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里的短暫沉默,讓柳小察覺出了幾分古怪。
在鄉下的這六年,學得最快的,就是察言觀,要時時刻刻知劉嬸的敏緒,否則稍不留神就是一頓胖揍。
此刻的抑氣息,讓覺得剛剛的猜測是正確的。
子前傾,雙手抓著座椅靠背,沖柳華志大喊,“你把我姐也給賣了?是不是!”
柳華志的鬢角已經被汗水打,明明空調溫度極低,他卻流了一汗。
小上手死死抓握柳華志的領,“你說啊!我姐呢!我姐被你賣到哪去了!”
小等不及柳華志的回答,傷痕累累的雙拳,不停地砸在柳華志的肩膀和后腦勺上,撕扯柳華志的襯衫,來來回回,咒怨不止。
“你怎麼不去死!你是人嗎?你賣了我和姐,還走了媽,憑什麼你還好好地活著,憑什麼!你為什麼不去死!”
小聲嘶力竭,雙眼憋的漲紅,可還是流不出一滴眼淚。
覺得這些年的怨恨全作廢了,過往的六年里,每天都在心里咒罵父母和姐姐,幻想過無數種他們幸福生活的場景,但萬萬沒想到,姐姐也被父親賣去了鄉下。
對姐姐再也恨不起來了,甚至由此生出一自責。
柳華志死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他雙手握方向盤,面目猙獰而丑陋,警告柳小,“再鬧!再鬧我們一起撞死在路上!”
柳華志說話時的強臉,連帶著下上的一起抖,柳小從未見過如此讓人作嘔的面龐,比鄉下被宰殺的豬臉還難看。
柳華志看小不鬧了,順著臺階做了退步,“小,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我們誰都不要再提。現在你回來了,只要你好好的,不再翻舊賬,咱們就是一家人。”
小冷冷的看著柳華志的側臉,一家人?早都沒了家人,眼前的這個所謂的“家人”,本不配做人。
小極快的冷靜了自己的緒,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太需要一個家了,需要一個“正常”的家,讓吃飯、念書、生活,以來彌補這年經的折磨與恐懼。
在羽翼未滿之前,必須做出適當的妥協,等手里的刀子磨了利刃,再把刀尖沖向柳華志,沖向當初帶走的人販子。
車子恢復平穩駕駛,小安靜在后車座,質問道,“我姐被你賣到哪去了?你現在有錢了,去把找回來。”
小直勾勾的盯著后視鏡里的柳華志,柳華志同樣過鏡子回復,“我說你能別鬧了嗎?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姐被送去了哪?當初把到人販子的手里,就徹底斷了聯系,我連你在哪我都不知道!我總不能去警察局自己揭發自己吧?而且就算揭發了也沒用,當年的人販子,誰能找得到?他們東躲西藏,連警察都抓不到。”
柳華志敘述陳年舊事,仿佛是在云淡風輕的提及別人家的丑事,沒有毫悔意。
柳小已經對柳華志不抱希了,低頭看著自己布滿印子的手掌心,心里陣陣酸楚。姐姐比大兩歲,若是按著年頭算,姐姐兩年前就來了月經,早就可以生孩子了。
若是這會兒沒逃出來,可能連孩子都有了。
小不想起鄉下的瘋婆娘,一連五胎,儼然了生育的工,因為生不出兒子,就要一直不停地生,不停地下崽。
柳小不敢再想,也不愿再想。
盯著擋風玻璃前的流蘇吊墜看了好一陣,別致相框里的人和孩,笑的那麼甜。
開口,“你娶了新老婆,還有了新兒。”
提及新老婆,柳華志帶著幾分自豪,“你后媽可是個文化人,等會兒到了家,你別給我丟臉。”
“那你的新兒呢?看著年紀可不小。”小問道。
柳華志琢磨了幾秒,“佳琳應該比你小幾個月,其實你們是同歲,但小幾個月也是小,就當是你妹妹吧。佳琳是我和你后媽收養的孩子,很乖巧,很聽話。”
說起新家庭,柳華志的角浮現出一由心的笑意。
柳小從未覺得這般恥辱過,自己的親爹把自己和姐姐賣到了鄉下,轉頭發了財,拋棄糟糠之妻,再娶了有文化的老婆。
而這些都不算什麼,惡劣的是,這樣一個糟糕爛頂的男人,竟然還收養了一個兒。
柳小甚至連發火都覺得無力,只剩下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