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安雪鋒笑了笑, 沒有回答。下一刻他和衛洵的目就同時向狄飛羽那邊，原本帶著鯤蛋去近距離觀察冰的幾人竟在幾分鐘就折返回來了！

　“蛋殼上面顯出字母了！我的上帝，那枚石殼上真有字母！”

　羅杰語無倫次道，他顯然被嚇得夠嗆, 直接把這句話給禿嚕了出來, 顯然是不相信之前蜥蜴公爵說的話。牙獵人的眼睛瞇了瞇, 卻暫時沒興趣跟他計較。所有人都圍在了狄飛羽的鯤蛋前, 向在蛋殼上閃的字母。

　這個字母是左右兩豎線中間有兩條斜線, 看起來有點像大寫的H，而它對應的英文字母正是h。

　“海格爾（Hagal）。”

　安雪鋒道：“查理對應的是字符h。”

　“怎麼會是這個？”

　苗芳菲不解：“h字符的本意不是冰雹嗎？”

　他們在出發前都對盧恩文字死記背過, 起碼都能記住每個字符的原始本意。苗芳菲本以為查理對應的是字母K, 因為它代表火焰。查理正是被火焰燒死的。

　而h字母的本意卻是冰雹，查理又不是被冰雹砸死的, 怎麼對應的是這個？

　* *

　“解讀如尼文不能只看原始本意。”

　冰島直播間中, 特邀嘉賓占星者道，他手中正有二十五塊雕刻有盧恩文字的石塊，占星者對各種占卜手段都非常通，就連百曉生也比不過他在這方面的造詣。

　“海格爾代表崩潰, 一無形的力量正在主宰他，是冰與火兩極的起伏, 它的開始是突然且不可預料的*”

　查理并不只死于火焰, 他的夢中化差點死于霧之國的蒸汽。霧之國與火之國正恰如冰與火的兩極。

　“而且K字符屬于芙蕾雅埃特, 查理遭遇的這一切扼難本就不可能是神賜予的禮。”

　* *

　“查理遭的這一切不像是神賜予的禮，他的字符不是K也是理所當然。”

　說話的人是海德里希, 為對神學極興趣的偵探, 他對如尼文也略有涉獵。

　“傳說眾神之父奧丁創造出盧恩文字時, 這二十四個字母相互組合, 拼出了三個單詞，分別是弗蕾，哈格以及提爾，因此這二十四個字母也被分為三組，每組有八個字母，被稱為‘埃特’（?ttir，原意為“8”）”

　其中弗蕾亞是收之神，財富之神，弗蕾亞埃特中的八個字母代表的是人天生的潛能，是神對人獨有的恩寵，賜予人類的神之禮*。

　哈格是厄難與困難之神，也有說這是虹橋守護者海姆達爾的另一個名字。有些災難是必然降臨的，就如當諸神黃昏降臨，巨人族來襲之際，無論海姆達爾警告的號角吹得再大聲，諸神們還是聽不到號角的聲音。海姆達爾埃特中的八個字母代表的是外在的困難與災難。

　提爾是戰神，也就是第一天晚間決斗獲勝后，丙一獲得的‘戰神提爾的關注’，他為了守護諸神的安全，鎖住魔狼芬里爾犧牲了自己的一條手臂，提爾埃特中的八個字母代表的是在諸神關注與外在困難之下，兩者結合而生的人。是人本來就有的，需要覺醒的真正屬于‘人’的質*

　“K字符屬于哈格埃特，外在的困難與災厄……原來如此。”

　苗芳菲恍然大悟，其他旅客也出原來如此的表。從被選預熱對抗賽到出發，留給他們的準備時間并不長。是訓練配合默契調整狀態就耗費了大部分時間，背誦各種相關資料更是死記背，沒有什麼時間能讓他們親自手實踐的。真遇到時要把資料和現實結合起來不是件容易的事。

　“等等，三組埃特每組八個……這不是和咱們舊日夢中的分組人數差不多對應嗎！”

