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游戲機械的提示音響起：

　“恭喜你完夜間巡邏任務，本次任務中，你曠工時間不足半小時，勉強算是一名合格的夜班保安。”

　在溫時期待的心中，游戲沒有給出任何多余的獎勵。

　“由于你的曠工，將扣出本次夜班的加班費。”

　該死的剝削資本家！

　毫無人的提示音尚在繼續：

　“巡邏結束，請盡快離開車間。”

　不用它說，溫時也不想多留一秒。

　“走。”

　提醒了一句不要戰，他重新推開門沖出去，兩只鬼斷后。

　療養院的職工已經走遠，溫時一連吞了數瓶藥劑，才把生命值提起來。

　奔跑的路上，視力在逐漸恢復，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吹得臉頰疼。三車間距離食堂很近，溫時沖過去的時候，看到幾道影在食堂門口打得不可開。

　食堂外面每晚會亮著一盞紅燈籠，紅籠罩中，娃娃臉生拍了拍手，樹梢上的烏全部朝計元知飛去，干擾著他的視線。

　屠邊翕趁機使用了技能【鬼打墻】，強悍的技能每次使用都要付出一定代價，積分只是其中最可以忽略不計的，屠邊翕從眼角到的皮裂開，像是變了一張真正的鬼臉。

　“班車快發車了，搶工作牌！”周小椿是第一個注意到溫時跑來的，讓他加進來幫忙。

　溫時沒有遲疑，甩尾驅趕著烏。

　“……”不管是自己人，還是屠邊翕一隊的人，都愣了一瞬間。

　溫時抓機會卷住娃娃臉生的胳膊，用力一拉，使得對方一個趔趄倒向計元知。

　周小椿不擅長打架，和溫時背靠背說：“哥們，你這是什麼？”

　溫時沒解釋，問：“呂唐呢？”

　“傷的有點重，回中。”

　藥劑不是萬能的，它能提升生命值，但如果生命值跌到六十以下，傷勢過重，回徹底康復需要一個過程。

　溫時暫時還沒會到這點，他只有一次掉到六十以下，就是在被一拐杖穿心時。由于高級技能場任務完，場次傷害會全免，所以當時他恢復得很快。

　屠邊翕沒心和他們打下去，很明顯時刻準備撤退。

　張歲河沒了平日里魚時的隨波逐流，冷冷道：“要麼至留下兩個工作牌，要麼誰都別走。”

　從這里過去，依稀可見大門口停著兩輛士，其中一輛剛剛發車，拉走了拼命掙扎的四層住戶。

　兩輛車都是通往療養院，另外一輛還停在那里，正有老員工往上面走。隔著一段距離，看不清太多，不過從上車時的背影可以覺到，他們是在主往上走，和先前那一輛要死要活的住戶有著明顯的差別。

　門衛鬼主解釋：“一輛是專門拉污染源的，污染源到療養院可能會被清除；另一輛是班車，員工獻檢時坐的，有時候療養院還會給主獻的員工發靈做獎勵。”

　這完全是兩種待遇。

　之前門衛鬼還不能這麼多信息，隨著見到班車的那一剎那，他能說的話也變多了。

　屠邊翕下了本，捋下手串上的五個小人頭，鬼打墻中立刻飛出五張人面，攔住了溫時等人的去路。

　他則帶著七誡員，和另外兩名玩家朝門口沖奔去。

　據屠邊翕掌握的信息，為了防止白天有人工作懶，大廠只允許員工夜間理個人私事，班車會在每晚四點二十發車。

　現在已經是四點一刻。

　夜下，一隊人跑，一隊人追。

　變的加持下，溫時的奔跑速度幾乎可以媲計元知，貓尾本意是要拍一下計元知的背，對方奔跑中前傾，導致拍到了腰和的接。

　計元知回頭十分復雜地看了眼他。

　“……”

　爸爸，你聽我解釋。

　周小椿無奈：“拜托你們不要在這個時候，犯倫理的錯誤，好嗎？”

　現在可是決定他們是否能登上班車的重要時刻！

　一雙鴛鴦眼讓溫時此刻顯得十分邪異，他沖著計元知微微搖了下頭。后者好像讀懂了他的某種暗示，再次加快速度的時候，目中多了幾分深思。

　距離班車發車時間還剩下兩分鐘。

　人面像是一堵墻，牢牢堵在雙方之間。然而下一刻，人面看到了無數重影，計元知發【致幻】技能，繞到了屠邊翕后。

　“媽的！”屠邊翕臉難看，又扯下一個人頭，他臉部的傷口進一步擴大。

　只有前門能上人，司機冰冷的目看著滿臉是的屠邊翕。

　屠邊翕及時拿出正式員工工作牌，司機這才點了下頭，同意他上來。

　計元知似乎也想要上車，但他被夾在屠邊翕和娃娃臉生中間，鬼打墻和烏的攔截下，他分乏。

　后方溫時等人還在被人面阻擋。

　七誡員使用【增】，進一步施加心理力。

　“本次班車將在四點二十準時出發，還有一分鐘，請未上車的乘客及時上車，車乘客請系好安全帶。”甜的聲自做著播報。

　“別讓他上來！”屠邊翕語氣兇狠，顧不得臉上的傷口，決意要讓計元知登不上這班車。

　對方也有工作牌，一旦上來司機不會阻撓。

　清楚計元知是個大麻煩，娃娃臉生一咬牙，直接使用A級道【唱片機】。

　雙方配合默契，屠邊翕手串上的人頭全部飛到唱片上，短暫地融進去，隨著唱片播放，無數厲鬼的嘶吼幾乎要刺穿耳。

　聲浪震得計元知后退一步，娃娃臉生并不自己的道干擾，趁機拉著另外兩名隊員上車。

　車門合上，沒有留出一隙。

　司機輕踩油門，士緩慢起步，計元知被擋在了門外。

　娃娃臉生扶著欄桿氣道：“，功了。”

