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在京城有不別院,自從林老爺得知顧青昀和蘇玉音住在驛站,便騰出了其中幾,讓他們住下。
顧青昀推辭不掉,便只能在里面選了一離皇宮近的,搬了進去。
顧青昀是地方員,在京城的這段時日,并不需要上朝,只需要理江南送來的公務即可。
今日,阮梓義和張乾為他送公務的同時,葛云天也來了。
葛云天一見到顧青昀,總像老鼠見了貓,支支吾吾不敢說話。
顧青昀見他言又止,便道:“葛公子,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葛云天勉強笑了笑,道:“顧大人,從江南出來之后,小人事事配合著大人,不知道大人對我的表現,可還滿意?”
顧青昀瞧了他一眼。
北疆劫船一事發生時,葛云天雖然嚇得心驚膽戰,但依舊咬牙與他共同守船,此事過后,倒讓他對葛云天這位花花腸子的富家公子,有所改觀。
“葛公子想要什麼?”
葛云天一聽,便道,“顧大人是爽快人,小人也就不兜圈子了……北疆劫船之時,小人船上的人,基本遇難了,大船上也損明顯……雖然損失慘重,但小人知道,這都是為了國之安穩,我葛家心甘愿。”
“但我此番北上,是瞞著家里人的,若是小人就這麼回去,也不好道明其中緣由,所以這才過來,想與顧大人商議由頭,這樣一來,就算父親問起,小人也可有一套合理的說辭。”
顧青昀想起,蘇玉音對他說過,葛云天是家中嫡子,船王葛老爺對兒子要求甚嚴,若他這般回去,自然無法待。
顧青昀答道:“稍后,我給你一份文書,就說你葛家商船,是被江南府衙征用了,一應賠償,由府來承擔。”
葛云天聽罷,忙不迭地擺手,道:“顧大人只需要給小人文書即可!賠償就不必了!”
葛家還要繼續在江南混呢,哪敢拿江南府衙的銀子!?
顧青昀看出了他的顧慮,道:“此事本就不易,總不能你出錢又出力。”
葛云天卻堅持不肯,道:“能為朝廷辦事,是我葛家的榮幸!顧大人若要這般,便是折煞我們了!此事萬萬不可!”
顧青昀見他如此堅持,便笑了笑,道:“若你堅持不收,那便罷了,我會另外給你一份通關文書,以后,葛家的河運和陸運,在江南地界,都會暢通無阻。”
葛云天頓時兩眼放,“當真!?”
張乾忍不笑起來,道:“顧大人一言九鼎,怎麼可能不是真的?”
葛云天高興得合不攏,道:“那就太好了!多謝顧大人!對了,我葛家與京城的船行也有些來往,若顧大人最近得空,小人可以為您安排游船,帶夫人好好出去玩一玩。”
顧青昀抬起眼簾“游船?”
葛云天笑道:“是啊!這京城的狀元河,不是最有名麼?”
狀元河流經京城,兩岸有不書院及客棧,每年科考之時,都會聚集不學子。
學子們日夜通讀,到了晚上,還會三三兩兩聚集在河邊,時而文意切磋,時而詩作對,好不熱鬧。
顧青昀也曾經在那里住過一段時日,至今想起,也頗有。
張乾忙道:“大人,去吧!那狀元河邊上,可有不吃食呢!夫人京之后,還未出去玩過吧?”
阮梓義輕咳了下,道:“承之,不是我說你啊,你平日里忙就算了,這段日子得閑,不若好好陪一陪顧夫人?”
若是夫人心好,說不定還能打賞點兒銀子呢!
顧青昀確實難得閑下來,便點點頭,道:“如此,那便多謝了。”
葛云天眉開眼笑地走了。
可張乾和阮梓義,卻還沒有走。
顧青昀看了他們一眼,問:“還有事?”
阮梓義道:“說起這狀元河,我也想起當年科考的時候,在那里日夜苦讀……頓時有幾分懷念。”
顧青昀瞥他:“所以?”
阮梓義堆起一臉笑,道:“承之,我想著你陪夫人游船,定然需要人安排路線及我最近正好有空,不若我來替你安排?”
張乾冷不丁開口:“你是想不花一分銀子,便跟著去玩吧?”
