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的聲音在耳邊震,宋云舒靠在冰冷的車壁上,只覺得頭痛裂。
悠悠轉醒,了麻木的胳膊,卻發現自己的手被繩索牢牢錮住,一瞬間便清醒了過來。
不待看清眼前勢,一個幽冷的聲音,便從對面傳來——
“宋小姐,這一覺睡得可好?”
宋云舒一個激靈,抬眸看去,卻見高裕坐在對面,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而雖然坐在馬車里,卻與窗沿綁在了一起,掙不開。
宋云舒這才想起,自己應高裕邀約,出來商議安暗樁之事,可才一進到他的衙門,便被人打暈了過去。
宋云舒警惕地看著他,道:“你放開我!”
高裕輕輕笑了笑,道:“宋小姐金尊玉貴,高某好不容易將你請來,怎麼能這麼輕易放了你呢?”
說罷,他還出手來,在宋云舒臉上了一把,宋云舒心底一陣惡寒,下意識往角落里瑟,怒道:“你若敢對我無禮,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宋小姐說的是如今閑賦在家的宋大學士?”高裕輕蔑地看著宋云舒,笑道:“你們宋家如今自難保,宋大學士不過虛職而已,分崩離析不過是時間問題,宋小姐就不必嚇唬高某了。”
宋云舒面僵了僵,又道:“我如今好歹也算三殿下的客人,你就不怕我告訴三殿下!?”
高裕惻惻笑了幾聲,道:“宋小姐果然天真,你以為走到這一步,還有機會見到殿下麼?”說罷,他欺過來,湊近了宋云舒,道:“況且,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宋云舒頓時骨悚然。
“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非要取我命!?”
高裕看著的眼睛,冷笑道:“若非宋小姐多事,高某還舍不得殺你呢……可惜啊,眼下舉事在即,容不得一點風險,只能對不起宋小姐了!”
“你到底是誰!?”宋云舒凝視高裕,道:“就算要殺我,也該讓我死個明白才是!”
高裕哈哈大笑,道:“宋小姐不是對方家在北疆的布置了如指掌麼?怎麼連高某都不認識?”
宋云舒盯著高裕看了一會兒,頓時面一驚,道:“你是北疆暗樁首領!?”
高裕聽罷,面上的微滯;出一郁的氣息。
“你既然是暗樁首領,為何要親手下令殺害自己的人?”宋云舒心中既忐忑又恐懼,聲道:“從前,你是方家的人,可方家已經倒了,你若要藏份我可以理解,但你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你現在到底為誰賣命?”
高裕沉著眼看,不說話。
宋云舒似乎想到了什麼,面發白,口而出:“難道,你叛了大金!?”
高裕眸幽冷,輕輕地笑了起來,道:“沒想到啊,宋小姐這般聰慧。”
高裕原本是深藏不的暗樁首領,一面當著方家在北疆的眼線,一面做著不大不小的位。
后來,北疆多數員被查,但他份藏得好,便被提拔了上來,了冰城太守。
他本以為自己能高枕無憂,可偏偏三皇子和侯立恒都來到了北疆,接管了北疆含冰城一帶,還打算徹查方家同黨,這便讓高裕到了危險。
他已經沒了靠山,原本暗樁頭目的份,又仿佛一把利劍懸在頭上,索一不做二不休,投了韃族叛軍。
宋云舒渾如墮冰窖,道:“高裕,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你殺我一人事小,但你若背叛大金,便是將北疆拱手讓人!”
“那又如何?”高裕神鷙,不滿地看著宋云舒,道:“這北疆,這冰城,歸大金也好,韃族也罷,誰能許我以重利,我便為誰刀,有何不可!”
宋云舒子抖,語氣也有些激,道:“你瘋了!”
高裕勾一笑,道:“你說瘋了,我便是瘋了……這期間道理,你同閻王說去罷!”
說罷,高裕揚聲道:“停車!”
外面的車夫連忙應聲,一把拉住了韁繩。
高裕最后看了宋云舒一眼,道:“宋小姐,別怪我,這都是你自找的。”
說罷,他便跳下了馬車,從袖袋中掏出一把匕首,“噗”地一聲,刺向馬兒的后。
馬兒刺痛之下,長嘶一聲,便撒蹄狂奔!
宋云舒被這突如其來的震,顛得撞在車壁上,整個背部生疼。
宋云舒吃力回頭,過飛舞的窗簾向外看去,只見馬兒慌不擇路地往山頂奔去——高裕之所以不親手殺,就是為了制造意外,好讓死無對證!
宋云舒背后冷汗涔涔,力掙上的繩索,可這繩索系得很,在這麼短的時間,本不可能解開!
驚恐的呼救出聲,可在這荒郊野外,沒有一人能回應,唯有呼呼的冷風,和鳥撲翅飛走的聲音。
宋云舒的聲音被深林埋沒,馬蹄聲聲,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的心上。
生平第一次,到了絕。
馬兒越跑越快,眼看到了懸崖邊上,宋云舒閉上眼,等待最后一刻的來臨。
就在宋云舒絕之時,忽然響起一連串急促的馬蹄聲,這聲音由遠及近,仿佛踏浪而來。
“宋小姐!”
