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師府。
韓諭那似是而非的「請神儀式」已進了**。
從開始到現在,韓大人裏念的咒可說是越來越雜,他從一開始呼太上老君,漸漸轉變了找玉皇大帝、如來佛祖,再往後什麼龍王、豬八戒、乃至黃大仙都試著念了。
在這個過程中呢,他除了保持雙手合十之外,還故意翻著白眼、搖頭晃腦,彷彿讓自己於這種跳大神一般的恍忽狀態就能更容易見到鬼神。
就這樣,又過了一時半刻,屋裏……還真起了變化。
「恍忽」中,韓諭以餘看到,他周遭的燭火火竟開始變,從明黃漸漸變了淺青,繼而又化為幽幽的藍。
且非但是變了,那燭火的暈也在擴散著,越擴越大,直至韓諭的視線中盡布藍的幽。
而這時,他也覺到了:那擴散后的,籠罩在上時,並沒有火的溫暖,相反……帶來的是寒意。
「這是了吧?」韓諭心中默念一句,覺得應該是差不多了,便勐然睜大了眼睛,停止念咒,抬頭看向周圍。
這一看呢,就將他驚得一個激靈。
「啊?」韓諭定睛觀瞧,便發現自己此時已然不在書房之中了,而是跪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
這個房間呈八角形,牆壁以白的石頭砌,樑柱、地面、天花板則都是木製;房間里沒有門窗,不過中間有一個可以向上去樓梯;這屋的源,皆來自牆邊的幾個燭臺,而燭臺上燃燒著的,都是發出藍火的蠟燭。
「有……有人嗎?」短暫的沉默后,稍稍恢復了幾分冷靜的韓諭用抖的、也並不算很高的聲音,開口問了一聲。
結果,他這一嗓子,卻在這詭異的環境中激起了陣陣的迴響,且大部分的聲音都通過房間中間的樓梯口向上方層層攀去。
以這回聲判斷,韓諭所的這個空間,似乎是一座八角形的「塔」,而通過中間的樓梯便可以一路去到塔頂。
「有沒有人吶?」韓諭隨即又重複喚了幾次。
但每一次他都只能聽到自己的回聲,並沒有人、或是其他什麼東西回應他。
見狀,韓諭又遲疑了一會兒,最終他還是鼓起了勇氣,準備走樓梯上去探一探。
下定決心后,韓諭便走到牆邊,試圖從燭臺上取一蠟燭下來,拿在手中照明,畢竟他也不知道上面的那一層是不是也有燈火。
「嘶——啊!」住蠟燭的那一瞬,韓諭咧出了聲來,並本能地回了手。
原來,是那蠟燭的燭,上去竟像冰一樣冷。
當然,對現在的韓諭來說,這種程度的「怪事」已不足以讓他驚嘆太久,數秒后,他只是了手,然後就抖開了袖,隔著袖子的布料重新用手拿起了那蠟燭。
雖然這樣手指還是會覺到冷,但已可以忍。…
取到了能照明的東西,韓諭便用右手將蠟燭舉在前,轉朝樓上行去。
此得提一句,舉著蠟燭走路,和提著燈籠走路,是有點不一樣的:因為蠟燭沒有燈罩的保護,所以人舉著蠟燭走路時,得用上兩隻手,即一隻手舉蠟燭,另一隻手則作為屏障護一下燭火,否則你稍微走得快一些,或者趕巧不巧地遇上一陣迎面風,這蠟燭說熄就熄。
但眼下這座塔呢,況比較特殊——它沒有門窗,塔里連一風都沒有。
因此,即便韓諭只用一隻手舉著蠟燭往前走,也是沒問題的。
韓大人也想好了,可以利用這點,讓左右手流隔著袖子舉蠟燭,以防止一隻手舉太久手指被凍僵。
伊——伊——伊——
很快,韓諭就踩著那大概是因為輕微腐爛而作響的木樓梯,來到了這八角塔的第二層。
他的頭剛高過第二層的地板,就看到……這層有人,還不止一個。
但見,這層有五六道人影,或立或跪,聚在遠離樓梯口的一角,且他們的面前,還影影綽綽地擺著一堆東西。
雖然韓諭心裏害怕,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著頭皮上前,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在搞什麼名堂。
