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向揚有點同邱睿軒。

　這孩子干點啥不好, 竟然跟季衛言比背書。

　電影劇本不長，而且劇本一出來，他就用郵件發給季衛言了, 以季衛言過目不忘的能力, 他肯定早就背出來了。

　蘇向揚端了兩杯茶過去：“背了那麼久口了吧？喝點水。”

　見蘇向揚過來，已經把劇本背得差不多的季衛言停下了自己的背誦, 笑著道：“謝謝蘇哥。”

　邱睿軒這時總算回過神, 見季衛言親熱地喊“蘇哥”，他也跟著開口：“謝謝蘇哥。”

　蘇向揚笑笑：“不用謝。”邱睿軒今年已經二十一了，真的沒必要喊他哥。

　季衛言看著邱睿軒，則有點不高興——這人什麼意思？跑來跟他搶哥？

　邱睿軒拿起茶杯喝水, 結果被燙了。

　他淡定地放下茶杯, 重整旗鼓：“季衛言, 沒想到你竟然把整個劇本都背下來了……你寫人小傳了嗎？那可以加深你對劇本里的人的理解……”

　背劇本他比不上邱睿軒，但人小傳他寫了三千字！

　足足三千字！

　邱睿軒拿出放在劇本下面的, 自己寫的人小傳給季衛言看。

　季衛言看了邱睿軒一眼，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

　劇本是蘇向揚用郵件發他的, 他用電腦看的劇本，做的相關筆記, 也都在電腦里。

　在《新兵營》劇組時, 季衛言做的準備很, 一來是劇本寫好沒多久, 二來麼……為了能請幾天假趕回來試鏡, 他前段時間非常忙。

　但這一路，他坐了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

　火車上沒有網絡, 他就干脆用電腦寫阿山的“人小傳”。

　劇本, 尤其是電影劇本, 不可能面面俱到把一個人所有的經歷都寫進去，人的心理活常常需要演員自己揣。

　《麻辣綁匪》的劇本創作，蘇向揚全程參與，他跟季衛言說了很多祁洪海對阿山的設定，基于這些，季衛言寫了阿山的人小傳。

　或者不該說是人小傳。

　季衛言喜歡站在主角的角度，用第一人稱寫下主角的經歷，來幫自己代。

　這次，他就用類似日記的形式，完善了阿山的人生。

　“媽媽又有孩子了，會是弟弟還是妹妹？我想媽媽的肚子，躲開了。”

　“爸爸不許我靠近媽媽。”

　“媽媽生了個弟弟，以后可以陪我玩，我很開心，想去抱抱弟弟，但是爸爸給了我一耳，說我手太臟，讓我離弟弟遠點。”

　“弟弟哭了，我學著媽媽抱著他哄，但媽媽搶走弟弟，踢了我一腳，還罵我。”

　“爸爸媽媽越來越不喜歡我了。”

　“又到了冬天，我好冷，腳上長滿了凍瘡，晚上鞋的時候，鞋子里滿是水和膿水。”

　“爸爸媽媽帶著弟弟一起住，我睡柴房。太冷了，我只能去豬圈抱著阿花睡。”

　“今天早上爸爸起早了，我做的粥還沒好，他踹了我一腳，把我趕出去不讓我吃飯，我肚子好，幸好梅子給了我一塊米糕。”

　“弟弟摔倒了，媽媽覺得是我沒看好弟弟，打了我兩個耳，為什麼他們對弟弟那麼好，對我這麼壞？”

　“我今天摘到了幾個果子，想把最甜的給梅子，但我看到村里的二送了梅子兩顆糖。”

　……

　寫完阿山小時候的事，就是阿山長大后的事了。

　“我和梅子來到了大城市，這里真好啊，到都能掙到錢。”

　“我們在工廠上班，包吃住，一個月能掙一千多，我想多掙點，給梅子買個金項鏈，結果被梅子罵了一頓，說我們要攢錢，攢夠了買個房子結婚，梅子愿意跟我結婚！”

　“今天廠里吃，我沒舍得吃，帶去給梅子了，梅子給了我一個橘子，我們最后分著吃了橘子和。”

　“我真幸福！”

　……

　“明天是梅子生日，我們打算去附近逛逛，這邊沒有公園，但風景也好。”

　“梅子被車撞了，那輛車開太快失控，撞到了梅子！”

　“我把所有的錢都拿來醫藥費了，還是不夠。”