宋云舒怔然睜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侯立恒剛毅的面容出現在眼前,他上的銀甲胄,在日下熠熠生輝,整個人仿佛從日里奔來,照得眼前都亮了幾分。
“侯將軍!?”聲音帶著哭腔,見侯立恒長眉蹙得更,才確認這不是夢。
侯立恒很快辨明了眼前形,道:“宋小姐,馬車停不下來了!我砍斷車沿,你上我的馬!”
還不等宋云舒反應過來,侯立恒便一把出腰間長劍,劈向了旁邊的車壁!
“嘭”地一聲,木板制的車壁裂兩半,繩索一下失了倚仗,便也無法再掣肘宋云舒。
“把手給我!”侯立恒聲音沉穩,帶著一懾人的力量。
宋云舒毫不猶豫地出手去,侯立恒立即握住,提氣一拉,宋云舒便從破落的車板上,落到了侯立恒前。
這風馳電掣般的速度,讓宋云舒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下意識抱著侯立恒的腰,了一團。
侯立恒形微僵,卻沒有說什麼,只猛地拉了一下韁繩,馬兒才在懸崖邊上,堪堪停住。
下一刻,只聽到“轟”地一聲巨響,傷的馬兒連著馬車一起,都跌到了懸崖之下,摔得碎骨。
宋云舒只覺倒一口涼氣,整個人都有些力地靠在侯立恒上。
侯立恒低下頭,恰好看到盡褪的面龐,不免問道:“你沒事吧?”
宋云舒這才回過神來,看向侯立恒,眼眶泛紅,“多謝侯將軍,我沒事,我……”
話還未說完,宋云舒便暈了過去!
侯立恒微微一驚,連忙為探了脈搏。
阿威驅馬上前,問道:“將軍,宋小姐如何?”
侯立恒沉聲道:“了些驚嚇,暈過去了……封鎖冰城各個關口,抓捕高裕!”
-
房中燈火灼灼。
床榻上的宋云舒,一直蹙著眉頭,仿佛可怕的噩夢之中,不曾醒來。
蘇玉音坐在一旁,手執一方溫熱的帕子,輕輕為拭額角。
“救命,救命!”宋云舒一個激靈,忽然睜開了眼。
蘇玉音見醒了,也松了一口氣,道:“宋小姐,你醒了就好,沒事了!”
宋云舒見到悉的幔帳頂部,又看了看蘇玉音,這才慢慢清醒過來。
撐起子,想要坐起來,蘇玉音見狀,便扶起,道:“大夫說你了驚嚇,需得多休息一會兒,喝兩副安神藥。”
宋云舒卻道:“顧夫人,我有急事要見三殿下!”
蘇玉音道:“三殿下巡城去了,你是為了高裕的事吧?”
宋云舒微微一愣,道:“你們都知道了?”
蘇玉音點了點頭,道:“不錯,高裕已經了大金叛賊、韃族細,侯將軍派了不人抓捕他。但其中詳,還請宋小姐告知我們。”
-
一炷香的功夫后,蘇玉音扶著宋云舒,來到了正廳。
侯立恒已經換下了上的甲胄,只著了一常服,他面有擔憂地看著宋云舒,溫聲問:“宋小姐可好些了?”
宋云舒頷首,“多謝侯將軍救命之恩……”
說罷,便給侯立恒行了個周全的禮。
侯立恒連忙虛扶一把,道:“宋小姐子虛弱,就不要多禮了……那高裕可有說些什麼?”
宋云舒雖然心有余悸,但仍然將今日前后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侯立恒和顧青昀聽罷,面都沉重了不。
顧青昀低聲音道:“那高裕是冰城太守,就算不帶兵,也有機會調城門守衛,萬一大戰期間,他與韃族叛軍里應外合,只怕對我們是滅頂之災!”
侯立恒氣得一拍桌子,怒道:“這個混賬!等抓到了他,老子要了他的皮!”
蘇玉音思忖片刻,道:“高裕守的是城,若是外城不破,他在城也發揮不了多作用,阿爾代既然找了他做城中應,會不會也找了旁門左道,攻破我們的外城?”
侯立恒道:“冰城外城堅固,易守難攻,除非得到布防圖,不然,就算按照不要命的攻法,也得兩個月有余。”
顧青昀指尖微凝,“這布防圖,除了你我和三殿下之外,還有誰看過?”
-
軍帳之外,一個小的影,靜靜佇立在月下。
面猶豫,手中攥著一支樸素的簪子。
這簪子沒了手心,得疼痛不已,卻依然不肯放開。
明珠起軍帳,從里面出來,冷不丁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阿水,頓時有些吃驚。
“阿水,你怎麼在這兒?”明珠上下打量,只見阿水眼睛有些紅腫,毫無,仿佛剛剛大病一場似的。
阿水連忙收了神,低頭道:“明珠姐姐,大人和夫人回來了麼?”
明珠道:“小姐和姑爺今日一早,便匆匆出門去找侯將軍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呢,你找他們有事麼?”
阿水沉聲道:“沒事……不過隨便問問。”
阿水下意識將手中的簪子,重新藏進了袖袋之中,指尖不經意到了蘇玉音送的鐲子,仿佛被電流滾過一般,連忙了手。
明珠垂眸看,關切道:“外面風大,你若沒什麼事,便早些回去休息罷,晚些他們回來,有我伺候就行了。”
阿水勉為其難地笑了下,道:“明珠姐姐累了一日了,今晚……還是我來守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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