阮梓義輕瞪他一眼,“張大人怎麼能這麼說呢?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我自然應該多為承之考慮。”說罷,他轉而看向顧青昀,道:“承之,游船一事,你盡管放心,包在我上!”
顧青昀見他提起科考之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避諱,一時有些不忍拒絕,便道:“那好,有勞你了。”
張乾一聽,有些不樂意了,忙道:“大人,若要安排京城的游覽路線,有誰能得過我?還不如將此事給我,定然辦得比阮梓義好!”
阮梓義皺眉,“張大人,為何我做什麼,你都要橫一腳?”
張乾笑道:“怎麼,這游船,阮先生去得,我便去不得麼?”說罷,他對顧青昀正道:“下在京城長大,還知道不適合帶姑娘家游玩的地方,大人不想帶夫人去看看麼?”
顧青昀實在不想再與這對活寶爭論,便道:“你們要安排,一起安排便是,就定在后日出游罷。”
張乾和阮梓義對視一眼,誰也不甘落后,立即出門準備去了。
-
一得知要游船,蘇玉音也十分興,早一日便囑咐翠珍和明珠準備,待顧青昀晚上回來之時,臥房里已經堆滿了兩個大箱子。
顧青昀有些疑地走過來,問道:“這些都是什麼?”
蘇玉音剛剛沐浴完畢,著了一素雅的寢,一面梳理長發,一面道:“這些都是明日出游要用的東西。聽阮先生說,我們不但要游湖,還要釣魚、烤魚,所以便做了些準備。”
顧青昀看著滿滿一箱魚竿,“需得帶這麼多魚竿麼?”
蘇玉音認真答道:“明日去的人不,所以便多備了些。”
“人不?”顧青昀詫異地看著蘇玉音:“不是只有你我麼?”
蘇玉音道:“阮先生說他全程帶路,所以要一起去;張乾說他知食的分布,又知道狀元河旁邊有不食和胭脂水鋪子,便也陪著我們一起;阿水在韃族長大,從未泛舟湖上,我便將也帶上了;去了,翠珍和明珠自然也不能落下。”
“對了,還有林凇然,他聽說我們要游船,也說要去,而他一去,錢蔚兒自然也要跟跟著……對了,還有葛云天,他若是不去,只怕我們就沒有船可用了。”
顧青昀:“……”
顧青昀輕咳了下,道:“你就不想與我單獨去麼?”
蘇玉音一愣,下意識道:“若我們倆去,這些東西誰來拿?”
顧青昀道:“我們若是兩個人去,便不需要那麼多東西了。”
蘇玉音想了想,道:“那也至要帶漁、遮的油紙傘,充用的點心和水……萬一弄臟了裳,還得及時更換,所以裳也要多備一套,出門在外,常見的藥品也不能,最好蚊蟲叮咬的藥膏也要帶上……”
顧青昀角了下,“罷了,還是一起去吧。”
蘇玉音一笑,“那好。”
蘇玉音收拾好東西之后,興不已,躺在床上,都有些睡不著。
顧青昀見這般孩子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很喜歡出游?”
蘇玉音點頭,笑道:“是啊,許久沒有好好出去玩過了。”
顧青昀側過來,溫聲道:“等京城的事了了,回到江南,我時常陪你出去,好不好?”