　Lisa忽然驚聲道，旅客們心一凜，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難道咱們每組人分別對應一組埃特？這——”

　“還沒有證據，別瞎猜！這彎彎繞繞的聽得我頭都暈了！”

　所有人都陷沉思時，第一個嚴厲反駁的竟是羅杰。他就像一頭怒氣沖沖的公牛，聲音很大：“什麼埃特不埃特的，這獻祭到底怎麼解決？我們現在考慮的該是這個！”

　哪怕貝在后面拉他低聲勸他，羅杰仍非常激，脖子都紅了起來。但大家也都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如果查理他們這組真是按盧恩字母表來算，屬于哈格埃特，那豈不是被災厄與困難的影籠罩？查理已經死了，死的突然，貝他們是不是也逃不過命中注定的死亡？

　雖然之前說查理他們這組夢中化都還活著，現實死了也是去夢中發展，海德里希與狄飛羽甚至自愿現實中死亡。但是能被自己決定的死亡與注定會死的預兆是不同的，猶如影般籠罩在旅客們的心中。

　“羅杰說的不錯，現在該考慮的是解決獻祭的問題。”

　喻向沉聲道，了眼衛洵。

　“冰的盧恩字母是J，也屬于哈格埃特的八個字母中。”

　安雪鋒道：“J字母代表收獲與收，但那些食顯然不是人類的收，它大概率破損失控了。”

　失控的收，從人類的收轉變了巨人的收，這預示著巨人崛起諸神黃昏將至，是個不祥的征兆。狄飛羽他們無法確認那石塊的損況，它有大半埋在冰雪中，而即便持有鯤蛋，他們最多也只能走到靠近冰十米左右的地方。

　再往前走，濃烈的腐敗香將引起人靈魂最深的，如果再靠近的話他們恐怕會失去理智，撲上去吞吃冰中的泥。兩支旅隊短暫商量過后由魔鬼商人、海德里希、殷巧巧三人靈魂出竅，再加上丙導抱著鯤蛋，拿著相機，看能否近距離記錄下來獻祭陣法與刻有盧恩文字的石塊現狀。

　說實話，丙導主說要去看時大家都有點言又止，畢竟丙導食譜有點特殊這事已經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了。那冰中的爛對丙導的吸引力說不定比對其他人都要更強烈，如果丙導真去吃……等他恢復記憶后那……

　“佟和歌，你跟我一起來。”

　但丙導決定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止，這一隊人很快出發，剩下的旅客們留下一部分人接應，其余人勘測旁邊的冰壁，看能不能釘釘幫助攀爬，做兩手準備。

　“丙導，你要吊我上嗎。”

　越靠近冰，那種濃郁的香味越濃厚，盧恩字母的強大力量與濃重的污染混合在一起，尋常人聞了會既被吸引又生理惡心作嘔，然而對以污染為食的丙導而言，這氣味就純純是。注意到他雙眼微瞇，結了如吞咽唾般，佟和歌心生警覺，開玩笑道拉回他的注意力。

　“沒錯。”

　佟和歌是開玩笑的，但丙一回過神來后卻應聲道。他們現在到了距離冰五米左右的地方，已經能到盛滿泥的冰中撲面而來的升騰熱氣與香味。殷巧巧，海德里希和B1的靈魂態已經飄到了冰上空，這種香是連靈魂都無法抵抗的，丙一親眼看到B1忍不住去撈冰中的泥想吃，好在靈魂無法撈起實的。

　殷巧巧和海德里希比B1更有定，他們繞著冰晃了圈記錄長短和周圍地貌，而后去看那塊刻了盧恩字母的石塊。但可惜的是為幽靈無法把半埋在地下的石塊挖出來，海德里希試圖潛到地下去看——畢竟幽靈是能穿過實的。

　但他很快折戟沉沙，石塊法陣中盧恩字母的力量竟對幽靈同樣起作用！海德里希無法潛地下，這說明之前苗芳菲他們商量過的，能不能用玉米筍從冰川底下挖，從下面直接拿走羊角杯的計劃泡湯了。

