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華問的這個題目出自《孟子.離婁下》:“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爲。”
非禮之禮,這個題目強調的並非是禮,而是非禮之禮。在回答時,必須將真正的禮和非禮之禮區別開來,這樣纔是真正的理解了這個題目,纔是真正理解了孟子。
朱平安快速的抓住了題目要領,幾乎在趙文華話音剛落不過幾秒鐘之後,便淡然的回道:
“古之人以是爲禮,而吾今必由之,是未必合於古之禮也;古之人以是爲義,而吾今必由之,是未必合於古之義也。”
朱平安選擇了時間的角度,從禮、義的古今之別手,指出古人認爲合於禮、義的事,今人仍遵循照搬,那就未必合乎禮、義,就可能爲非禮之禮,非義之義。
按照八文的破題答法,針對這個非禮之禮進行回答時,只能針對這句話進行回答,不能外延,最忌諱的就是將這一句的下一句非義之義一併回答。朱平安之所以將這一句也一塊回答,是因爲禮和義聯繫太切了,不可分割,所以纔將之一併回答,這在八文中也是有先例的。
說完第一句,朱平安幾乎不加停頓,便又繼續回答道:
“孟子曰:‘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弗爲。’蓋所謂跡同而實異者也。非禮之禮,若娶妻而朝暮拜之者是也。非義之義,若借以報仇是也。夫娶妻而朝暮拜之,借以報仇,中人之所不爲者。豈待大人而後能不爲乎?蓋亦失孟子之意矣。”
“晚生拙見,大人不吝指正。”
朱平安言簡意賅的將非禮之禮回答完,拱了拱手,恭敬的說了一句。
“大善。”旁邊一個教在朱平安回答完,一個沒忍住,面激的說了一句。
說完。這位教便發覺自己冒失了,拱手向趙文華告罪。
“無妨,佳文共賞之。”趙文華不以爲意的擺了擺手,倒是很有一番風度。
趙文華安過下屬後,便捋著鬍鬚對朱平安講了一句:“汝可起來說話。”
“多謝大人。”朱平安起。拱手道謝。
“禮以義起,義是禮之所以然,不平,自見分曉。權變之談,亦有獨特見解。神完氣足,甚得我心。”趙文華對朱平安的回答非常滿意,捋須評論道。
“都是大人督學有方。”朱平安很違心說了一句。
雖說這傢伙是臣,但是畢竟此時還掌握著自己科舉的命脈。朱平安也不是迂腐之人,什麼時候說什麼話還是懂的。做人,外圓方些好。只要心裡面堅持底線,堅持原則,外面圓潤些更容易勇往直前。
所謂:和若春風,肅若秋霜,取象於錢,外圓方。
朱平安這句話還是蠻有效果的,至說完,趙文華看向朱平安的眼神立馬和煦了不。
“何來本督學有方,都是聖上之功。汝可要謹記。回去潛心備考恩科,莫負聖上隆恩。”
趙文華一本正經的糾正了朱平安剛纔話裡的錯誤。不過眼神裡卻是帶著笑的,一本正經的糾正完朱平安的錯誤。便話音一轉,頗有長輩風範的勸勉朱平安認真備考恩科。
備考恩科哎,聞絃歌而知雅意。
朱平安面上一喜,拱手道,“謹尊大人教誨。”
趙文華點點頭,取過筆在朱平安試卷上落下了評語:
“理爲文,秀氣採;
清華郎潤,迥異浮囂;
二文稱心而言,詞意兼。臺前對答外推究,大思。當爲一等上上。”
一等上就穩穩的通過科試,可以參加恩科鄉試了,一等上上自然更不用說了。
朱平安拱手謝過趙文華後,便在小吏的引領下往臺下走去,只見此時立在臺下等候的正是胖子薛馳。這哥們站在那大都還發抖呢,一張胖臉嚴肅的不行,看到朱平安下來,那張胖臉笑的跟哭似的。
朱平安用眼神鼓勵了一下這貨,便在小吏的引領下往大門那走去。
大門現在已經有八個人了,加上自己九個,再等胖子完卷估計就可以了放行了。
朱平安在大門等了大約不到十分鐘,胖子這貨在小吏的引領下,屁顛屁顛的走來了,一張胖臉樂的跟斗牛犬似的。走路那架勢,整個人就差飛起來了。
礙於考規,即便等候放行也不能說話,不過胖子這貨站在朱平安邊,咧著胖臉,眉弄眼。
不用看,就知道這貨順利通過了。
果然,趙文華還是歷史上的趙文華,不管他表面功夫做的如何,也掩飾不了他臣的本質。
胖子到來,等在門口等待放行的生員也就達到了十人了。門口附近的教數完人數,稟報至高臺,然後鑼響一聲,大門柵欄徐徐開啓,門口令有教據卷名冊記錄,一一比對份放行。
出了門口,胖子便神神的拉著朱平安走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熊掌似的大手往朱平安肩上一拍,咧著鬥牛犬似的大,樂的顛顛兒的慨道:
“朱兄你可是真神了,一等上啊,哈哈哈,這下看我老爹還能說什麼,哈哈哈”
“你妹,輕點!”朱平安吸了一口涼氣,了肩膀。
“哦哦,對不住對不住,一想到我老爹那張臭臉,我就沒忍住。”胖子後知後覺的咧著胖臉道歉。
“朱兄,你是幾等,肯定也是一等上吧。”胖子這個時候纔想起來問朱平安考試的怎麼樣。
朱平安搖了搖頭。
胖子大驚失,連連搖著胖臉,“不可能,你肯定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朱平安一本正經的搖頭道,“沒有騙你。”
胖子恍若雷劈了一樣,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以朱兄的才華,怎麼可能不是一等上呢?”
“我比你多了個‘上’字。”朱平安淡淡的開口。
聞言,胖子那張胖臉便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胖爺我送了還不如你!”
“知足吧你。”
朱平安對胖子的行爲頗爲不齒。
“也是。”胖子想了想又變那副鬥牛犬的樣子了,“雖說榜文未曾公佈,但是你我兄弟卻是穩了,走,哥哥請客,我們去對岸啊,不,是這邊酒樓不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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