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臉上恰時出一道為難,陸煜幾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何事讓妃覺得為難?”
早知這一趟淑妃尋他有事,但當淑妃真正表現出來時,陸煜也覺得口中的茶水沒滋沒味起來,他將茶水隨手一放。
淑妃依偎在他側,聲抱怨道:“臣妾也不想麻煩皇上,可這事臣妾一時真不知該如何理。”
“嬈貴嬪現在住在凌煙閣,子活潑,這本是好事,可含禧宮還住著小皇子,葉修容已經不止一次和臣妾抱怨,凌煙閣的靜總驚著小皇子,每每都要好久才能將小皇子重新哄睡。”
陸煜朝淑妃看了眼,才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淑妃故意將嬈貴嬪的住選在衢靈宮,用意為何,在他心底終究埋了顆種子,以至于,淑妃現在一提起嬈貴嬪的居,陸煜就覺得是在對顧晗不懷好意。
尤其是顧晗臨盆在即。
陸煜眼中緒不著痕跡地寡淡了些,他道:“小皇子弱,的確不能驚擾到他。”
淑妃好似本沒有察覺皇上的緒變化,輕嬈地看向皇上:
“那皇上覺得此事該如何辦?”
卻不想陸煜又將這個問題拋給:“你認為呢?”
淑妃頓了下,不聲地打量了番皇上的神,確認沒有看出什麼來,才說:
“既然嬈貴嬪和小皇子不適合待在一個宮殿中,勢必有一人要搬出來,但小皇子弱,也萬萬沒有一宮主位搬宮的道理,所以,依臣妾看,還是讓嬈貴嬪遷出來為好,皇上覺得呢?”
陸煜略頷首,仿佛也覺得不錯。
淑妃頗有些意外,沒想到皇上這麼輕松就答應了,可不等繼續說,就聽皇上淡淡道:
“朕瞧翊安宮就不錯,偏殿甚多,騰一出來給就是,從嬈漠來,對宮中規矩還不了解,剛好有你教導,朕也放心。”
淑妃神幾不可察地一僵,萬沒有想到居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將嬈貴嬪遷出來圖什麼?
圖送到跟前,給自己添堵嗎?
的翊安宮偏殿多,難道頤和宮了不?
甚至因為頤和宮離養心殿較遠,那才是個占地面積最大的宮殿,況且,頤和宮隔壁的衢靈宮早就收拾妥當,皇上為了不給昭修容添堵,真是煞費苦心。
可偏生皇上說出的兩個理由,都不好拒絕。
承認的翊安宮不好,還是說教不好嬈貴嬪?
淑妃心思淡了下來,對著皇上勾了抹笑:“皇上既然相信臣妾,臣妾自然好好教導嬈貴嬪。”
陸煜可有可無地點頭,本不在意。
翌日,嬈貴嬪遷宮進翊安宮偏殿,就傳遍后宮,嬈貴嬪愣住:
“我在凌煙閣住得好好的,為何要搬?”
雖說一開始抱怨過凌煙閣,但是主位葉修容是個不管事的,所以也樂得自在,如今去翊安宮,在淑妃手底下討生活,還有好日子過嗎?
宮小心翼翼地回答:“主子,這是皇上親自下的旨。”
嬈貴嬪啞聲,短短兩日間,又被氣哭了一場。
這次搬宮,搬得淑妃和嬈貴嬪心氣都不順,淑妃明知問題出在哪里,偏生還不能說,而嬈貴嬪卻將這點記在了淑妃上。
可不是?皇上昨日剛留宿翊安宮,今日就傳出這消息,說和淑妃沒關系,誰信啊?!
不止嬈貴嬪不信,后宮其余人都不信。
顧晗得知消息時,整個人都驚呆了,半晌,才皺眉納悶:
“是被后宮瑣事煩得瘋了嗎?”
哪怕嬈貴嬪再有不好,背后站著的也是整個嬈漠,這樣一個人,誰接下都是燙手山芋,所以,顧晗當初才格外不歡迎嬈貴嬪住衢靈宮。
結果淑妃親自接過去了?
可顧晗瞧著,淑妃也不像這麼蠢笨的人,難道……
顧晗眼神閃了閃,莫非昨日淑妃惹惱了皇上?
但滿宮只有顧晗這般覺得,其余人都認為這是淑妃自個兒求來的,畢竟前幾日嬈貴嬪的確招恨,提及淑妃言語間也稍有不敬,如今淑妃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怎麼折騰,還不都是說了算?
