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放榜的日子, 今兒街上特別熱鬧。
除了有員在城門張榜單,還有差敲鑼打鼓,去各家報喜訊。端看考生住在哪個客棧, 然后一邊走一邊喊, 誰誰是會試的第幾名。
會試考中可是宗耀祖的事,哪怕考中生,都恨不得擺上幾桌流水席。
這樣弄的人人都知道,也是為了增添喜意。
報喜的差會拿賞錢,考中的貢士最后還能給客棧長臉呢。
喜事一樁, 更有人去榜下捉婿,一時之間可謂是熱鬧非凡。
火鍋店旁邊就有兩間客棧, 不過客棧簡陋,里面住的多是家境普通的寒門子弟。離皇宮越近的客棧價錢也越貴, 這世上到底還是普通人多。
劉大郎這就去打聽了,外頭人人,除了考生,圍著看熱鬧的不在數。
正是四月初,天已經徹底暖和了, 街上全是人。
兩邊是做生意的商販, 賣糖炒栗子的,賣包子和糖葫蘆的,劉大郎還看見他娘了,大約是生意好,眼睛笑得都看不見了。
他過去,剛要開口, 劉大嫂就皺著眉問:“你這會兒在這兒干啥?”
劉大郎道:“……姜姨讓我打聽打聽都有誰考中了。”
劉大嫂:“那還不快去, 可別耽誤了正事兒。”
劉大郎撓撓頭, 他都多大了,這都賺錢了還得聽他娘的,“娘,那我去了。”
張杏榜的地方在城門,那兒的人更多,劉大郎著人過去,可還沒到城門,就看見報喜的差往這邊走。
一邊走一邊喊,連著喊好幾遍,“徐衍明會試第七十九名。”
徐衍明的考生就在一旁客棧門口,周圍圍了不人,紛紛道喜。
客棧老板跟他站在一,邊還有小廝,立刻給了賞錢。
劉大郎趕把火鍋店的單子拿出來,對照看有沒有徐衍明這人,只是從頭到尾找下去,都不見這名字。
不僅徐衍明找了,連許衍明徐言明都找了,還是沒有。
來火鍋店吃飯的考生都有記下名字,數千人考試,這些天來鋪子吃飯的有一百多個,總不可能考中的都過來了。
一路走來,劉大郎記著來鋪子吃飯的有四人考中,分別是第十二名,第三十六名,第四十七名,九十六名。
最高的是第十二名,這個績已然算不錯的了。
后面又有一些,因為只聽差報喜,不知名字,所以也不確定到底來沒來過鋪子吃飯。
終于到了城門口,從人群外進去,劉大郎才看見榜首是誰。
名沈羲和,不知道哪里人士,名字掛在最前面,似乎字都比別人的大,可真是天之驕子啊。
人太多,劉大郎不方便把單子拿出來,問邊人,“這可是哪家的公子?”
周圍人搖著頭道:“不,是個小村子出來的,不過這人可了不得,已是五元了。”
就還差一個殿試,若是殿試第一名那可是六元及第。
劉大郎倒吸一口涼氣,又多看幾遍把第二名第三名記下來,然后從人群出去,跑到人的巷子里,對照著看。
這沈羲和恰巧在鋪子吃過飯,來過好幾次。
剩下的人劉大郎就不再看了,這人若是殿試拿個狀元,鋪子里的豆腐煲,還真能做狀元煲了。
劉大郎一邊佩服這人學問好,連中五元,又敬佩姜棠,運道也好,誰能想到第一名真在火鍋店吃過飯呢。
劉大郎趕回去告訴姜棠這個喜訊,“姜姐姐,會試第一名在咱們鋪子吃過飯!”
姜棠驚道:“當真?”
