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桂園程衡書房，一位花甲之齡的老人，仔細看完寫著對聯的紙，思量片刻，搖頭對著立在一旁的門客說道：“此聯老夫也對不出。”

門客臉上出一驚愕。

老人正是此間的主人程衡，他隨手將紙張遞給對面坐著的另一位老人，說道：“公卿也看一看。”

臨湖白鹿書院山長宴公卿，是大魏有名的大儒，大魏素有天下進士兩出自白鹿書院之說，其在文壇的地位由此可見一斑。

介子修和方子期便是在白鹿書院就讀的學子。

宴公卿展開紙張，細細讀過一遍，目中泛起一驚詫。

“呼！”

他長出一口氣，默聲思忖起來，良久搖了搖頭說：“此聯看似簡單，實則這‘寂寞’二字才是神來之筆，不知道什麼樣的下文能夠對的上。”

宴公卿說的沒錯，對出此聯并不難，難得是對出平仄相符，意境又不弱于上聯的下聯。

“這是何人所作？”

站在一旁的門客忙回道：“回李山長，此聯是沈家養婿蘇牧所出。”

“沈家那個養婿？”

門客點了點頭，“當真是如此，門下親眼所見，只是門下從沒聽說過此人有什麼文采。”

程衡笑著了花白的胡須，從書桌上的一本書里，取出張紙遞給了李公卿，惋惜說道：“此子可惜了。”

宴公卿點了點頭，蘇牧是贅之人，縱然有些文采，也是不得科舉仕的，確實可惜了。

“漠漠輕寒上小樓，曉無賴似窮秋......程公這是？”他看完紙上的詞，疑的問道。

“公卿覺得如何？”

宴公卿低頭又看，頻頻點頭，“佳作，極佳之作，能作出這等詞的不是名家，也非泛泛之輩，不知是何人所作？”

程衡笑道：“這首詞的作者也是沈家的養婿。”

“也是他！”李公卿覺得難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此人之前一文不名，突然這般實在令人吃驚。”

程衡端起茶杯，用杯蓋撥了撥杯中茶葉，輕抿一口道：“能詩會文只能代表有些才華，心智人品未必就好。”

宴公卿不置可否，搖頭：“程公是心存偏見，蘇牧贅沈家的事，舉國上下皆知，當時的況又豈是他自己能決定的？”

程衡長嘆一聲，“非是老夫心存偏見，這是律令禮法的規定，此子即便真有才華，也沒有前程可言。”

到了程衡這種高度，看待問題是很現實的，蘇牧文采好又能如何？階級出決定了他未來的高度。

商人本就是最末等的人群，大魏雖然允許商賈的子嗣參加科舉，卻不會允許贅婿仕，即便國朝的駙馬也只是授予一些虛職，讓他們領些俸祿生活，做想都不要想。

宴公卿不得不得認可程衡的說法，“也罷！程公可要一同去見見此子？”

程衡起哈哈笑道：“自是要見，老夫也不是只看出的人。”

宴公卿也是笑著起，程衡這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浸場幾十年的老油條，看人下菜那是基本功，此時只是上說說罷了。

......

方子期抖著手在字據上簽上字的那一刻，反而松了口氣，蘇牧啊蘇牧，即便你詩詞比得過師兄，難道我方子期就沒后招嗎？

“我好了，你呢？”方子期看向蘇牧。

蘇牧背手上前，拿起筆，幾下在契約上簽了字。

“你們等會兒不要哭鼻子才好。”

方子期冷哼：“誰先哭還未可知。”

蘇牧笑了笑，轉返回座位。

介子修目落在紙上，瞬間一愣，只見紙上‘蘇放之‘三個字，天骨遒，逸趣藹然，筆畫細瘦如筋,重提頓挫，大有自一派的氣象。

不止介子修看到了這手好字，圍在近的人都看出了這字的與眾不同。

“好字！”

“這字好獨特啊！可惜只有三個字，誰知此裁是何派別？”

眾人聞言紛紛上前觀之，而后紛紛搖頭，無數雙眼神看向蘇牧。

此時，西山書院山長李泰旺拿起契約，眼中出一驚訝神。

他與蘇牧并無仇怨，只是瞧不起蘇牧的份罷了，但看到這手字，不得不承認蘇牧確實有幾分才華。

“既然你們非要比，老夫便要出題了。”

“李山長請出題。”介子修和方子期一同拱手道。

蘇牧沒有一點要起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

李泰旺刁難在先，蘇牧自然不會給他施什麼禮。

“快看李山長要出題了。”

“這場比對誰能贏？”

“快押!快押!押大賠大,押小賠小,押個姑娘賠個大嫂!”

眾人聞聲去，只見一位年輕公子哥正吩咐幾個婢收拾出桌子，又在上面鋪了紅錦，臨時坐莊開起了賭場。

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不人圍了過去。

大魏重文輕武，朝廷對文人的恩寵太高，致使文人奢靡風，賭更是他們的家常便飯，朝廷屢屢賭不得治，也正是因為這幫文人帶頭聚賭無法懲治的緣故。

李泰旺并未出言喝止，只是搖了搖頭，說道：“如今蠻夷占據關外諸州之地，又屢犯我大魏疆土，發你們所想以此為題作一首詩詞，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

蘇牧聞言點了點頭。

介子修合手一禮，轉帶著方子期返回了座位。

此時人們陸陸續續離開，轉而圍了賭桌前三三兩兩開始下注。

“快來！快來下注了！押大賠大,押小賠小,押個姑娘賠個大嫂，介子修押一賠一，蘇牧押一賠三，再不下注馬上封莊了。”

蘇牧聞言一陣苦笑。

“你還好意思笑！誰給你權利簽下賭注的？”

沈云初不知何時牽著曲玲瓏的手來到蘇牧旁。

此刻眉頭鎖，似乎很生氣，蘇牧在這件事上本沒有自主權，他的去留只能是沈云初說了算，不是蘇牧自己能做主的。

“就是呀，你是賣過的，怎可自作主張呢！看把沈姐姐給氣得。”一旁的曲玲瓏幫腔道。

蘇牧笑了笑，“你覺得我會輸？”

“不管輸贏，你都不能自作主張。”

沈云初沒功夫去想蘇牧是輸是贏，心中想的是蘇牧擅自做主壞了家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