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信沒有說話，他總覺得喬姑娘的這聲謝，并不止是因為這一碗放多了糖的紅糖水。

午飯隨便吃了點，看著在一邊洗碗的修，喬雅南道：“我明日去趟府城。”

大小兩個男孩齊齊看向，沈懷信說出反對的理由：“看這樣子隨時會下雨，而且你現在也不適合外出。”

確實是不適合的，沒有衛生巾的時代來月信太罪了，半道上都沒地兒更換布巾。喬雅南咬住下不說話，不甘心，但是眼下好像又無計可施。

沈懷信往火塘里添了柴，輕聲建議道：“再等幾天，若到時還沒有消息我陪你一道去。”

“你去？”喬雅南看向他：“當時被我錯當姑娘也認下要出城的是誰？現在又打算回去了？”

沈懷信想起兩人初識時的形笑了起來，明明也沒有過去多久，可他卻覺得他們已經認識好久好久了。

“我只是不愿意和他們掰扯，那讓我覺得不堪，并非是懼怕他們。”

“現在你回去仍會要面對那些不堪的事，倒不如在桂花里繼續補足你的短。”喬雅南笑：“你不知道自己的變化有多大，回去京城后你大伯肯定會嚇一跳的。”

“我知道我的心沉淀下來了，知道百姓一年最需要多銀錢可以活下來，知道他們種稻自己吃的卻不是稻，知道一場雨連下四天就能把菜地沖得什麼都不剩，知道農人為了丁稅有多愁。”

沈懷信停下話頭，他知道的不止這些，可只說這些就已經足以讓他知道百姓的日子有多難。而這些是呈不到前的，便是有那麼多行走在外的督察使，這些太過細碎的事也會被篩下來，圣上看不過來，可偏偏這些才是百姓的每一天。

“恒朝將來能多一些你這樣的員就好了，慢慢會好的。”

沈懷信轉頭看：“會嗎？”

“當然，朝堂有你大伯那樣的員，有為理想不讓步的大人，年輕學子積極向上，百姓的日子雖難卻也能過，并且認定明年一定會比今年好。”喬雅南歪著頭笑：“所有人都對明年有期待，這樣的國家怎會不好？”

沈懷信聽得連連點頭，對，一定會好。

“鏜鏜鏜……”

鑼聲傳來，兩人對一眼，沈懷信起：“我去看看什麼事。”

喬雅南不大想，應了一聲伏倒在膝蓋上。

沈懷信朝喬修使了個眼，又悄悄指了指喬姑娘，小孩點點頭，那樣子就像做了接一般。

屋里只剩洗碗的水聲。

“修，我們家可能要沒錢了。”

“恩。”

就這反應？喬雅南抬頭看他：“沒錢了你就吃不了這麼好，也會用不起紙筆，今年也去念不了書了。”

喬修起把洗好的碗放回櫥柜，聞言回頭看一眼：“你會一直讓我念不了書嗎？”

“不會，這點你要相信我。”

“那就等有錢了再念書就是，我現在有書，有筆墨有紙，沈大哥還教了許多，我在家學的不比書院差。”放好碗，喬修把折起的袖放下，坐到邊道：“姐姐，你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

很聽到這小子當面喊姐姐，這時候喊這麼一聲，喬雅南心里那些理不清道不明的緒好似都平了些，笑了笑，輕輕應了一聲，氣餒，但是這錯不會認。

有腳步聲進了院子，沈懷信的聲音隨之傳來：“喬姑娘，快來。”

喬雅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心下一沉忙起往外走:“怎麼了？”

“好事。”沈懷信飛快從墻上拿了斗笠戴頭上，今兒的風有點涼。

喬雅南心頭一喜，邊快步往外走邊問：“含香春的人來了？”

沈懷信雖不想讓失，但仍然只能搖頭：“不是，是別的好事。”

不是啊，喬雅南勉強笑了笑，也就不去想是什麼事了，眼下只有這件事對來說是好事。

村中心的空地上已經等了不人，看到兩人立刻有人道：“來了來了。”

喬雅南心跳加速，這是專門在等？

“看那里。”

喬雅南順著懷信指的方向看去，是差，靈一閃，記起來了，對來說是還有一樁事算得上是好事。

喬昌盛連連招手：“大丫頭，快過來。”

喬雅南小跑過去，見桂花里說得上話的人都在，一一見了禮。

老族長了胡子，不著痕跡的看了沈懷信一眼，道：“大丫頭，這兩位差爺來榜，你看哪里合適？”

兩個衙役也是瞥向沈懷信：“經大人審訊，人證證俱全，許滿罪大惡極，判流放房陵十年，這會已經上路了。”

流放十年，以喬雅南對這個詞的了解，許滿永遠都回不來了。想到那至今不敢進去的屋子，把這樁事從心頭卸下，福道：“大人英明。”

“大人下令將常信縣和許滿有關之人悉數盤查，確定只得許滿一個人如此膽大包天行謀財害命之舉，今后也會多加巡視，務必不再發生此等事。”

喬雅南看懷信一眼，見他一副和他無關的神便再次福：“大人英明。”

衙役悄悄瞥向沈懷信，見他沒有表示便知這位喬姑娘的話就是他的意思，把這點記在心里，兩人一左一右把白榜鋪開給眾人看過：“姑娘看在哪里合適？”

喬雅南稍一想：“桂花里一定要嗎？”

“這倒不是，只是……”衙役的眼神又瞟向沈懷信。

喬雅南還有什麼不懂的，也不知懷信披了哪張虎皮，把人嚇這般，接過話來：“那桂花里就不必了，許滿的妻兒都還需在這里生活下去。”

“姑娘仁義。”衙役當即收了起來，行禮道：“我等這便回去向大人復命。”

里長哪能讓他們就這樣走了，忙請著人往自家走：“兩位辛苦，天還早著，喝杯熱茶再走不遲。”

“那就叨擾了。”

目送一行走遠，喬雅南走到老族長面前：“大伯爺。”

“不必多想，這縣令大人判的，不服的去敲堂前鼓就是，你不讓張在村里已經是考慮周全。”老族長看連都沒什麼，只以為是被這連番的事心的，掃其他人一眼，道：“回吧，又要下雨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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