　“那家伙不承認他撞了梅子，他說找警察也沒用……”

　……

　季衛言回來這一路上寫了不，加起來有一萬多字。

　邱睿軒看完，就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底。

　季衛言寫得太好了，他只是看著這文字描述，就心里酸眼眶發熱，會到了一些阿山的緒。

　他比不上季衛言。

　他也演不了阿山。

　他跟阿山的出生天差地別，他還從未接過阿山這樣的人。

　阿山的那種絕能打他，但他很難演出來。

　還有形象……阿山是不可能有他上那種心練出的的。

　邱睿軒以前，總能輕易得到自己想演的角。

　他一直覺得那是應該的，畢竟他長相出眾科班出還非常努力。

　但現在……他的形象確實不差，但別人的形象可能更好。

　他確實非常努力，但別人可能更加努力。

　他以前能得到那些角……或許只是因為他是邱的兒子。

　邱睿軒不太能接這樣的事實。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邱睿軒轉就走。

　蘇向揚知道邱睿軒這是到打擊了，他沒有多說什麼，送邱睿軒離開。

　等邱睿軒走了，季衛言立刻問：“蘇哥，他怎麼會在這里？”

　季衛言辛辛苦苦趕回來，一開門發現自家蘇哥房間里有個外人……心里特別不得勁。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之前知道蘇向揚跟沈昭山住一間房的時候，一點沒覺得有問題。

　蘇向揚也不瞞，把自己今天忽悠邱睿軒的事說了。

　原來是這樣……季衛言心里舒服很多。

　蘇向揚這時叮囑道：“衛言，他到底是邱的兒子，以后我們能好還是要好。”

　他們若是跟邱對上……邱想要封殺他們沒可能，但絕對可以給他們帶來很多麻煩。

　至于邱睿軒……蘇向揚跟邱睿軒相過，對邱睿軒的印象好了很多。

　不過邱睿軒上輩子被黑真的一點不奇怪，季衛言什麼都沒干都被黑那樣，邱睿軒的話……他搶別人角這樣的事，應該也不全是假的。

　就說《新兵營》劇組的那個角，上輩子沒有季衛言的存在，但去試鏡的人里，不見得就沒有演技比邱睿軒好的。

　演技跟邱睿軒差不多的，更是怎麼都能有幾個。

　但導演最后選了邱睿軒，這還能是為什麼？肯定是因為他父親是邱。

　還有這次的《麻辣綁匪》劇組，想要爭取阿山這個角的演員可不止邱睿軒和季衛言。

　如果邱睿軒的父親不是邱，就算沒有季衛言，祁洪海也不一定會選邱睿軒。

　“蘇哥，我知道了。”季衛言道。

　說過邱睿軒的事，蘇向揚問：“衛言，你吃了嗎？”

　季衛言有點不好意思：“中午吃了……”

　現在都晚上了！中午吃了那就是晚飯沒吃，蘇向揚立刻道：“衛言你洗個澡休息一下，我讓服務員送點吃的過來。”

　“好！”季衛言很蘇向揚對自己的關心。

　等季衛言洗完澡，服務員已經送了吃的過來，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天。

　雖然他們每天都打電話，但總有電話里沒說清楚的事。

　不過等季衛言吃完，蘇向揚就不說了，催他早點睡。

　沈昭山知道季衛言今天要回來，又跟省田徑隊的教練聊得好，就在教練那里睡了，晚上不回來，他們不用等他。

　第二天，就是試鏡的日子。

　來試鏡的人非常多，蘇向揚路過的時候，還看到了幾個人，都是他之前工作過的《仵作蔣金山》劇組的演員。

　《仵作蔣金山》剛殺青，這應該是劇組的演員得到消息，組團來試鏡了。

　別人都還好，就是跟他起過矛盾的夏漣漪看他的眼神，那一個糾結……

　蘇向揚只當沒看到。

　夏漣漪對劇組工作人員態度很差，他并不喜歡這個演員，但他也不會給人家找麻煩，不讓人家進劇組。

　不過他覺得祁洪海肯定不會選夏漣漪。

　主要是夏漣漪的形象不符合，《麻辣綁匪》里重要的角也就只有主“梅子”，梅子是個農村姑娘，可夏漣漪吧……太漂亮了，的漂亮還帶有攻擊。

　劇組包了酒店的一個大會議室作為來試鏡的演員的等候區，至于試鏡的地方，則是旁邊的一個小會議室。

　這會議室里有個長桌，負責試鏡的人都坐在長桌的一邊，祁洪海坐中間，蘇向揚和投資人還有副導演之類，則坐在他兩側。

　演員們還沒進來，一個投資人先開口：“祁導，昨天邱請我們吃飯，說如果選了邱睿軒演阿山，他不僅可以友出演，還可以幫我們跟院線方牽線，讓我們的電影在港臺同步上映……”

