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範閒都安排藤子京在自己這輛馬車上，所以這些話本就沒有避他，皺眉道：“也太巧了些。我剛京都，怎麼也不會和人起衝突，結果思轍一天都跟著我，然後酒樓衝突之時，靖王世子又恰巧在酒樓上，這種巧合很難解釋。”

藤子京笑著說道：“小爺這個人或許蠻橫是有的，但肚子裡著實沒有什麼壞水，這種事，二太太是斷不敢給他來辦。”

他接著說道：“二太太就這麼一個兒子，偏生讀書不，學武不通，天天只會混吃混喝四招搖，所以二太太很瞧不起自己的兒子。”

範閒脣角浮起一苦笑：“正因爲知道自己的兒子扶不起來，所以柳氏纔會對我下手如此毒辣……這當媽的，似乎都很倔。柳氏……是想讓外界的人都以爲範家的私生子只是一個無能的紈絝子弟而已。”

藤子京說道：“其實您或許不知道，只要小爺出門，總是會弄些事出來。所以二太太讓他跟著你出門，本不用安排什麼，自然會讓你陷紛爭之中。”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跟著他在外面招搖，自然會變世人眼中的紈絝。”

“不錯。”藤子京微笑道：“二太太的想法很簡單，但似乎也很奏效。”

範閒哈哈笑道：“這柳氏很有些意思……居然就認了思轍是盤墨，乾脆大傢伙混個一黑，有意思有意思。”

“只是沒想到靖王世子也在酒樓上。”藤子京應道：“爺先前理的妥當，雖說言語間似乎得罪了一些讀書人，可是但凡書生，總是有些孤傲之氣，京都中人或許認爲爺狂妄，總比認爲爺是個無能之輩要強上許多。”

“造輿論真的有這麼重要嗎？”範閒笑著說道：“範家真的是個香餑餑嗎？柳氏真的頭腦簡單到像個單純的人嗎？”

他著藤子京說道：“這都是問題，但其實都不是我的問題。”

藤子京好奇問道：“爺，那您的問題在哪裡？”

範閒愁苦著他漂亮的臉：“我的問題在於，直到今天，我還不知道我沒過門的媳婦兒長的什麼模樣，是不是真的病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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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了天河大街側向的一個巷口，往遠去，各部的衙門還在開門辦公，各式建築飛檐如，翹指天際，最遠，一個方方正正毫無特點的房子，正杵在那裡，看上去暗的厲害。

範閒沒有讓藤子京跟著自己，雖然似乎對方已經下定決心把前途在自己這個爺上，但是範閒自認不是宋七力，沒有收伏人心那種本事，畢竟他是父親的親隨——所以有些事還是不會讓他知曉的。

在一家賣糖葫蘆的攤子前確認了監察院的方位，他買了一，邊咬邊往那邊走去，把自己牙酸的快掉了，直呼過癮。

路過一家書局，他走了進去，四瞄了一瞄，發現都是些不知道看了多遍的經史子集，將店員招了過來，低聲音問道：“有沒有石頭記？”

店員臉上浮現出詭異的微笑，也用極低的聲音回答道：“客人隨我來。”

也不怎麼避人，就在正廳旁邊的一個小隔間裡，店員取出一套書，遞給範閒。範閒接過來一看，和今天早些時候在那位大嬸手裡買的版本一模一樣，滿意地點了點頭，割銀款。

“書先放著，等會兒範府來人取。”先前那本已經讓妹妹帶回府了，這幾本擱在上也嫌重，所以範閒準備呆會兒讓府裡的下人來取。

店員爲難道：“是哪個範府？”

“司南伯府。”範閒心想難道還有很多範府嗎？他還真不知道，範氏在京中本就是大族，司南伯只是個偏房，只是最近十幾年因爲老太太的緣故，風生水起，這才了範氏大族裡最出名的一家。

店員恭謹應了聲，將書包好後存在櫃檯。

範閒又隨意問了問幾句這書賣的如何，得到答案之後，惡向心頭生，在腹中將那盜版書商好生詛咒了一番。店員見這位客人買了書之後並沒有馬上離開，只好滿面堆著笑與對方聊些閒話。

就在這一問一答間，範閒的耳尖不易爲人察覺地了。

他一面與店員微笑說著話，一面將真氣緩緩運了起來，耳力頓時變得更加敏銳，頓時從書局安靜的環境裡找到了自己想找到的聲音。

兩個與一般民衆不同的呼吸聲。

呼吸聲極其綿長悠遠，很明顯是真氣的人。範閒知道這應該是父親派來保護或者監視自己的人手，皺了皺眉。

店員見這位客人忽然皺眉，雖然覺得這漂亮年輕人皺眉頭也是很漂亮，但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不有些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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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書局的後門穿了出來，範閒確認後面的兩個跟班應該被自己功甩了，他有些微微得意，心想年時跟費介學的那些東西，除了用毒之外，像反跟蹤之類的本事，終於派上了用場。

隨著人羣在天河大街的青石板路上行走著，張著街道兩旁的建築，這些建築古古香，尤其是建築之前，道路兩側各有一條平緩的流水，如果要從道路到那些衙門裡去，還需要踏過那道流水之上的小木橋。

流水平緩如鏡，倒映著小橋的影子與道路上青樹到水面上的枝丫，看上去十分幽靜麗，偶有遠桃花叢被風吹落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緩緩行走著。

他在道旁行走著，眼看著腳下的落水流水，脣角泛起愜意的笑容，來京都幾天，總是要想些複雜的事，和自己味這次人生的初衷著實有太大差距，而且腦子也有些累。此時被京都春景清心一番，頓時覺得神好了許多。

來到監察院門口，看著這幢青石灰巖修的樓，範閒皺了皺眉頭，覺得這衙門也太難看了些，和周邊那些古古香，流檐靜壁的建築太不合調——但一想到費介那張實在不咋嘀的臉孔，他無奈地承認了，果然是什麼人配什麼樓。

走進樓去，範閒有些奇怪地發現四周經過的員和“路人”一般的人都看著自己，或者說，是用很奇妙的眼看著自己。

他小心地看了看自己上，確認沒有什麼可以引起別人注意的地方，才擡起頭來——但四周好奇的目依然沒有半點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