劉大郎道:“真的不能再真了,名沈羲和,字都一樣,一共吃過四次。”
這人長啥樣劉大郎不記得了,因為每日來鋪子吃飯的人不。
姜棠更不常過來,不過知道有這麼個人就不錯了。
至于這人品行如何,會不會等殿試之后就翻臉不認人,姜棠也不在意,畢竟,在火鍋店吃過飯是事實,總之沒撒謊就是了。
殿試在四月中旬,還有幾日。
姜棠這下放了心,而火鍋店也不再讓考生在這兒白吃飯了。
沒考中的各自回家,考中的已然邁上了登天梯,就算殿試落榜,但考中貢士,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火鍋店結了善緣,也有考生過來道謝,沈羲和也來了。
沈羲和是一位很清俊的書生,說話彬彬有禮,謝過火鍋店這幾日的飯食。
劉大郎客客氣氣地把人送出去了。
這下客人了點,姜棠正好能請安郡主過來用飯。
前陣子鋪子客人多,安過來不太方便,今兒送張帖子,等明兒過來一塊兒吃。
安欣然應允,這回沒帶丫鬟,就和安寧還有另外一個小娘子三個人一同過來的。
過來之后,安看著鋪子里熱熱鬧鬧的,忍不住說了句,“生意可真好。”
姜棠道:“前陣子人才是多呢。”
空的桌子不太多,有很濃的煙火氣,但這味道并不覺得難聞。
安年后就正月來了幾次,后頭天熱了就沒來過,就算和姜棠關系好,也不會不管不顧日日過來照顧的生意。
畢竟王府的廚子手藝也好。
但今日是新菜,就忍不住過來了。
都是貴,家里也都教過怎麼做生意,只是們做生意是閑暇之余做著玩玩,而姜棠這才是正八經做生意賺銀子過日子的,看這麼多客人,想必賺的也不。
姜棠帶著人上樓,“今兒我請客,看看都要吃什麼。”
安寧和姜棠也了,倒也不客氣,笑著問:“都什麼好吃的呀。”
姜棠:“要我推薦的話,塊煲是里面味道最普通的。你們三個可以一人點一個不一樣的,味道不同,可以換著吃。”
三人從善如流,把翅爪、排骨、豬腳煲連著都點了一份。
姜棠自己則是要了份豆腐煲,等菜的時候又點了小紅糖糍粑,涼菜先上來慢慢吃著。
安說起春闈這事,“還沒等殿試呢,就有人去找乘龍快婿了。不過,今年的會元早已親,讓人捉了個空。”
安父親是安王,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自然知道的多一點。
明面上看是捉婿,實則拉攏未來的朝臣。
那位捉空的人,似乎是秦王一脈。
祭天一事在百姓心中已被淡忘,百姓聽到的都變了八百個樣了,再加上春種過后,這陣子天氣也好,秦王就復原職了,而燕王一直行事低調。
安王府只奉先帝,前陣子,還有人登門求娶,也不知是哪位王爺的人。
安今年十九歲,子好的差不多了,安王妃正給相看親事。
對嫁人這事,安并不反,但安王府什麼都不缺,又不需要用的婚事維系什麼關系,所以婚事得點頭才行。
的婚事事小,只是如此一來,朝中又要掀起一番風浪了。
安對姜棠道:“來你鋪子吃飯的朝中員不,你也得當心惹禍上。”
姜棠道:“下次再遇見眼的,就說樓上雅間沒了。”
在下面吃,說話也會顧及些。
安笑道:“嗯,我也是這個意思。”
姜棠想到了顧見山,他正月底回來的,匆匆回來又匆匆離開,如今已有兩個月了。
顧見山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安挑著朝中的事給姜棠提個醒,若是這小鋪子沒員過來吃飯,本不用多此一舉,當初點出錢大人鄭大人,后來過來吃的員也多了,不知是福是禍。
說著話,菜上來了,幾人才不說了。
這煲的醬料都是一樣的,只看辣椒放的多才分出微辣中辣和特辣。
