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十幾日，幾乎每天都有遊客守在白條河邊拍水怪。那耐，連劉軍浩都佩服。他現在已經確定，劉五爺當時肯定看花眼了。

就在這件事即將轉淡的時候，突然有消息傳來，幾個遊客拍到水怪，還把照片傳到十八樓。

等劉軍浩打開電腦，才發現十八樓已經炒得沸沸揚揚，帖子直接被編輯推薦到首頁。短短半個小時，上邊回復已經破兩千。這熱度，比前段時間發現鎮水寶劍還火熱。

從照片上看，河灘上霧氣還沒有消散，因此畫面很模糊。

再加上那幾個遊客站在岸上拍攝，距離太遠，只能約約看到畫面中有兩個灰的影子在水面上浮。

不過從形狀上看，應該不是已知的魚類。

圖片下邊配有文字解說，幾個人當時也聽到河中間傳來羊聲，於是循聲找去。發現兩隻「怪」在水中遊，時而浮出水面，捲起層層水浪，時而沉水底，消失不見。整個過程持續了十多分鐘，期間那怪還像鯨魚一樣，從頭部位置噴出半米多高的水柱。

劉軍浩仔細看了幾遍照片，不像作假PS的。

真有水怪……這下他原本的觀點搖起來，隨後也在帖子下邊發了個興的表支持。沒曾想這一發不要，底下不網友紛紛引用留言，詢問他照片中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也不知道」劉軍浩無奈又打出一句話。

那啥，自己雖然捉魚在行，但到底不是水生生專家。

帖子下邊其他網友的推論倒不，有的煞有介事說肯定是下游水質污染，某種水生生出現基因變異，產生了新種。

也有人推測，從形狀上看這東西可能是中華鱘或者白鰭豚。

白鰭豚，這個推測聽起來很符合。因為這種有「水中大熊貓」之稱的背部呈淺灰或者藍，和照片中水怪很像。

很快又有人反駁，絕對不是白鰭豚。從歷史記錄上看，白鰭豚只分佈在小江中下游。而白條河所的位置應該在小江中上游，中間有兩座全國大壩，白鰭豚不可能穿過大壩而上，一路進白條河。另外早在幾年前《皇家協會生信箋》期刊就發表報告，正式公佈白鰭豚功能滅絕。國家考察隊數次考察，也證實野外白鰭豚的生存數量為零。

此回復一出，白鰭豚或者中華鱘一說立刻沉寂。

不過劉軍浩卻在下邊反駁，其實這網友犯了個地理錯誤。白條河注清浦河，再匯沔水，最後在楚天省省會流小江，位置上應該屬於小江中下游。作為證據，他還把地圖上傳到帖子中。

地理位置推翻后，白鰭豚、中華鱘之說再次被人提起。因為沔水在歷史記載中，也有兩種生的出沒記錄。

整個白天，大家興趣高漲，十八樓討論聲不斷。那啥，如果真被證實有白鰭豚存在，那劉家絕對要火到震驚全乃至全球的程度。

不出意外的，中午郭記者打電話過來，說要到劉家採訪。作為水怪的首個發現者，劉五爺再次上了電視。

新聞播出時，白鰭豚在專家口中變了江豚。因為這東西生存能力比較強，沔水在歷史上也是江豚傳統分佈區。而且它型比較大，還會噴水。更重要的是，江豚浮出水面時會發出很大的呼吸聲，聽起來很像羊。

這些描述，和幾名目擊者的形容相符。

兩隻江豚出現在白條河中，很可能是沔水繁忙的水運影響了它們的正常生活，它們不得已才逃離的。

最後還分析，如果這東西沒有遊走肯定還會再現，這麼大形，時不時需要浮出水面氣。

十八樓很多網友對專家的分析嗤之以鼻，直說那很可能就是白鰭豚。劉家山好水好沒有污染，適合大型水生生生存。

劉軍浩看的有些汗，沒曾想劉家在網友心中地位這麼高。

其實他聽到「江豚」這個名字也有些迷瞪，第一次知道淡水河中除了白鰭豚，還有其他大型水存在。

他把這兩個字輸度娘搜索，隨即睜大眼睛，江豚又名江豬！！

「江豬子拜龍王！！」劉軍浩立刻想起曾經在大青山鄉志中看到的一個傳說。

據說很早以前每到夏末秋初，白條河漲水時，人們都會看到河面上有江豬子沿河而上，後跟著無數蝦兵蟹將，黑乎乎扯著一里多長的隊伍。

每逢奇觀出現，大青山的百姓都奔走相告，紛紛跑到白條河岸邊觀看。

當時高河村村南水流彎道還有一座龍王廟，江豬子游到此地後會直立起來，半截子出水面，對著龍王神像祭拜，祭拜時向空中噴出高達數尺的水柱。

在傳說中，江豬子是龍王兒子，後來因為犯天條被打回原形鎮在北海。夏末秋初是龍王的壽誕，玉皇大帝特赦江豬子一天的假期，因此每到這個時候它都趕回來拜壽。

後來龍王廟被大水沖毀，江豬子也不再出現……

其實類似的傳說在大青山有很多，野豬、螃蟹等等，大都是某某因為什麼犯天條，聽起來荒誕不經。劉軍浩讀到也不會在意，現在看來，和鎮河寶劍一樣。撥開那層神荒誕的面紗，就會發現傳說都有一定的歷史據。

