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電驚人, 就連距離牙獵人有一段距離的旅客們都覺得有麻電流拂面，轉而變為針扎似的刺痛。有人早就留神丹林那邊，但這閃電卻不是‘雷神眷顧’的丹林劈下的, 而是從蒼穹之上直接劈落, 看得人心中一沉。

　今天可是雷神的日子，這冰川又是雷神之斯德幻化而，敢在這里說解放冰霜巨人讓它們去吃食, 就連心里這麼琢磨的丙導也沒直說。也就牙獵人敢沖了。

　“劈, 有本事劈死我。”

　耀眼奪目的電中牙獵人還在嗤笑，聽聲音還蠻有活力的。但安雪鋒了鼻子，嗅到一焦糊味。雷神的暴脾氣上牙獵人的暴脾氣，沒個臺階下恐怕還真會火氣越來越旺。他心中微，太巨人小沙隨他命令嘔出一大團滿是污染的食來。

　“轟隆！”

　炸雷聲響, 伴隨著電流擊穿空氣的滋啦聲，狠劈牙獵人的閃電泄憤威懾般劈到這一團上，剎那間就把它劈了焦黑的末, 在冰雪覆蓋的大地上留下幾道漆黑的印子，而后雷聲才終于平息了下來, 但在剛才震耳聾的雷鳴聲中，旁邊那面冰壁塌了大半, 旅客們費勁千辛萬苦釘的釘子們全都埋在了冰塊碎屑中。

　這是雷神托爾借著怒氣在警告他們, 必須要理完被污染的獻祭冰, 其他路都走不通。空氣中彌漫著被電離的特殊氣味，現場一片寂靜，半晌后一個焦黑人影冷嗤一聲, 哂笑道：

　“就這力氣, 還不夠給我上鱗片撓的。”

　說話的正是牙獵人, 他渾裝備都被劈了焦炭，被風一吹就撲簌簌往下落。焦黑的皮翻卷出一道道猩紅傷口，但并不深，沒有致命傷。

　“行了，別說了。”

　丙一面無表道，聞著牙獵人上散發出的一烤焦蜥蜴的味道，又有點了：“去帳篷里換備用服，一會凍死你。”

　“我可不像某些人那麼怕冷。”

　牙獵人上的很，但還是誠實的。等這冷風再吹吹他上服的焦黑碎屑掉了真得奔了，他還要臉，自顧自去帳篷換服。

　“一個人。”

　他從丙一邊經過時，丙一聽到聲耳語。他不聲和牙獵人對視一眼，牙獵人倒是神如常，想這句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牙獵人竄出來做什麼。’

　幾乎是同一時間，衛洵跟牙獵人很有默契似的，聲音在丙一腦海中響起來。他抱怨道：‘喻向也能挨劈，我都跟他說好了’

　沒錯，自始至終旅隊都有兩個陣營可走，北歐諸神的陣營和冰霜巨人的陣營，一條路走不通還可以試試另一條。既然諸神黃昏是必然的，在這場黃昏中沒有絕對的勝利方，那巨人和北歐神其實本質上對旅客們沒什麼太大區別。

　只不過有雷神的注視，在斯德化作的冰川上，明目張膽投靠巨人絕對會付出不菲的代價。旅客們沒那麼傻，一開始他們用盡辦法也不是演戲。但如果真落到是人去吃食還是巨人去吃食的抉擇上，大家伙還是會不約而同讓巨人上。

　尤其是符文對應的可是白蓮居士，讓這位居士去吃，還極有可能會把他‘死’……‘死’這個詞放到白蓮居士上就很離譜。

　所以除了羅杰等直腦子的人以外，其他旅客心中都琢磨著要怎麼兩邊投靠，最好是佯作意外把冰霜巨人給搞出來。在這之前首先要看雷神對他們的關注有多，是只借助丹林的眼睛還是其他的，把丹林弄昏過去后能不能搞小作。

