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明,風兒輕。
樹葉遮窗櫺。
狹小暗的房間裡,有水滴落下的聲音。
滴答、滴答。
不,不是水,而是。
阿強凝視著自己的拳頭,咬著牙,心中的悲痛與怨恨不住地翻涌。
“爲什麼?爲什麼這個人間如此不公?”他仰頭問。
他曾有一個青梅竹馬的人。
名阿珍。
兩個人自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時間,眼中只有彼此。
他早就將阿珍視爲他的妻子,阿珍也早將他視爲自己的丈夫。
本以爲等他攢夠了一份聘禮,這一切就會順理章的發生。
可是前幾天,他卻聽說阿珍將要嫁給縣上一個大戶。
他不敢相信,就跑到阿珍家裡去問。
阿珍的父母卻沒有讓他進門。
他們說你以後不要再來找阿珍了。
爲什麼?
他說沒有人對阿珍的比他更深厚。
他沒撒謊,他一直堅信,這世界上沒人比他更阿珍。
阿珍的父母嗤之以鼻。
再厚,還能比人家的彩禮厚嗎?
今天是阿珍親的日子。
阿強瘋了一樣衝過去,攔住了花轎。
他終於見到了阿珍。
他只想問一句,阿珍是不是也不願意嫁給那個老男人。
只要說一句是。
他就帶著遠走高飛,再也不在乎那些別的。
可是阿珍說。
你今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怕我相公誤會。
原來是自願的嗎?
原來之前那麼多年的誼都是假的嗎?
他被大戶家的下人打了個半死,丟到了臭水裡,一直到半夜才跌跌撞撞地爬回家中。
可是上的痛,不及心痛的萬一。
自己的心就像被人剜掉了一塊,無論如何也填補不回來。
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之前十幾年一直在被這賊老天愚弄。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他痛苦地撕扯著自己服。
這時,耳邊突然想起一個仄仄的聲音。
“嘿嘿,因爲你太弱了。”
“誰?”
阿強猛地瞪大眼睛,屋子裡空的,本沒有第二個人影。
誰在說話?是幻覺嗎?
“因爲你太過弱小,就註定會被人踩在腳下!你恨他們,你恨那個狗大戶,他爲老不尊,一把年紀還要娶年輕貌的小妾。你恨那個臭人,不念舊,看著你被打得要死也沒有毫憐憫。你恨的爹孃,他們對你不屑一顧,對大戶卻唯唯諾諾,哈哈,你恨的人太多了。可是,你只能恨,你什麼也做不了。”
那聲音依舊在耳邊,無比清晰,絕對不是假的。
阿強的心臟砰砰跳,慌地問道:“你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重要嗎?”那聲音飄飄忽忽,卻又像是充滿了無盡的:“重要的是,我有一份強大的力量,能夠讓這些你怨恨的人,統統付出的代價!”
“力量……你,你在說什麼?”阿強靠著牆壁,瑟瑟發抖。
“你這一輩子已經註定了是個螻蟻,就算被人踩進泥裡,你也無法掙扎,只能懷著這份怨恨直到死去。而我有一份力量,能讓你變強大,能讓他們下輩子都後悔招惹了你,能讓這不公平的世界爲你而抖。你,想要嗎?”
阿強雙眼圓睜,了好一會兒氣,聲道:“想……”
“那……”
“你怕死嗎?”
那聲音越發的人,阿強的雙眼漸漸亮起了異樣的神采,陷了一種奇異的緒中。
他就像是沙漠中飢了十幾天的旅人忽然看見前方有酒烤,從心底迸發出強烈的無法抑制的慾。
“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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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只需要一個簡單的易。”
“怎麼易?”
“你回過頭來。”
阿強聽到這句話,有些奇怪,自己明明背靠著牆壁。
可是他還是乖乖回頭看了一眼。
這一眼令他骨悚然。
原來在自己背後的牆壁上,有一張臉!
五明晰,雙眼靈,活生生的一張臉!
“嘿嘿,你剛剛恐懼了嗎?記住這種恐懼,想到將來你帶給他們的,會是這恐懼的百倍千倍,是不是很?”
那張臉漸漸浮凸起來,接著引出了下面的,很快,一名穿著藍幽幽的袍子的詭異影出現在了阿強的眼前。
“你是什麼人?”阿強抖著問。
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對方不是人,或許應該問你是什麼鬼更切。
“我是來自鬼國的使者,同時,我也是來幫助你的,我的朋友。”
鬼用充滿的和嗓音繼續說著,同時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阿強。
他張開手,只見他指甲尖利的手掌中,是一枚髒兮兮的小銅錢。
“拿走它,你就可以擁有令人恐懼的力量。但是,你得把你的命賣給我。在這個不公的人間,這是難得的公平易,你……同意嗎?”
阿強害怕的想要轉就跑。
可是心裡另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接過這枚銅錢,去向他們報仇。
死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是要拖著那些人一起死!
“我……”
就在他的心臟劇烈跳的時刻。
窗外突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我不同意。”
“嗯?”
鬼皺眉看向窗外,周猛然綻出一寒意,讓阿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回過頭,就見一個相貌英俊得不像話的小道士站在窗外,穿著嶄新的青道袍,一竹簪隨意地簪著髮髻,氣度說不出的瀟灑。
阿強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如果我長這樣,或許阿珍就不會走了吧?
但他很快推翻了這個想法。
我如果長這樣,我還要?
在他胡思想的時候,小道士衝他說了句:“不好意思,門沒開,我就從圍牆翻進來了。”
“啊……哦。”阿強怔怔地點了點頭。
藍袍鬼瞇了瞇眼:“哪裡來的小道士,還真是不知死活。”
它正打算擡手結果這小道士的命,腦中忽然閃過一電。
等等,道士?
這個道士……會不會是……那個道士?
它仔細看了看李楚,還有他背後的鐵劍。
似乎平平無奇?
但出於謹慎,它還是問道:“小道士,你可曾去過柳家鬼樓?”
“去過幾次,怎麼,你和裡面的鬼有關係?”李楚反問。
如果這隻鬼想要和他聊天,他不介意和對方對聊聊,要是能弄清楚它的來歷和它炮製怨靈的目的就更好了。
但是他的願落空了。
聽他說完“去過幾次”這句話,對面的鬼面大變!就像是忽然炸了的一樣,鬼軀一,而後轉就跑!
速度快得驚人,幾乎飛掠一道藍!
爲了不放走它,李楚只能趕拔劍,一劍斬出!
藍袍鬼已經在一瞬間就提起了幾輩子的力氣逃跑,可是到背後那恐怖的劍,它還是意識到了死亡的降臨。
它只來得及全力向遠方傳出一道音信。
“我撞道士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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