蘇玉音眉眼輕彎,“可是你一回江南,一定有堆的公務了,我也有不賬本要看,只怕沒有閑功夫了。”
顧青昀凝視著,道:“這段日子沒空,那便過一段日子去……我們還有一輩子,可以慢慢來。”
“一輩子……”蘇玉音喃喃重復了一遍,心中涌出一暖意,隨之而來的,還有些困倦。
顧青昀溫地為拉過衾被,覆上了肩膀,低聲道:“是,一輩子,我都會陪著你。”
蘇玉音角翹了下,緩緩閉上了眼睛。
顧青昀看著眼前烏發雪的人兒,手,擁懷。
-
翌日,顧青昀和蘇玉音還在用早膳,翠珍便來通報,“姑爺,侯將軍來了。”
顧青昀有些意外,道:“請他進來。”
片刻之后,侯立恒便大大咧咧走了膳廳。
他一進門,見蘇玉音也在,便頓了頓,道了聲“弟妹”。
蘇玉音聽顧青昀說過,這侯立恒有些害怕姑娘家,便輕輕點了下頭,并未說話。
顧青昀請他坐下,繼而問道:“立恒,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侯立恒順勢坐下,嘆了口氣,道:“也沒什麼,不過是早膳之時,母親又念叨婚之事,讓我有些吃不下罷了。”
他回京城的時間不長,但侯老夫人已經給他張羅了不姑娘,幾乎每日都要見一個,他只覺得自己快要長針眼了。
顧青昀笑了聲,道:“那就同我們一起吃。”
蘇玉音也吩咐翠珍,去多備些吃食來。
自從確認侯立恒沒有斷袖之癖后,便對顧青昀與侯立恒的來往,放心了不。
過了一會兒,翠珍將吃食送了上來。
侯立恒也不客氣,隨手拿起一個包子,道:“如今,我家中的丫鬟都換了小廝,唯有我母親和邊的嬤嬤是子,但我依舊覺得吵得很……不怕你們笑話,如今到了子多的地方,我總覺得有些心悸!”
蘇玉音忍不住問道:“那將軍看到我,豈不是也很難?”
侯立恒道:“弟妹尚好,至話不多。”
蘇玉音忍俊,“這可不能敵軍知道,武功蓋世的侯將軍,萬一被一群姑娘撂倒,可就威名掃地了。”
侯立恒聽罷,也忍不住笑起來,心頓時好了不。
顧青昀看了侯立恒一眼,問道:“關瑋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侯立恒塞了半個包子吞下,低聲道:“那人看著不耐打,可沒想到卻是個的,熬了兩日,還不肯背后之人。”
顧青昀點了下頭,“倒也是意料之中,他邊之人,可有機會突破?”
侯立恒道:“親眷我查過一遍,不人都不知去向,恐怕是被在人手里了。”
顧青昀思量了一會兒,又問:“陛下怎麼說?”
“陛下說,不著急。”侯立恒說著,面上有一不確定,道:“我如今也不知道陛下是如何想的,既讓我們嚴審關瑋,可又不催結果,一時竟有些左右為難。”
顧青昀提醒道:“既然如此,你便按照陛下說的,嚴審便是……這審理的結果,不見得急用。”
顧青昀這麼一說,侯立恒頓時明白過來。
宣帝此舉,只怕是想將皇后的一個把柄在手中,但如今還未到徹底扳倒皇后和世家之時,所以,關瑋這一枚棋子,得好好存著,以備不時之需。
侯立恒便道:“那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繼續審便是。”
顧青昀點頭。
兩人又聊了些別的,一頓早膳,不知不覺便吃完了。
侯立恒道:“沒想到你府上的吃食,居然做得如此致,比我府上的強多了!”
顧青昀笑了笑,道:“這是玉音外祖家的院子,廚子也是他們的。”
“那我便是跟著沾了。”侯立恒與蘇玉音悉一些后,便也沒有那麼抵了,便道:“多謝弟妹款待。”
蘇玉音笑笑,道:“侯將軍不必客氣,承之與我還會在京城住一段時日,有空可以常來……對了,我們今日去游船,你若得空,不如一起?”
“游船?”侯立恒頓時來了興致,只要不回家,去哪里都好。
蘇玉音一笑,“不錯,今日去的人還不呢。”
侯立恒下意識問道:“都有哪些人前往?”
蘇玉音下輕抬,指向外面,笑道:“瞧,人都來了!”
侯立恒回頭一看,只見門口立著好幾名子。
錢蔚兒滿頭金簪,晃得人睜不開眼,拉著阿水,非要給人家金釵,阿水有些靦腆,小聲推辭,但錢蔚兒喋喋不休地勸說于;
明珠正在一臉嚴肅地清點資,一本正經地同小廝代著什麼,小廝們忙不迭點頭;而翠珍則大聲催促著車夫準備,正利落地張羅著出門的事宜。
還有一群丫鬟,魚貫而,來收拾桌面餐盤。
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呱噪異常。
多種不同的脂味,同時向侯立恒迎面撲來,他眼角了又,忽然按住口,面痛苦。
蘇玉音面微變,“糟了,侯將軍心悸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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