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距離他已經很遙遠了，不過當看到這樣的咖啡館，他倒是想起以前，他也曾經意氣風發過。

他瞇起眼睛，看了眼林舒:“好。”

兩個人便過去，一起進了咖啡館，這邊生意還不錯，顯然這里的客人對于林舒這樣一個一看就知優雅的人和雷正德那樣一看就潦倒落拓的人不是一回事，大家有些好奇。

林舒大方地請雷正德坐下，問他要吃什麼，要了咖啡糕點。

留意到雷正德坐下后的拘謹，便笑道:“正德，不管怎麼樣，我們曾經是夫妻，我其實也很關心你，想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雷正德呆呆地盯著眼前的咖啡，道:“我還能怎麼樣，不都是被你害的，我什麼都沒了，我爸被關了好幾年，前幾年出來，一直不太行，我媽最近也總是病，我姐現在我也沒聯系了，不知道怎麼樣，我這日子過得也不好，在深圳打工辛苦的，攢下錢也不容易，我最近好不容易重新找了一個，對方帶一個孩子，勉強過日子，不過我媽又病了……”

提起這個，他嘆了一聲，眼中充滿茫然，這是一個被生活磋磨的男人，不過倒是也沒徹底絕，看來對生活還存著一希，這不是還有再找一個人的心氣麼。

窮寇莫追的道理懂，對方沒牽掛，還真不好說什麼，對方還存著對生活的希，但又于這樣的潦倒中，這是最合適的。

于是同地看著他:“我倒是還好，和你離婚那天，我就直接和陸殿卿睡了。”

這麼優雅從容的樣子，直接說這麼直白的話，很不相稱，雷正德乍聽到這個“睡”字，眼角便搐了下，他聽著難，刺心。

他還記得那一天他聽到陸殿卿和林舒的聲音，那種近乎沉迷的歡愉，林舒跟了他十年都沒那樣過！

那個才和他打了離婚司的人，剛剛和他掙關系，就那麼沉淪在陸殿卿的床上。

林舒繼續道:“睡了后，他果然不一樣，我非常喜歡，而且效果很好，我馬上就懷孕了。之后我出國，名校讀書，我們在國外雙宿雙飛，恩恩。陸殿卿這幾年的就你也應該看到了，他可真是有權有勢，也舍得給我花錢，現在已經把不不產和份都轉移到了我名下，我想要什麼，他就給我什麼，總之對我百依百順。”

雷正德聽得怔怔的，他當然知道陸殿卿現在就非凡，但知道是一回事兒，聽林舒這麼說，那更是另外一回事兒。

特別是那句“睡了后效果很好”，真他大爺的，這是人心窩子嗎？

林舒笑看著雷正德:“現在我已經拿到了國外金融博士學位，職了北大，當上了副教授。”

回憶曾經，慨一聲:“總來說，還不錯，我覺得我的人生比別人也許來得晚，但這個年紀，我能擁有這些，我已經非常滿意了。”

雷正德有些不敢相信:“你竟然是北大的副教授了？”

林舒笑了笑，輕輕攪著面前的咖啡:“是。”

雷正德目下意識落在手上，發現留了指甲，心修剪過的指甲看上去非常別致，手指細長，一看就被好好保養過，而且手指上還戴著大的鉆戒。

總之整個人珠寶氣，比闊太太多幾分知，比學校的教授又多了幾分貴氣。

他喃喃地說:“你可真行，你把我給坑了，你自己日子過得這麼好，敢你這是沖我顯擺的！”

林舒:“是還不錯，我差點忘記告訴你了，我現在有三個孩子了，頭胎是龍胎，后面又生了一個孩子，孩子都很好看，聰明可，陸殿卿很喜歡，爺爺那里也很疼他們，我媽當然也非常高興了，覺得我這輩子值了，我當然對自己的生活也非常滿意。”

雷正德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這些對他來說太遙遠了。

孩子，龍胎，這是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擁有的了。

他腦子里懵懵的，竟然不斷在回想，回想那一天，那一對男的種種，就是那一次，他們竟然有了雙胞胎？

林舒目溫地著雷正德，笑道:“正德，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謝你，我覺得你真好，并且我打算對你走出一些回報。”