一步,一步……
韓諭舉著蠟燭緩步靠近,走近幾分時,他便看分明了,那五六人,個個兒都披麻戴孝,好像是在做白事,但他們面前擺的那堆東西,既不是棺材也不是法臺,而是一堆瓶瓶罐罐。
瓶口小,罐口大;瓶子裏裝的什麼他看不見,不過罐兒里裝的能瞧見……是米。
儘管韓諭並不很懂,但他作為外行也能看得出,那些瓶和罐兒在地上擺放的樣子,並不是隨機、隨意的,而是被故意擺了某種「陣」。
就在韓諭猶豫著要不要主開口跟這幾位打聲招呼時……
冬——
忽然,他腳邊傳來一聲輕響。
韓諭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不小心踢倒了地上的一個瓶子,而從那瓶子裏流出來的,是一種接近明的,可惜因為這會兒屋裏的燈是藍的,這讓他也不好判斷這本是不是也帶點什麼。
下一秒,聽到瓶子倒下的聲音,那五六個披麻戴孝的人幾乎是同時一怔,然後,其中的一個,即離韓諭最近的那個,緩緩轉過了頭來。
那是個人,一個十分年輕、漂亮的人。
韓諭覺得似曾相識,但他此刻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這人是誰,自己又是在哪裏、什麼時候見過。
「你是……」韓諭開口,想問對方一句。
但他半句話都還沒說出口呢,那人就默默俯,撿起了地上的另一個瓶子,遞給了他。
韓諭也不知這是何意,但他還是順手接過了瓶子。
這瓶里的都還在,韓諭將其放到鼻子下邊兒聞了聞,頓覺一子油香直衝他的腦門兒。…
「瓶里是油,罐里是米……什麼意思?」韓諭心中疑,臉上則用詢問的表看了看那人。
那人卻突然開始流淚,並抬手做了個「喝」的作。
「要我喝這油?」這下韓諭就更迷了。
雖說那年頭窮人油,油水的確是他這種富人權貴才能肆意用的好東西,但也沒聽說有直接這樣喝的呀?
想是這麼想,但韓諭的手還是不自覺地又把這裝油的小瓶拿到了自己的前。
這一刻,他又聞了一次瓶口。
而這次,除了那異常濃烈的油香,他彷彿還聞到了一些別的氣味……
那是臭味,一種**的惡臭,由於被更為強烈的油香掩蓋住了,使他第一次乍聞沒聞出來。
「啊!」終於,韓諭想到了什麼,他趕把瓶子扔了,退後了數步。
那流淚的人著他,仍是面無表,但這一刻,那白凈的臉在藍的燈下,好似逐漸變得可怖起來。
接著,另外那幾個披麻戴孝的人,也都轉過了頭,齊齊看向了韓諭。
們都是人,都很年輕,也都很漂亮。
韓諭覺得們每一個都似曾相識,但卻想不起任何一個的名字,也不知道們是誰。
們的臉,越看越可怕。
「不……不……」韓諭也不知道自己在拒絕著什麼,只是反覆念叨著一個「不」字,一路退回了樓梯旁,跌跌撞撞地就往塔的三層跑去。
第三層。
這層的樑上,掛了許多服。
那些服,皆是上好的布料,上好的做工;它們一件件展開、掛起的樣子,就宛如一個個張開雙臂、浮在半空的人。
這層的一側也有火,韓諭朝那兒看去,發現竟有兩個人在那裏燒服。
這兩人倒是沒有披麻戴孝,而是乾脆啥都沒穿,全著,連條衩兒都沒有……可惜啊,這倆都是男的。
且這兩位,上滿是傷痕,它們的皮隨可見淤傷、燒傷、還有看起來像是被合后的致命撕裂傷,簡直可說是沒一塊好。
但縱是如此,他們的行好像也沒有什麼影響:一個在不不慢地收服,一個則把收下的服一件一件往一個大火盆里扔。
火盆里的火不小,但沒有煙,也並沒散發出熱量,藍所照,僅有寒意。
此時的韓諭已被恐懼搞得有些草木皆兵,他不敢再貿然去跟這兩人接,但他也沒有直接扭頭走掉,所以只是傻傻地站在原地,遠遠觀察著兩人。
韓諭看了也沒多久,忽然,那個看火盆的便轉過頭來,回了他一眼。
那張臉,同樣是似曾相識,且和二層的況不同,這次韓諭花了幾秒,把對方認出來了——是麻二!
