和他一樣「仁」字輩兒的中層,他們手底下「聖」字輩兒和「果」字輩兒的小僧也是不。
這兩邊人馬加起來有好幾十人,在街上拉開了陣勢,儼然是一副江湖恩怨準備「手上過」的架勢。
來圍觀的老百姓那一個高興,您想啊:這和尚、道士、還有江湖俠客,在街上大打出手……這場熱鬧看完,街坊鄰居還不得添油加醋的嘮上個一年半載?
可惜啊,這架最終並沒能打起來。
因為當雙諧把「護國天師」的份和賜金牌亮出來之後,和尚們立刻就虛了三分,而當他們把梁景鑠是趕人的況解釋了之後呢……連仁璨自己都覺得這是誤會了。
眼瞅著僧人們有點兒下不來臺,這時煙澹子便以國師的份站出來打了個圓場,給了對面一個臺階,那仁璨他們自然也就趕順坡下了。
待雙方的「誤會」解除之後,便一同前往了智化寺。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要問了,既然矛盾平息了,他們為何不是各走各路、各回各呢?
很簡單,因為不子和煙澹子到場之後,往對面一瞧,便發現梁景鑠並沒有看走眼——對面不止是仁璨一人,而是幾乎個個兒僧人上或多或都沾染了妖邪之氣。
那事就很明顯了,這智化寺里確實有問題啊,咱得去看看,於是他們也就跟著和尚們一起回去了。
而仁璨他們面對煙澹子等人提出的要求,也是不好拒絕。
一來,他們寺里本來就需要除妖,有「外援」主上門並不是什麼壞事。
二來,即便他們心中可能還是會因佛門和道門的那點兒芥而有所抵,但眼下人家又是「護國天師」、又是國師的……真要將這些人拒之門外,也該由寺中的高層出馬,而不是他們這些仁字輩的中層。
因此,無論如何,還是先把人帶回去再說,有那難聽的話呢……留給方丈去講吧。
長話短說,他們這兩路人馬沒多久便浩浩地一齊來到了智化寺中。
此時,是上午巳時。
平日里的這個時間段呢,智化寺正殿以外的區域都是對外開放的,百姓們可以自由進出,來大殿上香祈福;若你份尊貴、或肯多使銀子,還可以去後殿找高僧單獨接待,給你問經講佛,也就是所謂的vip待遇。
但是,因為前段時間寺出了不事端,所以最近幾天智化寺已經暫停了對外開放。
今日的巳時,兩位「能」字輩的高僧正在智化殿(即智化寺的正殿,相當於一般寺院的大雄寶殿)給寺僧人們講經呢。
講著講著,伴隨著一陣鼓噪,他們便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在殿中坐鎮的「能明」、「能智」兩位師父是臉對著殿外的,他們最先察覺了近的人群,但兩人到底是高僧啊,見狀仍是不聲,繼續淡定地講經。
倒是在下面聽經的小和尚們,有不很快就被背後傳來的響吸引了注意力,走神的走神、回頭的回頭。
「諸位請稍等片刻,待二位師父講完這段,稍停之刻,貧僧便進殿傳話。」殿外的仁璨,在走到這智化殿的大門口時便止步不前,並轉過頭輕聲對「客人」們說道。
誰知,這兒年紀最大,本該最為穩重的不子,此時竟是回了他一句:「等什麼等?妖魔邪祟都騎到臉上了,還擱那兒講個串串啊?」
不子用很大的聲音,毫不避諱地道出了這罵街般的言論。
這下,能明和能智二位高僧是不想停下也得停了……
「阿彌陀佛。」能明中斷了講經,輕佛號,然後朝殿門口的眾人道,「何人在外喧嘩?」
「我!」不子說著,便邁門而,往那兒一站,抬頭地沖那兩位坐在殿上的老和尚喝道,「瓦屋山,玄奇宗,不子。」
能明能智一看,心說這「小道」不過二十來歲樣貌,怎麼如此無禮?
兩人隨即就雙雙將目投向了殿門前的仁璨等仁字輩僧人,想知道他們帶來的這些都是什麼人。
仁璨也明白他這二位師叔的意思,於是他迅速跟進來,邊行禮邊道:「阿彌陀佛,二位師叔……這位不子道長乃是近日皇上欽封的『護國天師』之一,說是要來寺中捉妖的,這無禮之……還師叔包涵。」
「哦?」能明和能智一聽到「護國天師」這四個字,神也是起了些許變化。
很顯然,關於這幾位「天師」的傳聞,智化寺的僧人們也已經聽說了,只是他們也沒想到,這幾位今日會跑到他們寺里來鬧。
「小道,你真是……」一息過後,能智多還是有點不信,所以想出言跟不子本人再確認一遍。
「廢話!」但不子已經不了這老和尚慢慢吞吞說話的那個節奏了,直接打斷道,「你們邊就供著四尊妖魔,還有閑心跟我在這兒慢條斯理地磨皮子呢?」
說罷,不子就一躍而起,飛掠過了大殿盤坐著的上百僧人的頭頂,形一騰便來到了大殿的旁側。
這智化殿,中央供有釋迦牟尼佛、無量佛、藥師佛三座佛像,兩側則有木質漆金的十八羅漢坐像,眼下不子便是來到了其中一座羅漢像前,揮拳就打。
那一瞬,只聽得「轟」的一聲,像崩木散,塵土飛揚。
就在殿外的僧人們對不子這突如其來的「大不敬」之舉到震驚、且要憤怒起來的當口……
突然!那崩毀的羅漢像中,竟是冒出了一子黑煙,並在空中凝結了一團形似妖的氣團,然後在「嗚——」的一聲呼嘯中遁去了。
這「拳打木羅漢,塵見妖魔影」的一幕,著實是驚呆了眾人。
不過,不子的施為,這才剛剛開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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