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金水市東區糧站倉庫里,兩個男人正站一起低聲的商量著什麼。高個兒的回頭狠狠瞪了墻角一眼,“老六,你說這孩子到底咋整?”
矮個的膽子小點,“要不咱們找個地方把他打一頓,扔了吧?”
“那他要是把咱們的事說出去咋辦?那可是要槍斃的。”
矮個子了脖子,“狠狠打一頓,他也許就不敢說了呢,或者,咱們先查出他家是哪兒的,弄清楚他家里有幾口人,告訴他要是敢往外說一個字,就弄死他全家。”
高個子的似乎是在思考這個辦法的可行,半天后空氣里都是安靜的。
狗蛋雖然被罩在麻袋里,但他耳朵豎著,猜測這個沉默的意思,是不是另一個男人比劃了一個抹脖子的作,畢竟電影里就是這麼演的。
“老大要不還是算……算了吧,咱們把他賣給紅姑,紅姑那邊給找個買家吧,這小子長手長腳,說不定會有人愿意買呢?”
“不行,我看他這面向就是刺頭,賣不出去的,搞不好惹一腥。”
狗蛋每聽一句,心就往下沉一分,這倆壞人是真要弄死他了。說來也是無妄之災,他前天中午帶著一蛇皮袋的煤塊,確實是走的小路進城,按照以前的慣例,來的是東區糧站家屬區,因為這里待遇好,舍得花錢買煤塊的人就多。
他的煤塊都是挑最好的來賣,有好幾個客都知道他是礦上過來的,買的時候不講價,偶爾還會給他一點小東西,他全省著,要回家給弟弟。那天也是一樣的,他賣完煤塊,接了一位老給的饅頭,正準備找個地方蹲著吃,他實在是太了。
誰知一個年輕阿姨過來,讓他上家里幫忙打掃衛生,只要打掃干凈就給他兩塊錢。
這兩塊錢的實在是太大了,他撿半個月的煤塊也賣不了這麼多錢,心說不就是掃地抹桌子嘛,他在家也會干。
但他也不是三歲小孩,要去打掃衛生可以,他得確定這個阿姨是不是騙子和壞人,萬一把他騙走了怎麼辦,說外面的人可壞了,會把男娃騙回家當兒子養,于是他要求要看阿姨的工作證。
人雖然很意外,也還是給他看了眼,他迅速記下名字,這才跟著彎彎拐拐出門,不是上家屬樓,而是隔壁的糧站倉庫。推開一扇鐵門才發現,來打掃的不是別的事,就是一間臭烘烘的屋子,里頭好幾個盆里,裝的不是水,而是屎尿。
人覺得惡心不愿打掃,就花錢找個小孩來幫忙。
屋里不僅有屎尿,還有很多阿姨的服和頭發,墻上還摳壞了好幾個地方,看著怪怪的。
他雖然也惡心,在家也給大人端過,忍著惡心就干了,還把屋子里里外外得干干凈凈,正準備上個廁所就回家,誰知道卻聽到兩個男人說話。
其實他當時一心忙著回家,怕弟弟看不見他會擔心,哪里有工夫聽別人說了啥,但他就是恰巧從那兒經過,聽到了“這批貨”“三個”之類的話,還不小心發出聲音,于是……就被綁了。
高矮倆男人問他聽到啥,他就是再笨也不可能說實話,一口咬定啥也沒聽見。
他不承認,男人們怕他沒說實話,也就不打算放他走,繼續關著唄。
在那間臭烘烘的屋子里,他被關了兩天,他們怕他死,還送過幾個饅頭過來,他一開始不敢吃,怕下毒,后來實在是得很了,就一口氣全吃了。
倆男人看他傻乎乎的只知道吃,又說“沒聽見就算了”,怕他上帶兩塊錢不安全,熱心的說可以開大貨車送他回家。
一開始他還有點謝他們的,畢竟八歲的男孩嘛,又是關又是的,擔驚怕,現在忽然聽說能回家了,高興得都快蹦起來,更何況還有車子坐。可坐了一會兒,他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在大人眼里,兩塊錢可不是很多錢,他觀察過隔壁的衛阿姨每天要收很多個兩塊,不會覺著兩塊多,他們跑這一趟的路費恐怕就不止兩塊了。
說不定這倆人送他回家,其實是想連家里人一起綁了……想到憨憨的弟弟,他驚醒,忙說自己肚子痛要上廁所,還真憋出幾個大臭屁來,臭得倆人踢他屁,踹他趕下車。
當然,是有人看著的,他也就是趁男人嫌臭走遠幾步的工夫,掏出隨帶的小刀,刻字。
事實證明,所謂的送他回家其實就是騙人的,他不說住哪兒,父母啥名字,他們大貨車帶著他到金水礦兜了一圈,又給返回倉庫了。
現在,他聽著這倆人的商量,心里就涌出一害怕和沖,害怕的是自己就要死了,弟弟怎麼辦,以后沒人照顧他了。
越是想到這種可能,他就覺得自己不能白死,必須拉兩個墊背的。
他在麻袋里輕輕了,幸好手沒被捆起來,他掏出懷里的小刀,的在手里。
“別,不然打死你!”男人過來踢了一腳麻袋。
“叔叔我熱,能不能把麻袋打開,讓我口氣?求求你了叔叔,這真的太熱了。”
男人沒,他干脆又說:“叔叔我肚子疼,你把麻袋打開,我想拉屎,快拉子里了……”再配上幾個響屁,倒是很像。
他發現,這幾個人很懶,又很嫌臟,那他就只能試一試了。
果然,男人又踢了一腳,里罵著“懶驢上磨屎尿多”,手卻很快解開了麻袋。
他握小刀,正要從麻袋里一竄而出的時候,電火石之間,好好的鐵門忽然“嘭”一聲巨響,被踹開了……明亮的太照進來,刺得他睜不開眼。
眼睛睜不開,耳朵卻異常靈敏,有人喊:“公安,不許!”
有人想跑,被抓住,連胳膊被扭到后的“卡”聲,也是那麼清晰。
下一秒,旁的男人被人從背后一把按地上,“卡塔”一聲,他手上多了兩個銀手鐲。
一個悉的阿姨跑進來,一把將他摟進懷里。
阿姨上一悉的,饞得他和弟弟流口水的香味,那是鹵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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