「你……你不是已經……」韓諭口中喃喃念叨著。
就在他那個「死」字要出口之際。…
另一個人,也就是負責「收服」的那位,突然就出現在了韓諭的旁。
「恩師,學生在此等候多時了……」這位,自是麻玄聲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給韓諭披上一件裳,「您快穿上吧,這是專門為您留的……」
韓諭看到對方的臉,以及那件被麻玄聲拿在手上的、做工考究的壽,差點兒就嚇得心臟驟停。
但他還是撐住了……
一息過後,韓諭一把就推開了麻玄聲,一言不發,回便又跑上了樓梯。
他來到第四層時,趕先回頭往下瞧,想看有沒有「人」追上來。
但從四層往下看去,即便藉著燭,也只能看到一片深淵般的黑暗。
「誒?」而在這時,韓諭還發現了另一個況——不知何時,他那隔著袖拿蠟燭的右手,已松不開了。
因為他之前一直神高度張地著別,完全忘了換手持燭,所以到這會兒他才後知後覺:他的手掌、已經和袖的布、還有蠟燭的燭凍結黏連在了一起,整個手掌都已經凍得紫中黑,且已沒有了知覺。
但話說回來了,跟此地發生的其他事相比,凍傷手這點事,對韓語來說也不算啥了。
還說這第四層。
這裏,即是這座塔的頂層,樓梯到此為止,已沒有繼續向上的通道。
而這,本也是一種異常。
按古時的觀念,天數為奇,地數為偶,奇數為,偶數為,天覆地載,平衡……這是建築、尤其某些特定的建築必須遵循的規矩。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塔」這種建築,層數多為奇數,而平面圖上的邊和角多為偶數。
這就是規矩,壞了這規矩,便是異常。
比如眼下這座塔,邊角八個,這是沒問題的,但層數卻也是偶數……這就不對頭了;這是壞了格局,破了數。
一般民居倒是沒有這講究,但「塔」這種在道教佛教都有一定意義的建築,按理是不會「上取數」的,只有往下,什麼「八大地獄」、「十殿閻王」、「十八層地獄」常取數。
當然,這個事兒呢,韓諭也不是很懂,他此刻也沒有閑心餘力去在意這個。
此刻的韓諭,注意力已然放到了這層里除他之外的另一個人上。
此人著一灰道袍,看面相大概四十上下,但是他形瘦小,賊眉鼠眼,尖狹腮,毫沒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氣質,相反讓人覺有幾分猥瑣邪惡。
「韓大人,你可算來了。」灰袍道士的嗓音也和長相很相符,是一種聽著就很邪的嗓音和語調。
「我……這是在哪兒?你又是誰?」韓諭問道。
「哼。」灰袍道士冷哼一聲,「韓大人這一生機關算盡,到這走投無路之時,卻求神拜鬼……拜就拜了吧,怎麼等鬼神真到了你面前,你又怕了、了……還要問這些無謂之事?」…
韓諭聞言,一由恐懼深泛起的狠勁兒突然升了上來,他的表也為之一凌:「好,那請教……這位大仙如何助我?」
「助你?呵……」灰袍道士笑了,「誰說我要助你?」
「什麼?」韓諭道,「你不是剛承認,你就是我『請』來的鬼神嗎?」
「是啊。」灰袍道士反問道,「但我來了,就一定要助你嗎?我就不能是……想跟你先耍耍,然後再吞了你上背的業障因果,飽餐一頓嗎?」
「你……」韓諭聽到這句,覺自己都涼了。
然,這就是現實。
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多的「等價換」,當純粹的惡意襲來,你便是俎上魚,作惡的一方還會跟你談條件?
更不用說,韓大人還是自己把這些「東西」招來的。
「那……那韓某無需你相助了,你放我回去吧,我……啊!」韓諭說這話時,就想順著樓梯再往下跑。
可他剛邁一步,便覺一腳踏空,天旋地轉。
待他再回過神時,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倒吊起來,且整個建築,也已是上下顛倒的景。
而那灰袍道士,此時也逐漸變化,在韓諭驚懼的目中,變了一隻巨大的灰老鼠,附在「天花板」上。
「你都一路『下』到這裏了,還說什麼走呢?」玄枵鼠雖化妖形,但仍能口出人言,「就算你能走,我也不會讓到了邊的餐熘掉啊……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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