雷正德聽這話，有些意外，他看著那個眸中漾著嫵溫的林舒，蠕了下，低聲說:“你還能想到我的好，我也不說什麼了，這輩子我是沒法比上陸殿卿了，不過不管怎麼說，我們好歹有過一場，你現在還能記著我，我……”

林舒誠懇地道:“你知道你對我做過最有幫助的事，是什麼嗎？”

雷正德眸中泛起回憶來，喃喃地道:“是什麼？”

林舒緩緩地道:“就是你要里子沒里子，要面子沒面子，各方面都太差勁了。”

雷正德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林舒笑道:“你實在是太差了，以至于我毫不留地想離婚，我才能嫁給陸殿卿，才有了這樣的好人生。”

起，從容不迫地道:“你但凡能稍微有一的優點，我也不至于要離婚了，所以我擁有的這一切好，都拜你所賜，謝謝了。”

之后，優雅地從錢包中掏出來十塊錢:“你現在日子過這樣，我其實很同你，我們十年夫妻，我總不能坐視不理，這十塊錢給你，去買幾個包子吃吧，也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將一張大團結放桌子上，之后，轉離去。

雷正德坐在那里，呆呆地看著那張大團結，半響，氣得臉孔扭曲。

這個人，萬年那個德，里就沒一句好話，這是故意拿他開涮呢！

誰知道這時，那咖啡館的侍者走過來，小心地說:“先生，是不是可以結一下賬？”

這一年，林舒和陸殿卿舉辦了一場簡潔而隆重的婚禮，婚禮是中西合璧的，穿了婚紗，陸行鹓和陸守倞了小花。

兩個孩子已經五歲多了，看上去乖乖巧巧的，糯白凈，略有些卷曲的頭發看著像是洋娃娃，不知道多人都贊嘆起來。

關彧馨看著這一切，自然是滿足，這幾年，兩個兒子都安分工作，一天比一天好了，林觀海暫時不打算結婚了，就專心經營一家小餐館，生意倒也紅火。

至于林舒，國外名校金融學博士，北大副教授，高級知識分子了，想想臉上也是有。

至于現在，更是嫁到了陸家當兒媳婦。

陸家那是什麼人家，比之前的雷家不知道高了多，更何況陸殿卿現在的位置可是炙手可熱，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公婆那里都滿意得很，眼看著這日子真是舒心。

到了這個年紀，自然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等著福了。

這時候，旁邊的關珠清蹙眉:“姑母，你說我姐帶著孩子嫁人，是不是不太合適，別人會不會笑話？”

關彧馨看了一眼關珠清:“你要是覺得別人笑話，那就不要來，趁早出去好了。”

就是不明白，本來林舒離婚了，名聲鬧得那麼難看，人已經沒臉留在北京只好離開了，誰知道幾年時間，竟然嫁給了陸殿卿。

陸殿卿是什麼人，那就是財富和權利的標志啊！

關珠清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圍，這次的婚禮擺桌并不算多，不過來的都是有份有地位的，還有陸家的自己人。

打眼看過去，就看到一個曾經出現在報紙上的大人，那是平時這麼都不可能接到的。

在心里暗驚，就是怎麼也不明白，這麼好的好事怎麼到了表姐？

一個離婚的人，關鍵離婚還鬧得沸沸揚揚，怎麼就能嫁那麼好？

微微側首，支著耳朵，努力想聽聽那邊陸家的靜，那邊幾個人，聽著應該是陸殿卿的堂姐堂妹的，還有幾個長輩，不知道們怎麼說，肯定沒辦法接陸家那麼出的陸殿卿竟然娶了自己表姐那樣的離婚人吧。

誰知道這麼聽著，竟然一句想聽的都沒聽到，最后好不容易聽到提起林舒，卻是說起最近在北大的那個國際經濟研究中心如何如何，又說林舒的研究果好像要獲獎，之后又說起孩子，兩個孩子五歲了，現在已經會說三種語言了，說以后肯定很優秀云云。

至于最小的那個，真是可，怎麼看怎麼可，太逗了，說陸崇禮和云菂太有福氣了。

甚至連那個往日里最挑剔的陸知義都開始給大家說:“舒現在的這個國際經濟研究中心，那可是好地方，這次是北大吸引海外留學高級人才立的研究部門，我聽說最近舒的課題，就是承接政府的委托，要研究改革發展中的專題，不是高級人才，肯定是進不去的。”