　這就需要一個人出來大放厥詞——啊，就像剛才牙獵人做的那樣。

　現在結果他們也知道。

　第一、雷神正切關注著這里，不止通過丹林的眼睛，他還從‘天上’注視著這片冰原。

　第二、雷神閃電的殺傷比預料中要小，像是被削弱了。明明蒼穹之上同時劈下的是數十道閃電，但劈在牙獵人上只有兩三條。

　‘……誰知道是不是因為牙獵人是被選中的英雄，所以雷神托爾手下留了？就說喻向比他更合適，要他來攪混水。’

　安雪鋒毫不客氣道，賽馬中喻向僵尸馬表現差勁，沒能評上‘英雄’，用他來試探雷神能在這里發揮出來的力量正合適。

　沒錯，雷神在這里無法發揮出全力。

　‘蜥蜴公爵是在試探雷神的力量吧’

　沒人敢再明面上討論這個，各有各的私聊。紹元和苗芳菲通過靈心蠱聊。蜥蜴公爵絕不是莽撞的人，他這麼做當然有目的在。

　‘是在試探諸神黃昏到了哪個階段？雷神托爾還能分多力量過來？’

　‘也可能是因為這個羊角杯’

　苗芳菲暗道：‘北歐神話中和霜巨人的比賽，雷神在這上面輸過。’

　從魔鬼商人和斯德通，說起冰下被霜巨人藏了有無限容量，能連通大海的羊角杯這里，米蘭達等人就有所猜測。看到雷神閃電劈下來時被削弱了，更是更多了幾分把握。

　北歐神話中有一個非常經典的故事，在《散文埃達》中有所記載，雷神托爾和基去約頓海姆冒險。約頓海姆是九大世界中山巨人和霜巨人的家園。在冒險途中有一頭巨人頻頻盜竊他們食，雷神的不了了，想將它殺死卻沒能功，后來才知道這頭巨人竟然是外域城堡之主，霜巨人烏特迦·奇。

　他們向這頭霜巨人發起挑戰，卻全都失敗了。烏特迦·奇對雷神托爾的挑戰是要求他喝干一杯酒、和一位巨人老婦人比賽角力、以及舉起一只貓。

　雷神托爾在三場比賽中都沒有獲勝，因為那盛酒的角杯連接著大海，無法喝干；那位老婦人是衰老的化（北歐神話中諸神都會衰老，只有定期吃青春神的金蘋果才能保持年輕），衰老無法撼；而那只貓則是塵世巨蟒耶夢加得變的，它能環繞世界，任憑雷神有神力也只舉起了一只貓腳*

　‘……玉米蛇已經有點耶夢加得的樣子了，它在嗅到時就到了羊角杯的力量，才會說就算雷神來了也吃不完’

　丙一道，將這故事講給了還有些懵懂的玉米蛇。跟芬里爾小狼和小翠的進度相比，玉米蛇獲得權柄得到承認的進度還是有些落后的。

　‘在已經失敗的領域上，雷神的神力會被限制。’

　安雪鋒道，所以從到冰這里后雷神先后兩次出手，并不只是憤怒，還有威懾的意思，要以神威震得他們忌憚敬畏，不敢耍壞心思。

　‘雷神很重視這里’

　丙一若有所思，是因為這冰食與冰霜巨人復蘇有關，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快來看，這些漆黑焦痕是雷神留下來的信息！”

　就在這時，一直留在雷神閃電劈碎泥那，查看留在冰原雪地上焦痕的丹林那邊有了新的發現。

　“‘只要能拿走冰下的羊角杯，點亮盧恩字母，雷神托爾將會現，出手毀掉所有食’——大概是這個意思。”

　丹林道，冰原上的焦痕乍一看只是一片焦黑，除了為雷神信徒的他，沒人能看出這里面竟然還藏了這種訊息。

　“拿走羊角杯？這怎麼拿，食全盛在它里面，不還得把這些全吃掉？”

　“點亮盧恩字母？怎麼點亮？咱們這也沒有專這個的啊。”

　大家議論紛紛，從這訊息能夠看出，雷神在這片地域力量衰弱，恐怕真和曾經讓他失敗的羊角杯有關。但它本就是承載食的容，想要單把它拿出來又談何容易。

　“解鈴換需系鈴人。”

