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懷信就拿著清單去往縣城。
喬雅南嫌屋子太過低矮,抱著小修齊坐在外邊院子里喂他吃米湯。小孩見風長,一天一個樣,雖然不夠嘟嘟,但是白白眼睛圓圓的模樣非常討人喜歡,一邊喂食一邊逗弄,時不時再親一口,心里滿足得不得了。
喬修聽著聲音從屋里出來,看著這一幕有些出神,他無法想像姐姐以后變桂花里的子那樣,也不能接,姐姐不該是那樣的。
母親還在時雖然有些驕縱,但也再挑不出其他不好來,和他見過的那些高門大戶人家的姑娘比也不差。母親不在了后,更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可是,他不能理所當然的就覺得姐姐就該如此。
經典史集能張口就來,能看一眼就輕易指出他錯的地方,能玩笑一般說出比大道理還有理的話,母親曾笑言文家祖上那點聰慧全落上了,這樣的姐姐,怎能淪為村姑。
“站那里做甚。”喬雅南回頭看到他揚聲笑道:“坐久了就出來走走,活活手腳,不能做個手無縛之力的呆板書生。”
“要做沈大哥那樣的嗎?”喬修過門檻,以姐姐為中心走。
“你不覺得他是個很好的榜樣嗎?文能寫文章,武能打得過壞人,仁義,熱,對未來充滿希。”喬雅南笑,這樣的人在哪個時代都是弄兒。
喬修看向平時停放馬車的地方,何止是榜樣,在他心里,那就是他追逐的目標,他一定會考鶴書院,一定會變得比他更厲害!
“明天什麼時候走?”
“恩?”
“你不是要回府城。”
這是聽到他們的對話了?小孩的態度讓喬雅南有些意外:“不反對?”
他是想反對,即便年紀小不知世事他也知曉一個姑娘家出門太過危險,之前從府城回來姐姐就做了不準備,顯然并非不知這一點。可他不想留在這里,更不想姐姐留在這里。
沈懷信曾說府城要建子書院了,他希姐姐能去書院,以姐姐的本事一點問題都沒有,所以他們得回去,前提是得有錢。
有錢他們就能住到安全的地方去,有錢他們就能雇人照顧小弟,有錢,他們就能學。
喬修看著這個原本雜草叢生的院子,如今草已經除干凈,角落里放著一些柴火,砍下來等著干的樹和竹子堆了小山,屋檐下晾著小弟的尿布,桶里放著還沒漿洗的裳……
從才回來時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到現在他能安安穩穩的看書寫字,也不過短短兩天,姐姐輕易就解決了那些在他看來千頭萬緒的問題,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反對姐姐做什麼事。
不過這樣的話他是說不出來的,只是又問:“明天什麼時候走?”
“應該會趕早,路上得滿滿兩天。”喬雅南也不追問他怎麼想通的,輕拍著小修齊打了嗝:“懷信會留下,但他只能起個鎮宅的作用,做飯帶孩子還不及你練,你得把這些事管了去。”
喬修‘恩’了一聲,忍不住問:“能嗎?”
“我會以百分百的努力去做,是不是能我不知道,不是每件事都有一個可控的后果。”
“如果沒呢?”
“要是了呢?”喬雅南笑:“各一半機會,當然要試過才知道最后的結果是哪一半。我不和你講大道理,只說我們回桂花里這件事,族人對我們和善還是不接我們回來也是各有一半可能,結果如何你看到了,他們很和善。如果我們沒有出那一步,那我們只能在府城日日擔驚怕。”
喬修安靜的聽著,片刻后低聲道:“知道了。”
喬雅南把小修齊放他懷里:“帶他玩一會,我去洗裳。別讓他馬上就睡著了,得讓他一覺睡久一點。”
“你還沒遮臉。”
“記著給懷信弄,忘了給自己也遮一遮了,每天多這麼一件事也麻煩得很。”喬雅南嘟囔著進屋給自己抹了兩層,現在已經只藏了,沒有懷信那麼費勁。
沒有夜生活的日子天天早睡早起,忙活一早上也還早得很,喬雅南有種自己是時間富翁的錯覺,喜滋滋的抱著兩裳出門。
“嬸娘,在家嗎?”
“在的。”興嬸娘應聲而出,看到雅南小步子越加邁得飛快:“站在門外干什麼,快進來。”
“不打擾吧,興叔在家嗎?”喬雅南后知后覺的想起來,家里有長輩沒有?可什麼上門禮都沒帶。
“他去田里了,我正一個人泛味得很。”興嬸娘一臉歡喜,顯然很是歡迎雅南到來:“快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那我就不和嬸娘客氣了。”沒有長輩在,喬雅南也落個自在,四打量這堂屋。
比起自家的簡陋興叔家就滿當得很。神龕高高供著,下邊是一張四方桌,靠里的那一邊放著兩擔籮筐,有空的有半滿的,還有一些農靠墻立著,屋中間則放著幾張矮凳,此時一張放倒了,上邊擱著針線簍,簍子上一條子別著針線。
“有點。”嬸娘遞了白水過來,把落掉在地的管撿起來放到簍子里,不太好意思的指著矮凳道:“你坐。”
“嬸娘你是不是算到了我今天要來求你什麼事,所以把針線簍子都提前準備好了。”
“啊?”
喬雅南把帶來的兩裳雙手遞到嬸娘面前:“我針線活不好,要請嬸娘幫忙改一下裳。”
原來是這事,興嬸娘接過來著這順的好料子有點不忍下手:“真的要改嗎?這麼好的布料改掉了多可惜。”
“我大哥個子高,懷信穿他的裳大了些,得改了才能穿,嬸娘你看需要給懷信量個尺寸嗎?”
“不用不用,我大概有數。”興嬸娘把裳鋪開在兩人上用手指丈量,確定要截掉多后惜的著裳再次問了一遍:“那我改了?”
“改改改,我就是為這個來的。”喬雅南雙手托腮,看找著線頭開始拆線,和靦腆的不同,做這些事利索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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