但不同的燉出來的,味道也有些許不同,像豬腳煲的湯會更粘稠,吃著更更彈,爪吃著爛味,排骨應該是生著的時候最貴的,但也是最平平無奇的,不過,也比尋常做的好吃些。
安三人還吃了姜棠的豆腐煲,豆腐外面味,里面又又,條燉的時間久,拌飯吃最香。
幾人在樓上吃的,吃完不覺得多熱,倒是心里覺得意猶未盡,還想再吃一次。
但吃飽了,想來也得等改日了。
等幾人走后,姜棠也便回去了,想著等下次讓安等人嘗嘗小吃。
蓋小吃街不是小事,也不是簡簡單單租個鋪子就的,怎麼也得買下塊空地,一點點地蓋。
而在盛京城買地,又不是幾百兩幾千兩就能解決的,姜棠再攢錢,也攢不了那麼多。
那最簡單的法子就是讓人投錢,只是做生意不講分,誰都是看著賺錢才投的,還是得慢慢想法子。
至的小吃攤再多點,然后一條街才能開的下去。
自從放榜過后,鋪子里的人就了許多,還有一場殿試,考生都閉門不出在屋里溫書。
相比于其他地方的考生,顧見軒的吃食住所要好的多,他自己住一個院子,院子里有一個廚娘負責他的飲食,除了吃食,還有點心湯水,本不用分心管別的事。
鄭氏也來看過兩次,顧見軒那會兒想問問自己的親事,鄭氏只讓他用功讀書,其他事不必管。
也是怕有影響。
寒門子弟條件不比天之驕子,侯府這邊連放榜都是小廝去看的,回來告訴他考了第三十九名。
若無意外,殿試也能順利通過。
顧見軒自認為比不上他四哥,所以要更用功,每日溫書到很晚。
鄭氏看他辛苦,命廚娘好生照顧。
顧見軒院子里的廚娘還是當初汝林來人時,顧見山看府上沒有得用的,從外面請回來的。
后來一個去了顧湘珺院子里,一個在顧見軒院子,只等他月中放假回來吃兩頓飯的時候用得上。
丫鬟不多,二十多歲的,樣貌平平,也省著讓他分心。
鄭氏讓府上的人不許去打擾,也給汝林去了信,上面寫了顧見軒會試的名次。
而姜棠那邊早就解釋了,其中緣由一筆帶過,也省著給姜棠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畢竟世人如此,會覺得這麼好的親事,這是什麼人都不答應的。
只是因為事先探過顧見軒的口風,所以還是得說清楚。
這會兒不是好時機,等殿試過后吧。
四月中旬,在會試中取得名次的考生進金鑾殿參加殿試,由皇帝一個一個考究他們的功課談吐策論等,這殿試一連舉辦了數日。
五日之后,殿試結束,今年的狀元也出來了。正是那位沈羲和,今年十九,前途不可限量。
歷年的規矩,狀元榜眼探花先進翰林院,做圖書編修的事。
安慶帝開春之后好了不,殿試上更是龍大悅,直接點了秦王,讓他去吏部負責后面事宜。
吏部主管員任命,這回朝廷注不新鮮,可有的忙了。
為者,上面的一舉一一言一行都得反復琢磨。
讓秦王去吏部,難道真要把皇位傳給秦王?而秦王也是不負眾,短短半個月,就把這事理好,各位進士,該去各地下放的下放,該進翰林院的進了翰林院。
朝中也有人遞立太子的折子,請立秦王趙耀為太子。
人不多,只有一兩個,為的是試探安慶帝的口風。
這些折子被安慶帝放在一旁,并未理會。
四月底,安慶帝帶皇子大臣春獵,他老當益壯,獵下了一頭鹿。
大臣夸贊的同時,安慶帝宣布一則喜訊,“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獵羚羊牦牛了,西北傳來捷報,朝大勝胡族,收復了一個城的土地,俘獲六千俘虜,牛羊戰馬不記。”
安慶帝拍了拍手,大笑道:“這多虧了我朝的大好兒郎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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