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東西不多,朱平安很快就把東西收拾打包好了,時間尚早,便又坐在桌前一邊練字一邊將《倚天屠虺記》往下寫,回家再借書的時候用得著。
及至中午過後,窗外又下起了雪,一團團、一簇簇,像是柳絮漫天飛舞。
或許時被窗外雪花勾起了興致,也或許是一朝中舉有了閒逸致,朱平安收拾了筆墨紙硯,披上了那件兔皮,準備下樓逛一逛這雪後的南京城。
大堂諸多生員圍著那位剛中舉的朱世明,並了兩桌,大魚大擺滿了桌子,旁邊還放著兩個小火爐溫著兩壺散發著醉人香味的酒
“朱賢弟,來來同飲。”那位朱世明遠遠的看到下樓的朱平安,起邀請道。
“一桌兩舉人,將來也是佳話。”其他人也都紛紛起邀請朱平安席,經過上午榜下捉婿的事,這些人對朱平安多了敬畏之心。
三品大員都青睞的人,豈是易於之輩。
朱平安拱手謝過他們好意,推辭有事,便出了客棧,漫無目的的在應天城閒逛了起來。以前一直忙於科舉考試沒怎麼仔細看過這個紙醉金迷的六朝古都,今天趁有時間要。
外面街道上已是銀裝素裹的世界,落雪的應天,街道兩側酒樓茶肆生意異常火,走在街上都能聞到陣陣的菜香酒香,時不時的能看到“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的場景,規模好一點的酒樓還能看到翩翩起舞的歌姬
沿著秦淮河岸走了一段後,朱平安轉了方向,沿著另一條從未走過的街道往裡走去。
這條街道繁鬧比秦淮兩岸也遜不了多,似乎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條街道管制相比於秦淮夫子廟那塊政治集中地段要寬鬆一些,商販等也更活躍一些,也有不總角的孩在街上追逐打鬧,很有生活氣息。
喧囂熱騰的食肆。染的朱平安也買了一份鍋用厚紙包著,邊吃邊欣賞應天的雪景。
皮不油膩,餡料鮮多。
在大雪天,吃著熱噴噴的鍋。格外味。
茲咕~噸
就在朱平安邊吃邊逛的時候,聽到了一聲異常醒目的吞嚥口水的聲音。
朱平安頓住了腳步,循聲去,只見這條街所連接的巷口,兩個五六歲的小孩靠著牆正怯生生的看著自己。又害怕又,大雪天仍然穿著著腳趾的破鞋,似乎還很不合腳,上的皺兮兮的服還打著補丁。
兩個小孩分不清男,瘦瘦的,只是眼睛大大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手裡的鍋。
看到這一幕,朱平安是有些震驚的。
他自穿到大明朝以來,雖說是在一個小山村窮窮的,但家家戶戶還能過得去。讀書科考以至於忘了這些暗面的存在,
“來,哥哥請你們吃。”朱平安蹲下,將手裡的鍋遞給了兩個小孩。
兩個小孩面面相覷,不敢。
“哥哥不是壞人,來,拿著。”朱平安溫和的笑著,再一次將手裡包好的鍋遞給其中一個看上去較大的小孩子。
最終,兩個孩子還是沒能忍住熱噴噴的鍋,那個較大的小孩子怯生生的手接了過去。見到朱平安真的給了自己,一雙大眼睛都亮了。
“給孃親吃。”
兩個小孩子接過朱平安給的鍋後,只是又多吞了兩口口水,便一臉雀躍的將鍋的歸屬權毫無爭議的確定了下來。
“大哥哥去我家喝水啊。”
因爲一份鍋。兩個小孩將朱平安徹底歸到了好人行列,高興之餘還邀請朱平安一同去家裡喝水做客。兩個小孩閃著眼睛,很是期盼,唯恐朱平安拒絕似的。
跟著兩個小孩進了巷子,這是一條幽深的巷子,宛若兩個連接了兩個世界。
巷子奇怪八繞。兩個小孩最終將朱平安領進了另一個巷子,巷子口掛著一個斑駁的招牌,上書“養濟院”三個字。巷子裡面是一大片一大片簡陋的住房,低矮狹窄,能不能遮風避雪還不清楚,巷道也是髒不堪。
兩個小孩將朱平安領進了其中一間狹窄憋狹的院子裡,院子裡有一位乾瘦病怏怏的婦人在院子裡洗服,上落滿了風雪,手指也都凍裂了,紅腫了。
“大五小五回來了,咳咳咳,等娘洗完這些服就給你們燒水喝,晚上等你爹回來就有吃的了。”
婦人的聲音有氣無力,似乎病的不輕。
“娘,給你吃。”大一點的小孩顛顛兒的邀功似的將手裡包好的鍋,取了一個獻寶似的遞到了洗服的婦人邊。
“大五,你,你們人家東西了?!咳咳咳”婦人見狀不喜反怒,氣的咳嗽不止。
“沒有孃親,是這個大哥哥給的。”小孩委屈的說。
然後這時,婦人才看到了走進院子裡的朱平安,有些戒備的將兩個孩子攬到懷裡,將大一點的孩子手裡的鍋拿過來,放到了一邊木板上,然後拉著兩個孩子躲到了屋裡。
“公子帶著東西請回吧,我家男人不在,我家也不賣孩子,什麼都不賣”
婦人帶著病氣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娘,大哥哥不是壞人。”兩個小孩也傳了出來,然後就被婦人給制止了。
朱平安看了看自己,然後反應過來了,男大防
看了下閉的房門,朱平安知道自己此刻還是乖乖離開的好,多說一句話都是錯話,多待一分鐘也都是錯誤。
想了想,朱平安將隨攜帶的銀錢全都掏了出來,放在了鍋旁邊,微微拱了拱手說了一句話,便離開了。
“打擾了。”
朱平安說了這句話,便離開了這個院子,順著這條巷子往裡繼續走了進去。
在這個巷子裡朱平安親眼目睹了大明帝國鮮亮麗外表下的百孔千瘡
朱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大雪紛飛的應天對於有些人來講,帶來的不是而是災難。在富貴人家與員們乃至自己一邊賞雪一邊宴飲歡樂的時候,窮人們卻在街頭因凍而死,有的連治病的錢也沒有,實在讓人到心寒。
在巷腳跟一個頭發須白的老者聊天,朱平安明白了爲何這些人在賦稅極低的大明落到這步田地:他們沒有土地,爲何沒有土地呢,因爲土地兼併和賦稅徭役過重,大明朝農業稅是很低但是徭役很重;不管什麼原因,總之他們失去了土地,一個農民沒有土地就沒有收,再沒收也要吃飯啊,於是開始變賣家產等等,然後就變了流民,吃樹皮樹葉等等也無法充飢的時候就得賣老婆孩子了
這個異常寒冷的冬天,他們過的真的非常辛苦,吃不飽穿不暖,有病沒錢看
大明朝新晉的年舉人,朱平安腳步沉重的走在這個巷道里,看著得奄奄一息的流民在這個巷道里艱苦求生,看著他們乞求和無助的眼神。
秦淮河岸飲酒賞雪,巷道里挨凍,某位年腳步沉重的走出巷子,堅定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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