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輕,鼓裳。
花間草下,翻飛的蝴蝶像是的袂,活潑而躍。
德雲觀外,三個小馬紮排一排,餘七安領著李楚和小月兒,擺出一個左手托腮的同款姿勢,一起看著裡面發呆。
第一天看覺得幸福,第二天看覺得充實,第三天看就覺得有些無聊了。
只有小月兒依然保持著興致的樣子,不時地問一下,這個是做什麼的,那個是做什麼的。
當然,八是昨天問過的問題。
有時候也記得這個問題昨天問過,但還是要問一遍。
因爲不記得回答是什麼了。
道觀的日子就是這樣,彷彿山外閒散的白雲。
悠悠而過。
李辛夷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平靜。
今日的穿著極引人矚目,玫紅,左肩斜開,整個潔白圓潤的肩與半邊深深的鎖骨都在外,前翹,窄的腰讓傲人曲線一覽無。
一雙雪白長,在裳開叉若若現。
長髮依舊高高束起,一雙目沁著波,遠遠便鎖定了李楚慵懶的影。
隨著走近,前院鋪磚的工人全都魂不守舍起來。但他們並沒有被責罵,因爲工頭也看呆了。
離得近了,李辛夷纔看見挨著李楚坐的小月兒。
緻的面孔和清亮的眼眸,讓眼中驀然浮起如臨大敵的張。
等的目再落到口。
這份張頓時消解了七分。
自古豪傑高山,未聞駿馬踏平川。
……
“餘道長,小李道長。”李辛夷招呼了一聲。
李楚看著李辛夷昂首走上前來,特地往那裡掃了一眼。
嗯。
果然有一顆痣。
這坦坦不加掩飾的目自然也落在了李辛夷的眼中。
微微一笑。
呵,男人。
一番雙方互不知的心理活之後,才闡明瞭今天來此的正題。
簡而言之,怨靈案尚未完結。
“前日裡我來找過你,當時你不在,那時就已經出事了。”
事發生在下柳村驅邪的第二天,當時李辛夷還沒啓程迴轉杭州府。
兩名捕快在早上去班房的路上一起買燒餅,誰知其中一名捕快在接過燒餅之後,剛剛轉過,就突然暴斃了。
他死得毫無徵兆,當時就把另一名捕快嚇傻了,喊了好半天快報纔想起來自己就是差。
擡到衙門查驗之後,令仵作一度懷疑人生。
因爲這沒有任何問題,該捕快平日裡強力壯,沒有任何疾病,也沒中毒,沒有外傷,甚至連緒波都沒有。
好好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死了。
似乎只能用詭案來解釋。
就在周大福一籌莫展的時候,一件事引起了他注意。
那名賣燒餅的小販將捕快買燒餅的錢全部到了衙門,說是死人錢自己不敢收。
不過幾枚銅板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平時周大福也不會在意。但當時他正毫無頭緒,就盯著那些銅錢發了會兒呆。
這一盯,他猛然發現了不對。
正常銅錢上寫的都是“河通寶”,可是這些銅錢中卻有一枚,寫著“司通寶”,這字樣前所未見。
他當即就把案子給了李辛夷。
李辛夷上報了朝天闕,得來的消息是,“司通寶”是鬼國的銅錢。
人間鬼國,傳說中是留存於間的無數鬼建立的國度,虛無縹緲卻又切實存在。自荒古時期傳承至今,每次現世都會帶來莫大浩劫。
事大了。
周大福再去查這名捕快是從何得來的這鬼國銅錢,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原來這銅錢與前兩次怨靈案有關。
當日下柳村慘案,這名死去的捕快曾去收斂,小孩兒的就是他在山下找到的。
這枚銅錢,當時就被小孩兒握在手裡。
收容的時候銅錢掉在地上,他也沒仔細看就揣了起來。當時另一名同僚還說過他,撿死人的便宜,說不定會遭報應。
但是他貪小便宜,還笑著說這就算作自己幫收的報酬了。
後來他隨手拿這枚銅錢出去買燒餅,錢剛剛花出去,命就沒了。
周大福也是多年的老捕頭了,該有的嗅覺還是有的。
他又立刻去查了薛家大娘子的。
當日大娘子自盡之後,是薛家自行收斂。周大福帶人撬開大娘子的棺槨,發現的口中果然也含著一枚銅錢。
正是“司通寶”。
前後串聯,暗中的線終於浮出水面。
爲什麼餘杭鎮詭案頻發,罕見的怨靈接連出現?
背後有強大鬼作祟!
案件雖然還沒有水落石出,但是這下徹底證明了自己的清白,沒有辦事不利,沒有虛報詭案。
不是我撒謊,我被針對了,懂嗎?
周大福揚眉吐氣。
之後就換李辛夷發愁了。
又問了自己的師傅,確定了這枚銅錢就是鬼的一種手段,喚作“買命錢”。
這是一門極爲歹毒的詭,專門蠱心懷怨氣的人,用此錢買走人的命,人死後便會化作怨靈。
至於那捕快的死,屬實有些無妄之災,花了別人的買命錢,就將自己的命也送出去了。虧他心無怨氣,還不至於化作怨靈。
意識到,這邊確實有所期待的大案,如果能夠解決,絕對是大功一件。
但同時也擔心,自己的能力夠不夠解決這件詭案,畢竟上次對付一隻怨靈都差點翻船。
所以前日纔會來找李楚幫忙。
只是當時撲了個空,只好自己想辦法。
梳理之前的怨靈案,發覺背後作祟的鬼應該是有能到怨氣的法門。
每當有旺盛的怨氣出現,它就過去加以蠱,讓人賣命給自己,來換取化作怨靈報復仇人的機會。
怨靈出現之前,必然先有人死亡。
於是讓周大福等一班捕快日夜盯,一旦餘杭縣境有人失蹤或者死亡,必須第一時間上報。
果然不出兩天,就傳來了新的死訊。
……
講這些的時候,德雲觀的男老就都圍在一旁,像是聽故事似的。
聽講完,小月兒害怕地了肩膀,小聲道:“原來撿別人的錢會死的嗎?”
餘七安趕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安道:“月兒不怕,咱們只撿不花,保證沒事。”
要是小月兒因爲聽完這個事,今後出門不敢撿錢了,那可就虧大了,現在可是振興德雲觀的關鍵人!
李辛夷看著小道士俊朗的側臉:“你能來幫我嗎?”
李楚這幾天待得也有些無聊,便沒多想,直接點頭道:“好。”
子的臉上頓時出笑容,恰似花開。
主提道:“賞金會按之前的給,如果能揪出幕後真兇,還可以再加。”
李楚點點頭,雲淡風輕。
有了小月兒這個穩定的收來源,他倒還真不用太在意衙門那不穩定的賞金了。
賺錢多麻煩,哪有撿錢方便。
他這次答應幫忙,有一半是出於想要維護餘杭鎮安寧的正義之心。
嗯,至一小半。
“好,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死者吧。”李辛夷很快站起。
“去哪裡?”李楚問。
李辛夷道:“春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