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永實際歲數已經七十有六，因為保養有方，看上去不過五十齣頭的樣子。

心修整的山羊鬍讓他頗有一種大儒學士的氣質，第一眼就給人一種中正平和的覺。

然而沈翎清楚，這條老狗背後究竟是多麼不堪。

利用職務之便，結黨營私，瞞上欺下，是和他有茍且之事的姑娘就不下三十人。

其中有的甚至初剛至，若不是因為這件事，他也不會在京城和那幫人鬧翻導致被送到了涼山這邊。

「校考開始，今日晉陞職務者共計十三人。」在牟剛的示意下，一名百戶手持書冊，起朝下方校場吼道：「力士王五，晉陞校尉之職，校考者小旗雁回。」

隨著聲音落下，隊伍中緩緩走出兩個人來，各自擺開架勢后直接開始對殺。

沈翎在下方看了一會後就失去了興趣，那小旗不過仗著開天境的丹田真氣以力人，刀法還算可以但並不湛。

那力士更不用說了，玄元功至多不過初七層的樣子，雖然用的是劍，但武藝這東西，一通百通，沈翎一眼看出這傢伙本接不住自己兩刀。

雖然現在打的熱鬧，但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沈翎無趣的閉上了眼睛，自顧自的開始在神庭之中參悟玄元功后三層。

校考的效率很高，都是一個衛所的兄弟，所以校考下手都不太重，意思意思打的漂亮些也就過去了。

臺上的蔡永雖然是文，但大慶的文基本都練過幾手，他本人更是龍虎金丹境的好手。

只不過當了刑部侍郎后，已經十餘年沒和人手，眾人也就慢慢忘了他會武的事實。

「牟千戶的部下當真勇武，讓老夫大開眼界啊。」蔡永端著茶杯，滿臉微笑的說道。

「侍郎大人您謬讚了，哈哈哈，謬讚了呀。」牟剛想學著文人那般咬文嚼字，可想來想去也只有謬讚這兩個字，只能重複不定的說著。

他今年已經四十幾了，武學境界也基本停滯不前，要想繼續往上爬一爬，除非有卓越的戰功，否則就只能靠貴人提攜。

而眼前這看起來弱不風的老者，恰恰就是這個貴人，要知道這老者的背後，可是站著長公主！

「我來的路上，曾經聽聞牟千戶部下有一人，名沈翎。勇武異常，不但帶著隊伍里的同袍從大妖作的三坊六巷裡殺出，更是憑藉一柄單刀，獨自一人斬殺了縱橫多年的叛徒千面。可有此事？」見寒暄的差不多了，蔡永微微俯前傾，低聲問道。

「似乎是有這麼一人，還是今日校考。此人是大人的後輩嗎？」牟剛撓著腦袋微微想了想，似乎是有這麼一回事。

「哈哈哈，不是不是。只是好奇而已，牟千戶你也知道，老夫在為朝廷效力之前，曾經也是地方上有名的豪俠。我這侄子從小不文墨，就喜歡舞槍弄棒，這回跟我回鄉祭祖，半途聽到了這些傳言，年輕人嘛，心高氣傲，這不正不服呢。」蔡永哈哈大笑著手指向站在一側的年輕人。

年輕人手握鋼槍，滿臉桀驁，一整潔的纏鑲金袍顯得貴氣人，周氣藏而不發，雙目有閃，赫然是一名開天境的武者。

「如此年紀就已是開天武者，賢侄年有為，年有為啊。」牟剛當即起，似乎很認真的觀察著那年輕人，裡不停的誇讚道。

「這年輕人嘛，火氣大，一天到晚的和我嚷嚷著要和那沈翎對對手，我都老頭子了，哪裡得了這等呱噪，剛好今日校考，我侄子也是開天境的武者，要不讓他來代替校考主持沈翎的校考？」蔡永瞇眼笑道。

此時牟剛才驟然醒悟過來，為什麼自己千邀萬請這蔡永也不去自己家中赴宴，今日卻突然答應一同來觀看校考，敢是為了這沈翎而來啊。

他雖然莽撞，但並不傻，稍稍猶豫後點頭答應下來。「這有何不可，不過龍衛的校考都是真刀真槍，這萬一傷到了賢侄...」

「沒事，年輕人嘛，流點不算什麼。」蔡永毫不在意的揮手笑道，「那就這麼定了，定武啊，都是龍衛的兄弟，下手可注意點分寸。」

持槍而立的蔡定武抱拳稱是，低垂而下的臉龐上出一難以察覺的獰笑。

牟剛雖然覺有些不對勁，但為了自己的前途，還是咬牙喊來主持校考的百戶，將事代了下去。

「下一位，預備校尉沈翎，校考羽林左衛蔡定武！」

原本因為校考喧鬧異常的校場在這一刻驟然陷一片詭異的寂靜。

羽林左衛的人，怎麼跑來龍衛當校考了？

這似乎有些不合規矩啊！

校場中負責監管的百戶們也齊刷刷疑的看向牟剛，他們也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安排有些遲疑。

牟剛冷著臉點了點頭，示意校考繼續，眾人雖然驚詫，但有千戶牟剛著，眾人也只能接這奇怪的校考安排。

聽到自己的名字，沈翎緩緩睜開了眼，握著腰間的刀柄緩步朝臺上走去。

他一出來，便覺到大片的目，筆直的落在自己上。

多是好奇，畢竟一名校尉的校考，竟然引來了京城羽林左衛的人，其中意思，耐人尋味啊。

但沈翎似乎並不太意外的樣子，依舊一臉平靜，一步一步緩慢的順著臺階登上校場。

蔡定武此時已經從臺上下來，雙手抱著鋼槍，滿臉不屑的看著沈翎。「沒想到還活著呢？不過正好，當初人太多，我沒玩夠，今日可得好好補上一補。」

「是啊，有些事是的算一算了。」沈翎也是微笑回應，彷彿對面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

見沈翎如此平靜，蔡定武角的獰笑更盛了，他很討厭沈翎這樣的人。

奴婢而已，就是隨手買賣的牲畜，自己等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可偏偏就是有沈翎這樣的蒼蠅，喜歡抓著這些芝麻屁點大的事不斷嗡嗡，惹人心煩。

若不是在京城時顧忌到長公主在文人中的地位，當時他就能弄死沈翎。

沒想到這傢伙躲過一劫還是沒長記，難道他不知道，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

如果大慶能和妖族那邊一樣多好，自己也不用天天躲著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