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葉清月一家,把行李搬到村尾舊屋,已經是深夜了。
七十年代的農村空氣很好,夏夜滿天繁星,周圍並不暗。
只是鍾婆婆的屋子窗戶被封死,裡面大概手不。
恰好錢蕓送來了油燈,說道:「幫你家修房子的人已經找好了,明天一早就來,都是村裡人,不用工錢,包頓飯就好。」
想到什麼,又補充道:「差點忘了,鍾婆婆這屋一時還做不了飯,明天你帶上糧食來我家,我把廚房借給你。」
葉清月點頭,「我知道了,錢嬸嬸。」
見錢蕓看了眼森森的舊屋,面猶豫,便笑道:「錢嬸嬸,我和我娘收拾東西很快的,不用幫忙,你早點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
看得出來,錢蕓還是怕「鬼屋」的。
錢蕓見葉清月不像在逞強,叮囑幾句就走了。
葉清月拿出鑰匙,把門上的鐵鎖打開,推開門,正打算彎腰鑽進去,看看裡頭的況。
一隻手攔住了。
抬頭一看,葉向紅那張木訥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娘,咋啦?」葉清月問道。
「我進去。」
葉向紅對葉清月說話時,語氣很溫。
與先前在葉家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只是神有些呆。
說完這話,就拿著錢蕓送來的油燈,鑽進屋裡,開始清理雜。
利落的作,本看不出來是村裡人口中的「神經病」。
葉清月知道,娘本就是個正常人。
只是遭遇過一些事,留下了心理影。
當傷,或被人欺負時,娘就會失去理智,不顧一切。
這是心理疾病,可以治的。
前世,娘死時,只是個大學生,對這類疾病束手無策。
可現在,葉清月相信,在的心理治療,與系統的輔助下,一定能幫娘走出過去的影,不再是這副木訥模樣。
「娘,我也來幫忙。」
葉清月不想讓娘一個人忙裡忙外。
葉向紅今天被縣裡借走,忙到晚上才回。
現在的工廠,旺季時把工人當牲口用。
「等一下。」
葉向紅制止了葉清月的作,「我再收拾一下,屋裡傢壞了,有刺。」
說著,走到油燈邊,了手指,像是拔出了一木刺,又若無其事繼續收拾。
葉清月鼻子一酸,立刻鑽進屋,「娘,我又不是小孩,會注意的。」
葉向紅卻急了,把攔在門口,「不能進、不能進……被刺扎到,會疼,不要你疼,快出去、出去!」
「娘!」
葉清月抬高聲音。
葉向紅一下子就安靜了,獃獃看著葉清月,眼神有些瑟,像是在害怕。
眨眼的功夫,葉向紅的額頭上、脖子,就冒出了細的汗水。
葉清月眼圈紅了,抱住了葉向紅,「娘,對不起,我不該吼你的。」
就是看不慣娘吃苦,急之下忘了,葉向紅很怕被人吼。
葉清月太久沒見到娘了。
久到差點忘了娘的樣子,忘了娘的習慣。
唯一記得的,是警察帶去停房時,掀開白布,問:「這人是你娘吧?」
床上,最近才養出一點點,卻仍瘦得跟乾柴似的人,閉雙眼,像是睡著了。
葉清月走過去,了人的臉,又推了推人的肩膀。
才抬頭對警察說道:「不是,警察同志,這不是我娘。我娘看到我,就會對我笑的,你看都不理我,不是我娘。」
那冰冷的,對毫無回應的人,是葉清月對葉向紅最後的,也是最清晰的記憶了。
而現在,冰冷的記憶,被溫暖的覆蓋了。
葉清月抱著葉向紅,輕拍著的背,哄道:「娘,我不會再吼你了,別害怕,已經沒事了。」
覺葉向紅的不發抖了,葉清月才鬆開,又拉住的手,說道:「娘,咱們已經分家了,以後的日子,我們得互幫互助才能過下去,不能讓你一個人把所有事都攬下,那樣會累壞你的。」
「你如果累垮了,倒了,我和阿楓就沒人管了。」
葉清月裝作委屈:「你想讓我當個沒娘疼、沒娘的野孩子嗎?」
「不想。」葉向紅用力搖頭。
葉清月諄諄善:「那你得讓我幫你收拾屋子,分擔家務。」
「有木刺,會疼,不行。」葉向紅想拒絕。
葉清月眼角含淚:「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葉向紅急了:「娘沒有……」.
「那讓我收拾屋子。」葉清月說道。
「好。」
葉向紅只能點頭,又覺得哪裡不對,呆愣在原地,看著葉清月說不出話來。
屋外,剛剛還抹眼淚的葉楓,在聽到他姐把他娘給繞暈后,又忍不住笑出來。
很快,葉清月和葉向紅兩人把臥室清出了位置。
葉向紅打水撒地上,撲撲灰。
葉清月則拿來菜刀,用巧力將封在窗戶上的木條給撬開了。
推開窗,微風拂面,屋渾濁的空氣,才慢慢變得清新。
「阿楓,可以把行李搬進來了。」
做完這些,葉清月才把葉楓進屋。
之前屋裡空氣太差,葉楓要是進來,只會咳個不停,沒法幫忙。
葉清月就讓他在屋外守著行李,別被人了。
姐弟倆替把行李搬到臥室。
葉向紅也將床板拭乾凈,鋪了張草席,拿服包裹放床頭,可以當枕頭。
鍾婆婆生前的條件很差,沒有像樣的床,只能往木板下面,墊幾塊石頭,鋪點稻草,蒙塊布睡。
好在這床板還算大,一家三口,一晚上還是能湊合的。
三人累壞了,挨到床板上,很快就睡著了。
與此同時,葉老頭全家都失眠了。
葉衛星腦袋傷,王醫生簡單包紮后,他就回縣裡了。
走前,葉衛星滿肚子火,對陳玉蘭說道:「娘,我絕不會放過葉清月那***,還有葉向紅!那個神經病,我非得給腦袋上開瓢!」
「衛星,這話你可別當著其他人的面前說,你媳婦那邊也別提,知道嗎?」
陳玉蘭叮囑兒子,「娘知道你委屈了,等找到機會,娘肯定幫你收拾那幾個不長眼的東西!」
說完,陳玉蘭眼中閃過一狠厲。
葉衛星這才滿意離開。
他走後沒多久,一酒氣的葉正華回來了。
葉勇死後,工廠那邊差人,葉正華便自告勇去了。
實際上,葉正華每次都做不完工作,全都丟給了葉向紅后,就提前下班,跟他縣裡的狐朋狗友鬼混。
今天喝上頭,到了這個點才回。
葉正華到家后,見堂屋亮著油燈,除了葉清月一家,其他人全在。
「大晚上咋都不睡啊?」
葉正華覺氣氛不對,酒意散了三分,問道:「爹,發生啥了?」
葉老頭一聽這話,氣得拍桌子:「你還知道回?你爹的棺材本都被人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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