　聽到這個，祁洪海都心了。

　就算再有名的導演，也不能保證自己的電影拍出來，票房就一定好。

　但如果有邱的這些幫助，票房肯定不會差。

　就邱的知名度，觀眾們沖著邱，都會去看一看這部電影！

　“電影質量不好，就算請了再多知名演員，就算票房過億，也可能會引來群嘲。”蘇向揚道。

　去年就有一部電影，投資快兩億，請了很多知名演員參演，最后票房卻只有一個多億，口碑也差到極點。

　祁洪海瞬間清醒。

　那投資人也清醒不：“那就再看看。”他們也不想自己的投資打水漂。

　試鏡名單是按照知名度排的，邱睿軒被排在第一個，他進來的時候，邱也跟著進來了。

　雖然邱睿軒說他不想演男主角，但邱昨天還是請那些投資人吃了飯，他當然也請了祁洪海，只是祁洪海要為試鏡做準備，就沒有去。

　邱覺得自己兒子嚷嚷著不想演阿山可能只是一時氣話，所以該做的準備他都做了，今天也早早帶著兒子過來。

　進門的時候，邱還對兒子道：“睿軒，你好好表現就行。”

　邱睿軒昨天一晚上沒睡好。

　他從小到大只要走出去，所有人都對他笑臉相迎，夸他演技好，他也覺得自己很厲害。

　但昨天……他知道了什麼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得來的這一切，靠的全是他父親！

　這對打小沒過挫折的邱睿軒來說有點難以接，偏偏他爸還一大早就在他耳邊念叨，說全都安排好了，阿山的角一定是他的……

　邱睿軒沒好氣地看著自己父親：“你說完了沒有？”

　邱睿軒和邱說話的聲音不大，除了兩人的助理，其他人聽不清。

　但他們的神……一直看著門口的導演投資人全看到了！

　邱睿軒對邱好像不太客氣？還有邱睿軒這樣子，他分明就是個壞脾氣的大爺，一點都不像阿山。

　要不……就拒絕了邱？

　那些投資人的心糾結極了，而這時邱睿軒道：“祁導，我要試鏡左文杰！”

　投資人們一臉茫然，邱昨天不是這麼說的！

　邱睿軒卻再次開口：“要怎麼試鏡？演哪一段？”

　他昨晚上不睡覺，學著季衛言用第一人稱寫了幾千字的左文杰生平，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角特別適合他，他覺得自己已經戲了。

　事實上，投資人還有祁洪海看到他這樣子，也覺得……這不就是活的左文杰嗎？

　看他對他爸那糟糕的態度！

　看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

　看他桀驁不馴的表！

　祁洪海道：“邱睿軒，你是我心目中的左文杰！左文杰這個角，就是我為你量定制的！不用試鏡，就你了！”

　邱睿軒以往的作品他看過，邱睿軒的演技演左文杰綽綽有余，還是本出演！

　邱睿軒聽著祁洪海那話總覺得有點耳，昨天蘇向揚好像就跟他說過差不多的話。

　邱睿軒沒多想，皺眉問：“這就過了？你們不用我演演看？”

　“這就過了，我們馬上就能簽合同。”祁洪海笑容滿面。

　邱臉都黑了，想把兒子拎走。

　左文杰這角有啥好的！

　但他兒子想干什麼他攔不住，也不能不給自己兒子面子！

　邱睿軒道：“，那就簽合同吧。”現在讓他去演阿山，他確實有點虧心，但是演左文杰的話，他覺得自己還是沒有問題的！

　邱睿軒爽快地在祁洪海準備好的合同上簽了名字，都沒跟祁洪海談一下片酬。

　而祁洪海這時，看向旁邊臉青一陣白一陣的邱：“邱老師，您要不要友出演左文杰的父親？”

　邱怕劇組的人對他兒子不上心，怕兒子的電影最后沒人看，怕這個怕那個……

　邱咬牙道：“友出演？不行！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