接著他把這個傳說發到網上，也算是給各位網友提供點素材。

雖然這神水怪不是白鰭豚，十有八九是江豚，但不遊客仍然興趣不減，天天守候在白條河邊等著拍攝。

劉家小學，張倩也組織了一個江豚講座，給孩子們科普知識。

對於江豚，劉軍浩倒沒有多想。主要是這玩意兒型龐大，一頓估著能吃幾十斤魚，自己這石鎖能力有限，本養不起。

因此，想也白想。

***

天氣越來越冷，星期天早晨，劉軍浩七點多就起床做飯。

昨天晚上接到張倩大哥打來的電話，說今天要帶建輝哥倆兒過來。另外張媽也有些想外孫了，打算在劉家住幾天。

吃過早飯，兩口子立馬開始準備。其實也沒什麼好準備的，鴨魚自家都有，不用上街買。最多打掃打掃屋子，把院子收拾乾淨些。

剛忙乎完，手機響了。

劉軍浩還以為是張媽他們到了，看號碼才知道是王勝利。

「小浩，黑魚會鑽嗎？」電話接通，王勝利就在那端嚷起來。

「鑽呀，現在天氣冷，它們冬眠，一般都鑽進淤泥深或者蛤蟆老鱉留下的廢裏邊。」劉軍浩隨口應答。

對方口中的黑魚，就是劉家人常說的火頭，自家還有兩條呢。

「我們這兒有個大魚塘，裏邊有條黑魚，魚塘主人捉了幾次都沒捉上來。有水的時候能看到它在裏邊吃其他魚，干水卻找不到。第二年放水，結果這東西又鑽出來了。折騰兩三年，魚塘主人沒有辦法，決定把魚塘轉手。我打算承包，心裏有沒譜。想問問你，怎麼把那大黑魚弄上來？」

「簡單，挖淤泥，這東西肯定藏在淤泥裏邊。」劉軍浩開口建議到，心中卻腹誹不已：養魚不知道該怎麼防止火頭，這人絕對是外行。

火頭這東西生命力極強，什麼生存條件都能適應。

冬天結冰時，它可以直接鑽進水底淤泥中不食不，直到第二年春天天氣暖和才出現，久旱無雨時也是如此。另外這東西有很強的跳躍能力，如果火頭對居住水域不滿意，會藉著下雨漲水，跳出水面搬家轉移。

轉移時，它們利用的地面，作緩慢蛇形運，直到找到新的水域。很多封閉的魚塘原先沒有火頭，結果一場暴雨後發現魚塘有火頭出沒，其實就是這原因。

火頭的逃生能力也很厲害，如果發現有人用網捕捉，它們直接把頭扎進淤泥裏邊，讓撈網從上過，從而逃生。

劉家人稱烏鱧為火頭橛子，也是因為這個。不過它這點伎倆在有經驗的漁夫面前，本不夠用。

以前農村人種地料很，大多用淤泥當土。每到秋冬季節，都會翻塘挖淤泥。

「底朝天，火頭現」在厚厚的淤泥中，經常可以挖到火頭。這東西近乎圓柱，一跟木頭樁子似的，直條條豎在淤泥當中，稍不留神就會錯過。

不過只要細心還能發現異常，這東西藏的泥窩有個圓，口出黑黑的魚頭，上邊還留有幾個孔竅換氣。

那時只要村裏開始翻塘挖淤泥，我們這些孩子都會蜂擁而至，赤著腳在冰冷的淤泥中找火頭。很多時候，一挖能找到一窩。

其實不單單這東西鑽淤泥，其他魚像鯰魚、鯉魚也鑽。

鯰魚個頭要長到半斤以上才尥蹶子，碩大的腦袋泛著黑青朝上豎起，好像被石頭砸破的木質纖維，蓬鬆開一大團鑲在淤泥當中。這個倒很好認，捉起來容易許多。

至於鯉魚，這東西往往在水塘中央淤泥里做窩，它打出的比農村用的草篩子還大，斜著子鑽在泥中。

不過這東西在淤泥中生存不了太長時間，每隔一段時間必須換氣，離水太久就會死亡，和火頭沒有可比。

劉軍浩原本沒有捉魚的癮子，聽王勝利在那邊一說，他到來了幾分興緻。琢磨著哪天去村裏看看，

挖幾個火頭橛子過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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