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後。

昌平鄉，馬家莊。仟韆仦哾

「隔壁的吳家莊又擴建了祖堂，那門口的獅子可真是氣派。」

「你也去看了？祠堂都建的這麼闊氣，看來吳家莊的日子好起來了啊。」

「嘿嘿，我們族老不是已經去取經了嘛？想來我們兩莊人平日關係就這麼好，應該不會瞞的。」

「也是，也是。辛苦點沒什麼，能讓娃子們過得更好才是關鍵。」

朝下的梯田裡，挽著的農夫們笑著互相攀談著。

雖然裡說著，但手上的功夫可沒停，練而迅捷的拔除著雜草。

在這沒有除草劑的時代，土地本就貧瘠，想要下半年不挨，農民們只能花更多的力和心思。

這裡已經有幾年沒外人來訪，和外面的喧囂不同，這裡極其寧靜，山風攀爬過峰巒，俯衝而下，帶來大山深清涼的同時，也帶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隆隆作響的馬蹄聲驟然自山坳另一側響起，所有正在聊天亦或者俯勞作的村民們齊齊起，疑的看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昌平鄉太窮了，窮到本不值得那些土匪冒著得罪涼山龍衛的風險來打劫。

這點早在他們祖輩就被證實過，馬匪也好，山賊也罷，一般都會繞過涼山。

即便真的沒糧了，更願意去衝擊涼山外平原上的村莊。

反正那裡已經離了涼山龍衛所的管控範圍，至不會上龍衛的銳。

馬信敲了敲酸楚的腰背，用手背拭了下額頭的汗水，瞇著眼看向山路盡頭的山坳。

他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不太一樣，他爹爹曾經走出過大山，見識過山外面的世界。

從記事起，他就喜歡纏著爹爹聽外面的故事，縱橫錯的大江大河，金魚鱗般的湖面上，千帆爭渡。

夜夜笙歌的江南，以及那怎麼聽都覺得不可能的房船。

哪有人會把房子建到船上的，有這麼大的船嗎？

每當他提出這些問題，父親都會大笑著說，以後等他年後，送他出大山，有些疑問還是需要他自己親自去看看才知道。

馬信也覺得，自己的未來一定在山的外面，那時的他，就好像井底的青蛙，著脖子，日日期盼著外面的星再一次投在他上。

至，至也讓他親眼看看父親說過的那些風景。

然而，這一切在半年前徹底崩碎了。

父親不知從哪裡帶了個人回家，說是要納妾。

馬信不知道妾是什麼東西，但當時娘哭的很慘，村裡的人也不停的在勸爹不要這麼做，甚至連族老爺爺都用拐杖去打爹。

但爹還是不肯，事就這麼定下了。

那人從進家門后就沒出過房間，爹就好像著了魔似的，每天都躲在房間里，再也不下地勞作。

而且食量大漲，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家裡一年的餘糧被吃了個乾乾淨淨，還欠了別人不糧食。

終於娘生病了，一病不起，死前拉著馬信的手，滿眼都是不放心。

娘這一死，家裡徹底沒人能管得住爹了，他更放肆了，甚至開始去別人的家畜！

馬家莊的人都是一個宗祠的，左右都是親戚，但也架不住這等三番兩次的竊之事，很快他們一家人就被孤立了。

但凡村裡了東西，第一時間就是去馬信家裡鬧騰，日子越過越苦不說，以前那個開朗的馬信也變了唯唯諾諾，見人就低頭道歉的可憐兒。

原本馬信都已經忘了爹說過的那些東西，然而突然響起的馬蹄聲彷彿打開了他記憶的枷鎖，獃滯麻木的眼眸中閃過一掙扎。

很快，山坳猛地躍出五名騎士，領頭的披青黑皂袍，外附皮甲，腰懸佩刀，一看就不是普通江湖客。

而他後的四人雖然沒著甲，但一個個也都佩著刀劍，蜂腰猿背，都是練過武的好手。

這樣的隊伍自然引起了馬家莊的恐慌，在一陣金鑼鳴之下，大批的村民們舉著鋤頭鐮刀等農圍聚到村口的小路上，張的看著不斷靠近的五人小隊。

雖然他們的人數是那小隊的幾倍乃是幾十倍，然而當五人小隊的馬蹄聲開始在田埂間回時，所有人都忍不住開始朝後撤步。

騎手衝鋒起來的氣勢，未曾經過訓練的普通人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所幸這五人似乎並沒惡意，在衝到距離人群三十米左右的距離時，領頭的猛然抬手一拉韁繩，馬兒嘶鳴中五人緩緩停在了村民們的跟前。

砰，砰砰...

隨著幾人翻下馬的響，這些村民再次後撤了半步。

領頭之人拍了拍擺上的塵土，笑著抱拳上前問道。「各位鄉親不要怕，鄙人沈翎，路過此地意外在山林迷了眼，暫時回不去了。這附近似乎只有你這邊一個村子，特來求一口水喝。」

沈翎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從腰間的錢袋裡取出幾塊碎銀，盡量表示自己不是歹人。

可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上位掠食者獨有的抑和恐懼。

特別是斜掛在腰間的雁翎刀，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善類。

一眾村民面面相覷，視線止不住的落在幾人的刀鞘之上。

「咳咳，都讓開吧。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富貴之人，定當不是那匪徒之流。」

就在此時，一個蒼老且帶著咳嗽的聲音從人群後方響起。

隨著人群散開，一名拄著拐杖的老人緩步而來，村民們看到紛紛喊了聲村長。

村長走到人群的最前端，費力的仰起頭看了沈翎幾人一眼。「公子若是不嫌棄，就進來喝口水歇歇腳吧。我們馬家村雖然窮，但絕不是窮山刁民之輩。」

「那就，麻煩村長了。」沈翎瞇著眼溫和笑道。「放心，我等歇歇腳就會離開。」

「不過是些許清水而已，當不得幾個錢。馬信，你帶這幾位客人去你那吧。」村長想了想，嘆了口氣手招呼馬信。

旁邊的村民頓時發出陣陣不滿的嘀咕聲，看沈翎這裝扮，出手必定不會小氣。

這窮山僻壤的，好幾年也不到這等好事啊。

但村長已經做了決定，眾人也不好說什麼，咕喃幾句后就各自散開。

不過十四五的馬信看著面前幾人，似乎有些害怕，子往後了。

「你們跟我來吧。歇腳可以，但不能進堂，我爹和後娘會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