對于嬈貴嬪搬宮一事,顧晗未曾給予太多關注,進十一月后,頤和宮就為顧晗的生產做起了準備。
接生嬤嬤和嬤嬤都已經準備好,更不用提給皇嗣準備的班底子,顧晗打眼瞧去,前前后后十來余人伺候,提一句,趙嬤嬤是來照顧顧晗有孕的,也算在皇嗣的班底子中的。
越近臨產期,宮中氣氛也越來越張,全然沒有人在關注一些小打小鬧,視線全集中在顧晗上。
而就在顧晗將要臨產的幾日,宮中發生了一件事,坤寧宮的一個小太監不慎落水而亡,坤寧宮找中省殿要了位小太監。
這本該只是一件小事,但中省殿的程公公說,那位太監子不大好,讓他去坤寧宮伺候不吉利。
程公公的說辭,頓時吸引了幾分后宮的注意。
顧晗得知這個消息時,手中的藥碗砰然落地,驚得起,看向小方子:
“你說什麼?!”
小方子苦著一張臉,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將這消息告訴娘娘,若將娘娘刺激個好歹出來,他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皇上摘的。
可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小方子有一種覺,哪怕他不告訴娘娘,娘娘也會臨產前得知這個消息。
若是如此,還不如他親自來說。
但即使如此,小方子也小看了這件事的影響力,顧晗被這消息刺激得剛想要站起來,忽地下腹傳來一陣劇痛,疼得臉一剎間慘白,子順勢就要倒下去。
幾個奴才拼命撲上去給作墊子,才沒有出現意外。
趙嬤嬤見到這一幕,當即變了臉:
“接生嬤嬤進產房!快去請皇上!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娘娘送進產房?!”
書房前,劉安遙遙看見一個小奴才慌里慌張地跑過來,他擰了擰眉,剛要訓斥,就見那奴才狼狽地跌在他跟前,慌地說:
“娘、娘娘!娘娘忽然肚子疼,被送進產房了!”
劉安心中一個咯噔,他明知皇上多重視昭修容,可不敢耽誤,一時也顧不得書房還有朝臣議事,就推門進去。
陸煜見劉安這時闖進來,極淺地皺了皺眉頭,劉安做事有分寸,除非十萬火急的事,劉安不會在這時闖進來。
劉安本要低聲說,一時未控制好音量:
“皇上,修容娘娘被送進產房,趙嬤嬤派人來請您過去!”
修容娘娘忽然生產,頤和宮中可沒有做得了主的人,皇后被足,防止有人會渾水魚,趙嬤嬤才會想著讓皇上去坐鎮。
陸煜臉當即一變,起就朝外走,只來得及匆忙代一句:
“改日再議。”
眨眼間,書房中就了皇上的影,原本留在書房的朝臣一合計,就知曉今日生產的人是何人了。
他們朝其中一人看去,見那位著服的年輕男子眼藏擔憂,紛紛沖他拱手:
“恭喜顧大人,昭修容今日能為皇室誕下子嗣,可見福澤深厚。”
顧硯均可不如他們輕快樂觀,自小妹有孕后,娘親就不斷念叨子有孕如何艱難,生產更是一腳踏鬼門關,他如今一心牽掛在小妹上,只勉強對這些人拱手,應付完立刻匆匆離去。
一行朝臣出了書房,有人忽然低聲道了句:
“看來榮侯府要興盛好一陣了。”
瞧皇上剛剛喜形于的模樣,就知這位昭修容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了。
其余人臉各異,但都維持著臉上的平靜,等出了皇宮,才各自吩咐馬車分別離去,這一日,不止宮中人心難安,整個京城也都在等著宮中的結果。
陸煜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頤和宮,途中,他已經知道顧晗為何忽然進產房,臉沉得可怕,剛進頤和宮,就聽見產房傳來一聲疼痛的慘聲。
陸煜腳步一頓,下意識地就要朝產房而去,嚇得劉安忙忙攔住他:
“皇上!使不得啊!”
這一攔,也終于讓陸煜恢復了幾分理智,他回一腳踹在小方子的上:
“蠢貨!”
劉安才說出坤寧宮要帶走中省殿一個重病的奴才,陸煜就立即想起了謝長案,也自然知道今日一事是針對顧晗來的謀。
先前安才人將謝長案帶走,顧晗就失態得不顧宮規罰過安才人一次。
今日坤寧宮的目的也不過就一個,讓顧晗心緒不寧,將要臨盆,任何一點意外都疏忽不得,偏生這蠢貨明知算計,還將這事上稟!
陸煜并非猜不到小方子要上稟的原因,但不妨礙他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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