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更重，房中都被夜風灌，多了幾分冷意。

桌案上除了一壺酒之外，還擺了兩盤點心小菜，只可惜小菜無人，酒倒是一杯接一杯。

酒是涼的，了嚨后，反倒是激起辛辣熱意來。

林氏起先已然下了心中的緒，可都道是酒愁腸愁更愁，如今三杯酒腹，心中緒卻越發的翻涌起來。

見這模樣，莊子期自顧將杯中酒飲盡，這才道：“若有什麼想說的，只管說與我聽。老頭子記不好，明日就忘了。”

事實上，他比林氏大不了幾歲，可因流浪漂泊這些年，外形瞧著倒比真實年紀要蒼老的多。

但也正因為如此，莊子期時常給林氏一種很安全的覺。

此時聽得莊子期這話，林氏苦笑了一聲，卻沒有立刻說話。

將二人的酒都倒滿之后，又了酒杯在手中，良久才道：“我配不上他。”

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對于林氏這話，莊子期毫不意外。

他轉了轉酒壺，神悠遠道：“這種事，沒有誰配不上誰，你覺得配不上，但他卻覺得這是自己畢生所求——唯有一個你。”

聽得他說完，林氏神微，旋即失笑道：“先生這話說的，當真人心。”

讓這本就搖的心，更晃了幾分。

莊子期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這話心，是你的心自己了。”

若不是有，怎麼會這般猶豫不決？

林氏當局者迷，莊子期卻是旁觀者清。

他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才道：“更何況，你說配與不配的，誰說了算呢？”

若讓謝遠城來說，林氏是他的心頭好白月，他連命都肯豁的出去，怎麼會覺得林氏配不上自己？

可以世俗來說，任憑是誰都要說一句門不當戶不對，更是都不合適的。

可這世上的事兒啊，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世俗又如何說得清呢？

聽得莊子期這話，林氏微微一怔，垂眸想笑，卻覺得角無論如何都勾不出來。

將莊子期當一個兄長來看的，在他的面前，更不愿意偽裝自己的緒。

良久，才聽得林氏道：“先生，我這，真的能完全治好麼？”

這話，卻是松的意思了。

莊子期自然聽得出來，睨了一眼，笑道：“旁的事不敢說，可醫上，我有把握。”

他這話如同一顆定心丸，讓林氏的心都隨著放了下來。

若是能活著，誰甘心去死呢？

更何況，現在還有了謝遠城……

一想到那人的話，還有那些信件，林氏便忍不住心中緒翻涌。

承認，心了。

且，想試一試。

可這個前提，是能夠好好的活著。

見林氏的神變換，莊子期則是笑了笑，道：“好了，時候不早，回去休息吧。”

他一面說著，一面將酒杯收了回來，淡淡道：“這酒是好東西不假，可也不能貪杯。”

眼見得莊子期將這些都收了起來，林氏笑著道謝，起道：“那我便先回去了，先生你也早點休息。”

聞言，莊子期笑著應了，待得林氏走了之后，自己則是站起來，走到門口將門關上。

房中再次剩下了他一個人。

酒壺的酒還有大半，林氏到底是子，莊子期沒敢讓多喝。

現在人走了，他索將酒杯扔到一旁，拿著酒壺，仰頭便往里灌。

這是他特質的藥酒，不傷，自然喝起來無所顧忌。

不可貪杯是他勸旁人的話，可到了他自己這里，莊子期卻是什麼都不在意。

他曬然一笑，拿著酒壺的手用了力氣，手背上青筋都了起來。

勸別人的時候，他比誰都在行，可惜到了自己這兒……

他竟連那人的面都不敢一見。

莊子期仰頭將壺中酒喝了個干凈，靠在椅背上，那一雙眸子里，便多了幾分愴然。

心口被安放了一個荷包，跟了他許多年，不管這些年輾轉過多次，那荷包卻是從未丟棄過。

莊子期出手來，著自己的心口，卻連將荷包拿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良久，才借著那酒勁兒，近乎氣聲的低喃：“阿苑……”

一個名字出，莊子期渾都似是了力，連酒壺也滾落在地，咕嚕嚕的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樣的夜里，任何一點靜都足以吵鬧，莊子期卻似是未曾聽到一般，只是闔上眸子，手心隔著服著荷包，在腦海中描摹那人的眉眼。

上次在宮中相遇，他躲在暗看了。

如今很好。

較之前見的時候，了些，眉眼中的彩也多了，如今的狀態必然是十分自得的。

這般好，無需自己出現。

莊子期自嘲一笑，就如現下這樣，就很好。

……

這次出去小半個月，到家之后，顧九先睡了個昏天黑地。

房中燃了安神的香，顧九這一覺睡得極好，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然天大亮了。

日上三竿，旭日照進房中，隔著紗幔進來一些，讓顧九的心都好了許多。

了個懶腰，卻不期然到了邊人。

秦崢還在邊睡著，眉眼閉，面上一片沉靜。

顧九下意識收回了手，卻又被這樣的秦崢吸引，悄然靠近了幾分。

鮮見到秦崢睡著的模樣，大多數時候，醒了，他已然上朝去了。

不同于他清醒之時，睡著的秦崢，如寺廟中的佛，讓莫名生出幾分暗的想法來。

想要將這佛拉凡塵，想要將這纖塵不染，印上屬于自己的痕跡。

顧九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可這念頭升起便無法遏制。

咬了咬，到底是低下頭來，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個吻。

那吻格外虔誠，如同親吻的神明。

下一刻，神明便翻了個。

男人居高臨下的掌控著，一雙眸子滿是清明，不見半分困倦。

被顧九到的時候，他便醒了。只是小姑娘的眸太過炙熱，讓他不睜眼也的到。

秦崢難得的起了幾分壞心眼，想要看看小姑娘想趁著自己睡著做什麼，卻沒有想到，親了自己。

那一吻如同蜻蜓點水，卻在他的心上野火燎原。

被秦崢抓包，顧九的臉瞬間通紅，下意識想要逃跑，卻被秦崢摁住，靠近了，低低的笑道：“夫人，這是要去哪兒？”

聞言，顧九吶吶的撇過頭去不看他，赧然道：“唔，要起床了。”

怎麼都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親一下秦崢，便被對方給抓了個正著。

奈何想走，卻有人不肯。

“不急。”

秦崢在耳邊親了親，啞聲道：“今日為夫不上朝，夫人可晚些時候再起。”

他說到這兒，又出手來了顧九的耳垂，聲音里更像是帶了鉤子似的：“如此，才不辜負夫人的一片心意。”

這話說的曖昧，顧九才想說什麼，便被人堵住了。

不同于先前的清淺，男人的氣息都帶著侵占。

顧九只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滿心滿眼都被他所占據。

男人的吻如那春日的雨，綿綿的織就了一張網，將給籠罩在其中。

之后，吞噬殆盡。

下意識的摟住了秦崢的脖頸，順從的閉上了眼。

哪怕是被吞噬，可只要是眼前人，便甘之如飴。

到小姑娘的乖順，秦崢眼底反而越發多了幾分暗。

這樣的乖啊……

真讓他恨不得，將人困在這方寸之間，永遠只為他一個人看到。

顧九閉著眼，看不到那一抹瘋狂，可在接下來，卻力行的了一把。

什麼做，引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