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而言之:只要厄斯在場,這會變得如何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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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羅知道自己的先覺正在為現實。
他追逐著達芙妮穿過深大地,發狂般地奔跑。已經很近了,他看得到隨步伐揚起的素裾、以及布料中銀的閃。金棕的頭發在奔跑中披散凌,與初見時一樣。那飛舞的發梢像在撓他的心臟,而令他狂躁。非常偶爾地,纖細的腳腕在角下一閃而逝,像癔癥引發的幻影,卻也切實帶以不可思議的輕盈姿態再一次加速,更快地遠離他。
酒意已經完全消散了,他清醒地縱容自己發狂,因為無法抑止的求而燃燒。
阿波羅當然極為憤怒,為達芙妮的欺騙,為為區區寧芙,竟然膽敢向神明獻上居心叵測的毒酒,也為徒勞而執拗地奔逃。可就連洶涌的怒意都盡數為的柴薪:想,留下只屬于他的無法抹消的印痕;要擁抱,用力到的骨骼作響;還窮兇極惡地親吻,讓再也吐不出半個迷他拒絕他的詞語……
無可理喻,無可救藥,他依然。
“哈哈。”
阿波羅聽到興味盎然的輕笑。厄斯,當然是厄斯。可阿波羅已經顧不上搭理萬惡之源,他只知道必須追上達芙妮。可怕的預在意識之海中,說不清緣由,但他確信如果不抓住,就徹底完了。
達芙妮的腳步開始變得虛浮,呼吸重而紊。已經狂奔了小半夜,力即將瀕臨極限。
心頭一喜,阿波羅就像找到破綻的獵犬,朝著力竭的鹿發攻勢,向的化飛撲過去。
達芙妮像是認命了,祈禱眾神援護般舉起雙臂,他一個箭步過去,牢牢地抓住。
“蓋亞!我將這軀歸還大地、歸還您!”
他聽到嘶聲喊道。
沉默溫厚的大地似乎震了一下。在阿波羅理解發生了什麼之前,枝條從達芙妮的金發中芽條,這次不再僅僅停留于綠的新枝,而是瘋狂地汲取著的生命力,瞬息之間張開綠意茵茵的樹冠。
在阿波羅的眼里,就像是葉片與枝椏撐起的綠冠,將達芙妮的金發一口吞了下去。
他慌地去看自己抓住的手臂,褐的紋理宛如上漲的海,飛快地在細膩的上蔓延。只是片刻,手指為枝椏末梢,整條手臂皮變得如樹皮般堅糙。他隨之看到達芙妮纖長的脖頸、直的后背也被侵染。再下面,線條優的雙與腰更早地完全失去本貌,本不存在的樹木系扎進土壤,片刻前還可的軀竟然了一株長中的樹苗!
醫之神本能地施展權能,試圖治愈這讓寧芙變為樹木的“怪病”。然而沒有任何作用。
“達芙妮,不……達芙妮!!”
阿波羅意識到是蓋亞回應了達芙妮的請求,將從祂之中誕生的兒變回了大地的造。寧芙消亡時本就會這樣。
“不!!蓋亞!”
在原始神的力量面前,不論是哀求還是咒罵,一切無可逆轉。
眨眼之間,唯有達芙妮的面容還沒完全被樹皮抹平覆蓋。阿波羅想轉到正面,再看一看那雙明亮好的淺綠眼睛,再親吻一下的。可才起來,他就知道來不及,變化得太快了。
那麼至再回頭看他一眼。
他不由自主在心中祈求。
仿佛聽到了他絕的念想,達芙妮還看得出廓的頭部了一下,像是要扭轉回顧。
可那作只開了個頭就停住了。阿波羅無法確定,最后的最后,達芙妮是來不及,還是放棄了回頭看他。
確定的是,當他終于繞到達芙妮原本的正面,已經凝著他看不到的景,在他眼前失去了所有曾經為寧芙的面貌。
變了一株月桂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