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昀语毕,苏玉音目微睁,怔然看他。
“咳咳咳……”
不到片刻,苏玉音就被烧饼呛得咳嗽起来。
顾青昀眼疾手快地帮倒茶,苏玉音不假思索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这才堪堪压下了嗓子里的不适。
苏玉音原本白皙的面颊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因为别的。
苏玉音小声嘀咕:“这烧饼虽然好吃,但差点儿噎死我了……”
顾青昀低声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用完了烧饼和汤,便与陈婆婆和孩子们告别,离开了小巷。
天渐暗,苏玉音和顾青昀并肩前行,苏玉音道:“陈婆婆在这儿卖烧饼,真是有点可惜了,若是愿意将手艺教给我们,我可以开更大的烧饼铺子,赚了银子与分,这样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守在这儿了。”
顾青昀笑了笑,道:“陈婆婆不会离开这里的。”
苏玉音有些疑:“为什么?”
顾青昀沉声道:“因为儿子葬在这里。”
苏玉音微微愣了下,小声:“原来是这样。”
顾青昀拉住的手,温言道:“不过,开烧饼铺子的事,下回你倒是可以问问。”
苏玉音这才笑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两人走出巷子口,进长街,正要登上马车,却忽然见到一人向他们飞奔而来。
“大小姐!”
苏玉音回头一看,居然是苏氏瓷坊的邢掌柜。
邢掌柜拎着袍,跑得气吁吁,但脸上却挂着笑意:“大小姐,姑爷,还好两位没走远啊!”
苏玉音瞥了他一眼,道:“邢掌柜怎么来了?”
“我们公子改主意了!”邢掌柜忙不迭解释道:“公子说,想请二位回去,共同商讨广安县的产业迁移一事,”
苏玉音“咦”了一声,道:“他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邢掌柜干笑两声,道:“大小姐,您还不知道我们公子的脾气吗?遇上别的事都好说,但只要一和夫人沾边就……”
“什么夫人!”苏玉音纠正他:“明明是前任了。”
邢掌柜从善如流:“是是是,主要和前任夫人一沾边,他就容易冲动……但小姐和姑爷走后,公子细细思量了一番,也知道广安县如今的形不容乐观,所以还是想与两位商议,看如何解决。”
苏玉音与顾青昀对视一眼。
顾青昀道:“看夫人的意思。”
苏玉音秀眉一挑,开口:“苏文扬既然改了主意,自己怎么不来?”
邢掌柜连忙转,指向长街的另外一头,道:“来了来了!大小姐您看,大公子在巷子口等着您和姑爷呢!”
苏玉音抬眸,向不远看去——天微暗,苏文扬骑在马上,看不清面容。
马儿在原地踱步,还不耐地刨了刨地,似乎等了一会儿了。
苏玉音凉凉道:“他都看见我了,还不下马来接我,可见没什么诚意。算了,夫君,我们走吧。”
邢掌柜一听,连忙拦住苏玉音,道:“大小姐别走啊!这样吧,小人去同大公子说说,您稍等,稍等啊!”
说罢,邢掌柜拔便向苏文扬跑去。
苏文扬见他独自奔来,有些疑:“邢掌柜,他们怎么没有过来?”
邢掌柜着气,道:“小姐不肯来……”
苏文扬浓眉微拢:“我方才教你的话都说了吗?为何不肯来?”
邢掌柜忙道:“小人都说了!可小姐说,您没去接,不够有诚意……”
“接?”
苏文扬差点儿气笑了:“就这么几步路,还要去接?都是祖父祖母给惯出来的臭病!我能来找就不错了,让自己过来!”
邢掌柜角了,他就知道,苏文扬没那么好劝,于是,又只得向苏玉音和顾青昀奔去。
待他到了苏玉音面前,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姐……”
苏玉音打量他一瞬,问:“怎么了?”
邢掌柜面难:“公子、公子他说,请您自己过去……”
苏玉音冷哼一声,道:“他让我去我就去?我不要面子的啊?不来拉倒,我这就走!”
邢掌柜听了,连忙拉住他,道:“小姐莫动气!莫动气啊!”
苏玉音一脸不高兴,道:“我们来是好心提醒他,是他自己公私不分,如今还死鸭子,我没什么话好说!”
邢掌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道:“小姐,公子也是不易啊,夫人啊不,前任夫人虽然有错,但好歹也是大公子的生母,上难以割舍,也是人之常……小人再去劝劝他,您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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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音也有些不耐:“最后一次机会,他不来我就走了!”
邢掌柜深吸一口气,向苏文扬奔去。
苏文扬见邢掌柜还是一个人回来,脸更加难看:“还是不肯来?”
邢掌柜已跑得两眼昏花,道:“大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若就应了小姐的话,向服个软吧!小人实在是跑不动了……”
苏文扬角微抿,道:“我如今服了软,日后若真去了孟县怎么办?岂不是事事都要向服软?他们要建立孟县商会,若没有厉害的商户,也难事!我就不信了,能气到底?你去告诉,我给最后一次机会,若不来,那我就走了!”
邢掌柜听完,差点吐出一口老来。
不愧是兄妹,折腾人的本事,一个比一个强。
邢掌柜拖着发麻的,向苏玉音和顾青昀踉跄走去,他也想跑快些,但子骨都快散架了。
“小姐,小姐……”邢掌柜有气无力道:“公子他……他……”
苏玉音看向邢掌柜:“他还是不肯来?”
邢掌柜绝地点了点头。
顾青昀见邢掌柜累得面无,忍不住递了一方手帕给他,道:“辛苦邢掌柜了……”
顾青昀正犹豫着要不要劝苏玉音别斗气,苏玉音却先开了口——
“邢掌柜,您在苏氏瓷坊,一年得多工钱?”
