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說話的時候，聲音里帶著幾分怯生生的，眉眼中也滿是小心翼翼。

顧九聽到那聲音的時候，便覺得一口水喝不下去了。

抬眼看去，果然見眼前站著一個十分悉的子。

秦織瑤。

只是眼前的秦織瑤，與往常時候見到的模樣，卻又是大不相同。

如今的，穿著一素，眉眼中的張揚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楚楚可憐。

都說要想俏一孝，如今這孝服穿在上，倒真的讓多了幾分弱小無辜來。

見顧九看自己，秦織瑤的眉眼中越發多了幾分膽怯：“給大嫂請安，我沒有打擾您吧。”

聞言，顧九這才收回目，淡淡道：“不曾，你怎麼來了？”

真的論起來，如今這后院里面還算是主子的眷中，也就是秦明月跟秦織瑤了。

只是秦明月才被秦釗給帶人押走，如今秦織瑤過來又是圖的什麼？

顧九還沒想明白，便聽得秦織瑤咬道：“我過來給大嫂請安。”

說到這，又輕聲解釋道：“原是早該來的，只是那會兒姨娘不適，所以我在邊伺候著。大嫂，您不會怪我吧？”

若不是顧九知道眼前的人是如假包換的秦織瑤，都要懷疑現下是不是被人給掉包了。

換是以前的秦織瑤，是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是如今，怎麼越看越帶著一江蓮芷的風格來？

顧九心里想著，面上則是一片淡漠：“無妨，你我之間本也就沒什麼誼，你若是來招待客人的，便不必了。府上已經落鎖，今日不會有客人上門了。”

說完這話，起就要走，卻被秦織瑤住：“不是，我是來給大嫂賠罪的。”

秦織瑤說著，眼中便含了淚，聲音里滿是忐忑：“當初我不懂事兒，得罪了大嫂，您不會跟我一般見識吧？”

聞言，顧九淡淡道：“不會。”

本就不會放在心上的人，自然不值當的自己去計較。

因為不在乎，所以的任何事，只要不再犯到自己的利益，那邊與無關。

可惜這潛臺詞，秦織瑤并沒有聽懂，因此在聽到這話的時候，頓時便歡喜的靠近了：“我就說大嫂是個大度的人，不會跟我一般見識的，大嫂……”

才想去扯顧九的袖子，不妨便被對方給躲開了，下一刻，秦織瑤便撲了個空。

秦織瑤驟然便愣住了，顧九不是說不計較了麼？

見這模樣，顧九也沒有多言，只是淡淡道：“我還有事，先走了。”

眼見得顧九竟然就這麼走了，秦織瑤的神先是難以置信，旋即則是狠狠地咬了咬牙。

還真的是失算了，當初的顧九就是一個冷無的，現在怎麼可能會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有所改變？

是太大意了！

念及此，秦織瑤復又深吸一口氣，看著顧九的背影神莫辯。

這個結果，早該想到的，畢竟顧九可是睚眥必報的人。

得冷靜，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

顧九雖然不知秦織瑤的想法，可是從出門后，那種被人窺視的覺都沒有消失，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

多日不見，秦織瑤倒是變了態度，可是江山易改本難移，的態度會變，心卻不會變。

只是不知道，現下在打什麼主意？

顧九才想到這里，便見秦崢迎面走了過來。

夜深沉，他手中執著燈，照亮了一片明。

不期然見到他，顧九的神都多了幾分歡喜：“夫君。”

見到眉宇間的疲憊，秦崢應聲，一面出手來握住的手，問道：“可有人為難你不曾？”

男人眼中滿是關切，看的顧九心中熨帖，搖頭道：“沒有人為難我，倒是您，前面忙完了？”

這邊的客人招待完了，秦崢那邊應當也是招待完了的。

秦崢點頭，頓了頓，又道：“待會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今日秦釗對他態度極好，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麼。

秦崢對他可以狠心，可是在這大是大非上卻不糊涂，如今這形，他便是再不愿，也得將秦老夫人好生的土為安。

所以他不能走。

為長孫，他夜里的時候得在這里守靈。

但顧九卻不一樣了，沒那麼多人盯著，小姑娘在這里不自在，還是回家的好。

聽得他這話，顧九卻是搖了搖頭，無奈的笑道：“夫君把我當什麼人了，這時候能回去麼？”

說到這兒，又反握住秦崢的手，一字一頓道：“再說，我還得陪著你呢。”

小姑娘不過一句話，就讓秦崢的心里都暖了起來。

他微微勾了勾，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應聲道：“好，去吃飯吧。”

只是他們卻沒有想到，家中辦白事，諸事繁雜，再加上主事的人各懷心思，竟然連晚飯都極其敷衍。

看著眼前這素凈的四菜一湯，秦崢微微蹙眉。

幸好今夜還沒有人留下來吃飯，否則讓外客見到了，何統？

秦釗平常的時候，基本上不怎麼在家，便是在家的時候，那些妾侍們鬧的再烏煙瘴氣，也不敢真的刻薄了自己，所以他從不知道家里居然到了這個地步。

如今他跟秦崢同坐一桌，看著這些飯菜，臉也難看了下來：“去喊管事的過來！”

見狀，秦崢也不攔他，只道：“若無事，我們就先回房休息一會兒，晚上還要守靈。”

聞言，秦釗忙的應了，等到秦崢走了之后，復又低聲道：“明月呢，把也過來！”

傍晚那會兒，他讓秦明月下不來臺了，所以這會兒吃飯，秦明月也沒有來。

至于方清們，這是什麼場合？自然是沒有資格過來的。

原先的時候，秦釗慣著，當然會主地忽視掉禮法，可是現在，他卻是比誰都先想起來。

待得下人們去了，秦釗這才眉眼沉沉的敲著桌案。

這次秦崢過來，他自然沒想著要跟對方修復親，畢竟他們之間的裂痕太深，可是，若是能維持表面上的平和，說不定自己還有機會。

由奢儉難，秦釗風了大半輩子，驟然被皇帝擼的只剩下了一個虛名，且不說手頭不寬綽，臉面也是丟盡了的。

他現在不大行了，那些臟病雖然遏制住，卻沒有完全好起來。皇帝已經厭惡了自己，他便將主意打到了秦崢的上。

自己是他老子，只要不行事那麼過分，難道還能真的半分不管？

只要他還管，那秦釗就有的是法子從秦崢這里撕下來好。

比如這次，秦老夫人的喪事，京中人都看著，總不能辦的不像話。

既是像話，那就得需要銀子。

家里是窮的叮當響了，可秦崢跟顧九不窮啊！

秦釗的主意打的極好，如今再看這一桌飯菜的時候，又不生氣了。

這菜的確不像話，可也正說明，家里窮了啊。

秦崢已經親眼得見，總不能無于衷吧？

……

秦釗早將那如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的響，秦崢倒是沒想到對方會在這事兒上面算計。

他這次過來，縱然心里不樂意，可也知道其實是非來不可的。

他是秦家的長孫，縱然秦釗不像話，但他卻是老明國公養大的，祖父教養之恩，他不能不報。

秦老夫人死了，卻是要祖墳，跟祖父合葬的，他不去送行，來日如何面對祖父的牌位墳塋？

所以他來了。

但秦崢沒想到，家里如今竟然烏煙瘴氣至此。

念及此，他復又無聲的嘆了口氣。

顧九就在他邊，與他并肩而行，察覺到他的緒不對，因抬頭輕聲道：“夫君若是心里不痛快，大可與我說，我雖不能與你分憂，卻可與你一起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