　計元知他們想要再坐上班車，就要再等一晚。

　等激地抬起頭，卻沒有在屠邊翕臉上看到任何滿足或者是得意，對方甚至有些焦躁地用手指不斷著扶手。

　“太容易了。”

　屠邊翕覺得計元知在隊友使用【唱片機】的時候，并不該全無招架之力。

　七誡員并未注意到屠邊翕異樣的神，正和另一名玩家尋找座位。

　先前沒時間關注，這會兒他們才發現車上的乘客全都是統一的表，面容灰敗，一不，眼睛全在直勾勾地盯著最后上來的幾個人。

　最擅長緒控制的七誡員忍不住打了個寒。

　……

　大廠。

　拍掉上烏抖落的羽，肩膀上居然還有一坨鳥屎，周小椿直罵晦氣。一想到錯過班車還要再等一天，頭就作痛，這夜班工作，他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柳緣和柳蘊恢復得要比呂唐快，先前還和他們一起出手，柳蘊作為姐姐事要更加。這會兒先和溫時道謝：“以后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我們姐妹一定不余力。”

　溫時最后閃耀的救人行為起到了一定作用，計元知專門提示了一下柳家兩姐妹，兩人能活下來離不開溫時的幫助。

　“接下來怎麼辦？”張歲河沉聲問。

　一旦慢一步，就會步步落于人后。

　雖然溫時是隊長，但是他下意識把計元知當做團隊的主心骨，朝他看過去。

　計元知低頭沉思，裴溫韋先前沖他搖頭，計元知直覺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上這趟車。

　大家在一條船上，對方肯定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面對張歲河的視線，計元知推了下鏡框：“問隊長。”

　溫時：“先去找呂唐匯合，然后去療養院。”

　“行，那就先……”張歲河死魚眼倏地瞪大：“你說去哪兒？”

　“療養院。”溫時重復了一遍，轉朝食堂走去。

　眾人對視一眼，最后張歲河半信半疑問道：“還有第三輛班車？”

　溫時腳步放緩：“沒有，不過你再仔細想想紙條碎片上的信息。”

　張歲河功得到過一張，上面記錄著有關發車時間的信息。

　“碎片是原職工們關于如何去療養院的記憶。”溫時嗤笑：“但原職工們的記憶是真的嗎？”

　夜風不冷，短暫的一句問話卻讓人從頭涼到尾。

　他們都曾試圖朝原職工打聽療養院，每次得到的均為含糊其辭的回答，仿佛老員工也不清楚。

　“我也是去了質檢區才想明白，【放大錯誤認知】這一條規則，可能貫穿了整個副本。”溫時能保持理智，一來是誦讀了年的真名，再者是他當時純凈度足夠高，沒有太過于遭幻聽幻視的干擾。

　有關玩家對游戲的探討，npc很多都聽不到，不過前一句他們清清楚楚聽見了。

　記憶是真的嗎？

　門衛鬼和老人鬼同時打了個哆嗦，想起不久前在后門時，對方再三向他們確認走出來的那段路上，他們都在干什麼，是否有陪同。

　張歲河后知后覺，大家都像魔怔了一樣在試圖坐上班車。

　溫時拿出從王渭那里得到的宿舍樓草圖，王渭變鬼都在心心念念換宿舍，他應該是曾經最接近療養院真相的人。

　“怪圍攻宿舍樓后，第二天上班路上，道路卻格外的干凈。”

　如果怪是從大廠外跑進來的，不會一點痕跡都不留下。

　草圖上的宿舍樓一共有九層，周小椿咽了下口水：“你懷疑療養院在多出的那一層？”

　溫時搖頭，讓門衛鬼說出知道的信息，后者疑地復述一遍在質檢區提到過的事，什麼他幫助廠長搬靈，廠長住七層，療養院職工住八層之類。

　一旁計元知忽然道：“電梯。”

　溫時頷首：“大廠等級關系森嚴，宿舍樓明面上沒見到有電梯，沒理由廠長每天爬高爬低，讓新員工住在較低的樓層。”

　他又不是什麼活雷鋒。

　“何況療養院關押著怪，它要是建在頂層，廠長為了安全肯定會選擇住一層。”溫時冷笑，“療養院是建在宿舍沒錯，但不在第九層。”

　周小椿驚愕的目中，溫時一字一頓道：“……它在宿舍樓的地下。”

　這個讓玩家苦苦尋找又多有忌憚的地方，從一開始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至于那多出的第九層，我認為里面有直通療養院的電梯，方便八層職工，確保他們不會在日常上下班中和普通職工面。”

　夜越來越黑，燥熱夏風中摻雜的涼意也跟著越來越多。

　“如果真如你所說，”柳緣后背起了一層皮疙瘩，帶著幾分后怕問，“屠邊翕他們會被拉去哪里？”

　“拉走老員工的士是虛晃一槍，他們肯定還會被以其他方式轉移到真正的療養院，至于班車……誰知道這個點坐班車的乘客，以及開車的司機，是人是鬼呢？”

　說到最后幾個字時，溫時的貓耳朵很神地豎了豎，尾在左右搖擺中微微翹起，配上他略帶期待的狡黠笑容，活像是一只小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