　白蓮居士道：“點亮盧恩字母，該是還要我去。我們之前得到的金蘋果，丙導手中的玉米蛇，也許是取出羊角杯的關鍵。”

　正如神話故事重演，白蓮居士要去挑戰吃完一冰（羊角杯）的食，無異于舊日神話中雷神托爾去喝干一羊角杯的酒。但現今局勢又和之前不同。曾經雷神托爾失敗過得種種挑戰中，現在玉米蛇代表的耶夢加得不完全，實力偏弱，當初他們又獲得過金蘋果，上面明確寫了‘清醒時喝下它您將重返青春’，這簡直是明示。

　雷神三戰三敗，但如果白蓮居士能舉起玉米蛇，喝下金蘋果用青春抵抗衰老，這兩場的勝利是否也能讓他迎來第三場的勝利，功吃下一冰的食而仍舊存活？

　“我想去試一試。”

　白蓮居士笑道，一如既往地從容。苗芳菲他們話中含的意思他能聽明白，但在雷神一直切關注這邊時，喚醒冰霜巨人實在太冒險。

　“那就試試。”

　其他人言又止，唯有衛洵道，他的語氣也很平靜：“試試，不行就回來。”

　安雪鋒將自己得到的那滴金蘋果也給了白蓮居士，那是在晚間故事會上獲得的，每個人都有。看他先給了，喻向也沒有猶豫把自己的金蘋果給了他，接著是羅杰。

　“喂，你可要活著回來。”

　羅杰的語氣難得極為鄭重，白蓮居士笑了笑，合掌謝過大家。一滴金蘋果就是一次保命的機會，這能稱得上是命的付。但他沒有拿走全部，只拿了十八滴，然后帶上了玉米蛇，接蛇時白蓮居士跟丙一換了個眼神。

　“把旺財也帶上。”

　安雪鋒道，他和衛洵私下商量過。明面上說的是旺財現在算是冥界的狗，如果白蓮居士真不幸死了，先試試能不能讓旺財把他的靈魂咬到冥界，不直接被舊日夢收走。但暗地里安雪鋒知道，旺財這條狗來自議會，算是‘諦聽之子’，能算得上是和佛教有關，讓白蓮居士帶去說不定能有用。

　“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上帝保佑一切順利。”

　另一位教練無奈道，牙獵人離開后就是他開始頻繁看秒表：“今天必須得完冰川徒步，起碼要攀完冰坡吧。”

　丙一卻注意到他的目說是看秒表，其實每次都是借助看秒表的功夫，往那塊刻有盧恩字母的石塊上瞟去。而且……上帝保佑？

　在一種繃又有點微妙的氣氛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白蓮居士帶著旺財狗和玉米蛇走向盛滿食的冰。正如大家預料的，帶著玉米蛇白蓮居士比獨走近冰時到的影響減輕了，走到距離冰三十五米左右才開始喝金蘋果，一滴接著一滴，轉眼間就喝了快十滴，看的人著急。

　“哎，他怎麼不多帶點啊，這才十八滴夠喝嗎1”

　“正常旅隊不算導游，單旅客二十人，白蓮居士帶二十滴才最保險吧。”

　“十八的預示好，團……白蓮居士應該有所應。”

　姚靜荷低聲道，十八是非常特殊的數字。佛祖有四□□愿，其中的第十八愿，大意正是希能世間太平。

　“十八滴夠了，只要能超過十滴就足夠。”

　安雪鋒道，目注視著白蓮居士的背影，眸越發冷冽。他最了解旅社會怎麼做，一支旅隊，兩個陣營，十十平分，正常去理獻祭的問題，顯然是走北歐神的陣營。只要白蓮居士手里金蘋果夠十滴，有一半的人支持他，那他就能功。

　果然，正如他所料，白蓮居士在吃到第十滴金蘋果后就再次向前，這次一直走到冰旁邊才停下腳步。一路上他一直誦經抵消污染，腦后約浮現出一金。不只是他，一直跟隨白蓮居士前進的旺財腦后也出一金芒。似乎有唱經聲從天外傳來，旺財本該也是被食排斥在外的，但它和白蓮居士一起前進，卻全都走到了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