　看幽靈們無計可施，丙一不再繼續旁觀。接近冰確實讓他智慧之泉的力量涌，和遠冰中的盧恩字母與懷中鯤蛋上的盧恩字母都產生了微弱的共鳴，約能到盧恩字母的能量中蘊含著大量的信息。

　但畢竟丙一喝下智慧之泉后，沒有如奧丁那般親自在世界之樹上吊九天九夜，沒有經歷過這個過程，無法真正讀懂其中的含義。

　然而丙一早有算計。

　“你站穩了——你力氣夠吧。”

　叮囑過佟和歌后丙一讓他木化，隨后自己變了羽上籠著一層紅的焦黑小鳥，飛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現找一棵世界之樹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佟和歌融合了世界之樹的核心力量，之前就能與世界之樹枝做的奧丁之矛共鳴，說他有北歐世界之樹的特也恰當。但他不比丙一高，丙一想要倒吊在他上那頭得磕地，尤其是丙一目前獲得了太多基的權柄，無論是馬態還是人態。

　以人態偽裝模仿奧丁，極有可能再被智慧之泉判定為欺詐，而非真正的智慧，所以丙一干脆變鳥態一試！

　但他們不可能在這里耽擱九天九夜的時間，丙一只是一試。他知道按正常來說，這些景點即使沒有導游參與，旅客們也都會有通關的辦法。

　最簡單的就是讓查理那一組人挨個去試，H字母對應查理，J字母肯定也對應著某位旅客，然而真到這地步，那恐怕死人就再不可避免。

　真會有命運中注定的死亡嗎？真要有無法規避的悲劇發生嗎？

　他知道B1冒險化作靈魂態親自來查看冰況也是不甘心，查理是他隊里的，活了這麼多天的人突然就死了，B1不甘心。丙一也不信什麼天注定的命運，他必要試上一試！

　焦黑小鳥爪子勾住佟和歌的服，背對著冰站立，一點點往下，直到抓住佟和歌胳膊下的布料時它向后一倒，頭朝下腳朝上，一下子倒吊在了佟和歌的手臂上！世界在眼前翻轉，丙一撲扇著翅膀保持平衡，向冰的方向。

　倒轉的世界在鳥的眼中籠上一層不同尋常的，他似乎看到了無數力量在自然間流淌。風的力量，雪的力量，最灼熱最不可忽視的是盧恩字母的力量，在這一刻丙一心激，倒吊于世界之樹上果然有用！

　雖然太多繁雜的力量充斥于世間，不是一時片刻就能領悟到的，但丙一目的也不是什麼領悟宇宙間的。他想解讀的只是獻祭的陣法，早就知道盧恩文字的含義，照葫蘆畫瓢，不會耗費那麼長的時間。

　即便如此，想要察如此的信息也要付出代價，天機不可泄，就如許多玄學人都有五弊三缺，一生孤苦無依。丙一鳥盯著盧恩字母，很快就到冰冷刺骨的寒風如刀，割裂他的。即使無法到疼痛也能覺察到□□變得千瘡百孔。

　他時而異常，時而極度干，冰冷幾乎將凍結，當專注到了極限時他仿佛到自己的靈魂離了軀，意識要消散于無邊浩渺的世界之中，他回頭向‘自己’，只覺得軀猶如繭殼而靈魂似蝴蝶，他把自己獻祭給了自己，獻祭掉過去，從而獲得新生。

　那浩瀚力量與神未知的吸引力讓丙一戰栗又向往，父母哥哥都消失死亡，他在人間已無牽掛。那為什麼不去迎接新生？酸的牽扯從心臟傳來，他低下頭，看到自己心上像是有一條金紅的線，與后過去中的某個人相連，他回過頭，在金紅線的盡頭約看到了一個高大而孤獨的人影。

　金紅的線連接著他們的心臟，讓他們神命相連，那人遙遙地向他，丙一直覺認為他是衛洵，但這人堅毅英俊的面容卻像喻向夢中的‘阿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