關珠清卻聽得很是失。

這時候，就聽到那邊音樂聲響起，大家全都翹頭看過去，原來是新娘出現了。

卻見灑落著鮮花的花道上，西裝革履的林觀海挽著林舒的手緩緩而來，而林舒上的婚紗，卻是讓在場所有的人驚嘆不已。

關珠清更是看直了眼，在香港，也是見識過一些婚紗的，但是從不知道，婚紗還可以做得如何奢侈！

婚紗是detrios的魚尾婚紗，優雅的版型把纖細的形襯得修長麗，子上一串串的釘珠將奢華的演繹到了骨子里。

關珠清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喃喃地說:“這，這得多錢啊……”

關彧馨:“這是小陸特意從國外定制的，反正聽說一大筆錢了，估計能買幾套房了！”

一旁幾個親戚聽了，紛紛咂舌，不是因為一條子能買幾套房，是因為那句“小陸”，大家心想你知道陸殿卿是什麼人嘛，竟然一口一個小陸。

不過一想，也對，這是人家婿了，可不小陸！

而就在徐徐的音樂聲中，陸殿卿西裝筆，鄭重地走過去。

此時的陸殿卿已經年近四十，舉手投足間是沉淀在骨子里的持重。

他走上前，牽起林舒的手，和四目相對，之后笑著攜手一起往前走。

鄭重而肅穆的音樂聲中，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眼前麗的一幕。

一旁的陸崇禮和云菂相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欣。

大孫子孫滿地跑，還有一個開始在地上爬，他們終于看到兒子走了婚禮的殿堂，走上了人生新的階段。

而此時的林舒，心里也是百集。

遙想當年，坐上飛機遠離故鄉，那時候就從未想過回頭。

把自己的人生過得一塌糊涂，完全沒想過面對這里的一切，只想著逃，逃得遠遠的，在國外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

沒有勇氣去面對，不想在這片稀爛的人生里去拼搏什麼了。

這六年，因為他悉心的包容呵護，也因為自己在國外拼搏后的學有所，如今的，已經重新積攢了勇氣，胎換骨，穿著世上最麗的婚紗，華貴致地走在紅地毯上，走向他，和他一起攜手，共度人生。

陸殿卿定定地著，低首，鄭重地為戴上戒指。

這時候，伴隨著音樂聲，一片浪漫的玫瑰花雨灑落，而就在那片玫瑰花雨中，他著的笑，卻是想起來許多。

那一天，他還是一個小小的年，走進了古老黯淡的胡同，那一刻他滿心都是灰暗，就連墻上的青苔都彌漫著頹然。

這時候，從天而降，落在他面前，一樹的槐花與那個古靈怪的小姑娘一起落下，在他的心里激起了波瀾

從那個時候就像一粒種子埋在了他心里。

這于年懵懂的他，甚至無關乎，只是那個人足夠重要。

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就在他的心里生發芽。

只是猶如命運的齒往前轉，他們終究錯過，有的人生，他有他的半徑，每一個晨曦中他們肩而過。

明明近在咫尺，卻有一條涇渭分明的線。

在過去的許多時候，他時常會想，假如生活中有如果，如果他當初不做那樣的選擇，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

可是人生沒有回頭路，飽滿的麥芽釀了這杯酒，甜還是苦，他都不能讓時回流。

也幸好，他和都還有機會。

他可以給一個隆重的婚禮，在那麼多雙眼睛的見證下，為戴上戒指，許下一生的承諾。

此時此刻，陸殿卿看著那細膩修長手指上的戒指，抬起眸來，看向，低聲道:“我準備了鉆戒，希你能嫁給我，你卻留書離去，告訴我說，下輩子讓我勇敢一些，說你要在最好的年華明正大地嫁給我，做那個被所有人祝福的新娘。”

這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臺詞，林舒也沒料到，想起曾經，鼻子有些泛酸。

陸殿卿出一個淺淡溫的笑來:“我們不需要下輩子，我也不想等到下輩子，今天的你就是最的，這就是我們最好的年華，你現在已經是那個被所有人祝福的新娘了。”

林舒瞬間眼睛潤，仰起臉，過朦朧的淚看他。

他眸中是歷經歲月洗練后沉淀下來的，安靜包容的，仿佛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一回頭，他就等在那里。

的眼淚下:“謝謝你，陸殿卿，我你。”

陸殿卿啞聲道:“林舒，我也你，一直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