邢掌柜愣了愣,道:“这……二十两银子左右……”
苏玉音听了,秀眉微蹙:“您这么能干,苏文扬只给您开二十两银子?”
邢掌柜瞪大了眼:“啊?”
苏玉音一本正道:“您瞧瞧,他与我斗气,害得您奔来跑去,已三四回了!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人,您若跟了我,我一年给您三十两银子,一定不这么使唤您!”
邢掌柜一听,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三十两?”
苏玉音认真点头,笑眯眯道::“不错,若我要开瓷坊,想必祖父也不会反对的,若有您的辅助,则事半功倍,邢掌柜觉得如何?”
这一下加十两银子,着实让人有些心动,邢掌柜下意识回头,看了苏文扬一眼。
苏文扬骑着马,立在黑暗中,面郁郁。
邢掌柜还在犹豫,但苏玉音忽然手,一把拉住他:“邢掌柜,机不可失,就这么定了!这就随我回孟县吧!”
说罢,便拽着他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邢掌柜大惊:“大小姐!这、这不好吧?”
苏玉音一边拉着他一边走:“没什么不好的!祖父那里我会去说,你不必担心!”
“不可不可!那大公子这边怎么办啊?”
苏玉音脚步不停,笑道:“他爱怎么办就怎么办,不是面子最重要么?让他自己玩儿去吧!”
街头的苏文扬,冷酷地骑在马上。
他心道,既然孟县要组建商会,苏玉音一定是想借机赚取会费,既然如此,就该乖乖地回来求自己!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苏玉音夫妇过来。
他站得远,可以看清对方的动作,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见邢掌柜过去不久后,居然被苏玉音拉走了!?
苏文扬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他发现,苏玉音要将邢掌柜带上马车时,才惊觉不对,他猛地一马鞭,冲了过去。
苏文扬冲到马车面前,狠狠一勒缰绳,低吼一声:“苏玉音,你搞什么鬼!?”
苏玉音起车帘,懒懒看他一眼,道:“我不过是要回孟县了,怎么,这你也要管?”
苏文扬疑:“那你拉着邢掌柜做什么?”
苏玉音笑道:“噢,邢掌柜跟着你太累了,我同他商量了下,以后就跟着我好了。”
苏文扬表差点裂开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邢掌柜:“你要易主!?”
邢掌柜坐在马车里,实在是百口莫辩,语无次道:“公子,您听我解释啊……”
苏文扬眼角了又,怒道:“苏玉音,你闹够了没有?”
苏玉音不以为意,笑道:“我没有闹啊,是你自己别扭吧?你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来找我的?既然是来找我的,为何又不肯放下段?你想把生意做好,却又放不
苏文扬顿时语噎。
苏文扬强迫自己冷静了几分,道:“罢了,我不与你争一时之气,我只问你,你到底愿不愿意回去,同我一起商量瓷坊之事?”
苏玉音一挑眉:“愿意啊。”
苏文扬呆了呆:“你……”
苏文扬不想主动来找,就是觉得对方会百般刁难自己,给无数的难堪,但没想到,苏玉音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苏玉音狡黠一笑:“因为,我赢了呀!哈哈哈哈……”
最终,是苏文扬过来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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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扬:“……”
他虽然同苏玉音一起长大,但有时候完全不能理解苏玉音的想法,实在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顾青昀看完这对兄妹斗气,真是不服不行,只能出来打圆场,道:“时辰不早了,我们去哪里商量?”
苏文扬面稍霁,道:“去我府上吧。”
于是,苏文扬骑马带路,阿良便着马车,一路跟随。
邢掌柜坐在马车里,面忐忑。
这下好了,大公子和大小姐面上和解了,他倒有些里外不是人了!
苏玉音看出了他的疑虑,笑嘻嘻道:“邢掌柜,别担心,你若是愿意来我这里,我随时欢迎啊!”
邢掌柜连忙摆手:“多谢小姐抬爱,小人还是继续跟着大公子吧!”
苏玉音啧啧两声:“他那么抠,你还是只能拿二十两了!”
外面引路的苏文扬:“……”
一刻钟过去,众人终于到了广安县的苏宅。
苏玉音与苏文扬的关系不算好,这也是苏玉音第一次来苏文扬的住。
一下马车,便好奇地四打量。
苏文扬下意识问道:“你在找什么?”
苏玉音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在这儿养小妾。”
苏文扬:“……没有。”
苏玉音笑了声,道:“就算养了也没关系,我又不会告诉祖父和祖母,你给我一点封口费就了。”
苏文扬顿时觉得有些头疼。
他带着顾青昀和苏玉音到了正厅,便吩咐丫鬟上茶。
待茶水上来之后,便让众人退下,房中只留了他们三人叙话。
苏文扬坐定之后,开口:“下午你们提到之事,我也认真琢磨了……广安县商会的会费,虽然我们现在尚能应付,但若知县真的要借此敛财,只怕日后我们会被拿得更死……”
说罢,他看向顾青昀,道:“顾大人既然说孟县要组建商会,不知是如何考量的?”
顾青昀沉声道:“一直以来,孟县没有商会,也很有人能把生意做好,我见玉音和钱小姐等人到了孟县之后,渐渐带动了周边的商事,所以想建构一个商会,促进更多的商户来孟县扎,继而促进民生。”
苏文扬听了,点了下头:“商事发展确实有利于民生,只不过……”他凝视顾青昀,试探问道:“不知孟县商会,会费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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