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行。”

心里卻想著，未必就花這麼多，回頭省下來的，先攢手里，萬一以后娘家急用錢，就想辦法補回來。

一時關彧馨又說：“先給你這五十塊，那不是陸殿卿給了你五十嗎，你拿著這一百，再拿點布票，趕買兩好裳，我再把咱們家窗簾洗了，紗窗換了，把各打掃打掃，等回頭人家上門，我們也看著面一些。”

林舒：“嗯，我看看時間吧，后天的話，我想去試試工作機會，所以明天去買服吧。”

現在天氣轉暖了，上的服就不太合適了，去找工作，還是要穿面一些。

關彧馨：“工作機會？”

林舒便把雷正惠掉下來的那個招工通知拿出來了：“能去，我也可以試試啊。”

關彧馨皺眉：“你去當高中英語老師？”

林舒：“媽，我在云南可沒閑著，一直努力學習呢，你說就憑我這聰明勁兒，區區英語我還學不會嗎？再說——”

想了想，決定順手拿陸殿卿遮個幌子，便道：“我這不是和陸殿卿領證了嘛，他外語那麼好，隨便教我幾句，我不就厲害了？”

這話如果讓懂行的比如陸殿卿聽到，估計笑掉大牙——雖然理論上他不會有什麼緒。

但是關彧馨不懂英語，聽到這話，信以為真，便道：“那敢好，我閨就是有本事，找個男人，順便自己也能耐起來，能當高中英語老師了。”

林舒：“也不一定，我就是想試試，如果憑著真本事的話，我覺得我沒問題，但萬一人家要走路子呢，所以多試試。”

可是顯然在關彧馨那里，已經自覺得“能試試就很厲害了”，開始覺得自己閨真了不得了。

林舒見自己媽這樣，也是想笑，不過沒法，隨去吧。

一時又想起來關珠清，突然有些同。

其實孩子就是苗，能長什麼樣也看父母，自己是從小被媽寵著慣著天天夸著長大的，所以總覺得自己很了不得，什麼時候都是心氣高，當然了也因為這個，到了那大宅門里，總被人覺得不安分，別人能忍的，死活不能忍。

用上輩子同事的話說“多好的日子啊你竟然還不知足了”。

至于關珠清，則是被爸打著長大的，那子就別扭。

要說起來自己媽和舅舅，一個拼命夸一個拼命打，也是兩個極端了。

第二天，林舒一早起來照例先在屋里學習一會兒，之后才洗漱刷牙吃飯。

吃過飯后，就拿著那塊破布過去廣外找林聽軒了，一過去，就見林聽軒拿著一個三節鞭正嘿呦嘿呦地練著。

林聽軒生得高壯，勉強不到一米八，鄉下那幾年熬了一結實筋骨，現在眼看著天還冷，他就已經著膀子練了，練得黝黑背脊上都蒙了一層發亮的汗，膛上散發著一熱騰騰的氣。

林舒看著自己二哥，也是慨，生龍活虎一漢子，看著多好啊，就是可惜以后竟然進監獄熬日子。

林聽軒看到自己妹妹，便拿來了一個汗褂往上一披，笑哈哈地說：“舒你怎麼過來了，不是都讓寧蘋給我送東西嗎？”

林舒：“怎麼，寧蘋來，你妹妹就不能來了？”

林聽軒：“我這不是煩嗎，不來正好，你不知道，來了整天問這問那的，要不就是絮叨家里的事，我聽著就煩。”

林舒：“二哥，我今天是有事。”

林聽軒：“什麼？”

林舒：“一堆事呢，你上次揍了雷正德的事——”

林聽軒當即擺手：“揍就揍了，還能怎麼著，雷正德那慫包，最后還不是沒吭聲！”

林舒嘆了聲：“二哥，你揍了，他不吭聲，那是因為他還惦記著我，你現在和普通人況不一樣，咱得收收脾氣，不然人家萬一要把你送監獄了，人家著我必須嫁過去，那我就不是得賣贖你？”

陸殿卿見此，也只好道：“那也可以。”

林舒深吸口氣，這玩意兒就算清朝仿的，那也不止五塊錢啊，更別說，按照雷正德上輩子那個線索，這個至是明朝往前了。

林舒聽他那勉強的語氣，心里越發想笑，故意道：“我覺得我一定能吧，你覺得呢？”

林舒：“這個不賣，就看看多錢，看了咱就收起來。”

林聽軒一聽，臉就沉下來了：“他你？威脅你？”

林舒：“你先說你以后別沒事出去打人了！”

他就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陸殿卿略一沉：“這種學校的招工況一般都是走流程審批，過程繁瑣，你不必急于一時，我可以先幫你了解下，看看那邊的要求條件，這樣你可以做到有的放矢。”

林舒笑道：“怎麼，你怕我拖累了你名聲，不愿意？”

陸殿卿看著林舒，只是問：“你怎麼突然想去那里？”

林舒：“陸殿卿。”

這人可真狡猾，要不然就以他那子，沒事哪至于聽那種閑話。

要是搶了別人的也就算了，但是雷正德的，那不是應當應分的嗎？

林舒喜滋滋的，這個時候再看那破布，一點不嫌棄有味兒了，這是錢啊，誰嫌棄錢臭？

陸殿卿：“你最近倒是喜歡看書？”

把這事待給二哥后，林舒自然是放心，哥在古玩市場還是有些路子的，朋友多，眼力界也好。

其實說幾句話倒是沒什麼，不過胡三媳婦那人嚼舌，從他這里聽一句半句的，回頭自己編編瞎話就四顯擺去了。

陸殿卿卻問道：“你在學什麼？”

吃過中午飯后，有些犯困，想睡一覺，不過想想，還是拿出來風油，抹太上，繼續看書了。

林舒：“揍人得分策略，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你揍人家，你回頭進監獄了，你說你這是害別人還是害我們？”

雷正德這狗玩意兒，搶他東西算是搶對了！

可以覺到，當自己說出這個字眼的時候，他明顯有些驚訝，但掩飾得很好，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而且眼下馬上要暖和了，這正好穿，回頭秋冷了，外面搭一件開衫也很面。

這可真是滴水不，……

林舒一聽，眼睛亮了：“哪個年代不好說？那可能是最近這些年仿的嗎？”

陸殿卿偶爾頷首應一下。

林舒：“那不是和雷正德掰了嗎，掰了我就換一個，我覺得他好的，比雷正德強一百倍！”

陸殿卿眉心泛過一無奈，不過還是道：“應該能，不過學校的招工學校也未必能自己做主，還需要上級部門審批，所以變數多。”

林聽軒搖頭：“這怎麼得百十年往上了。”

林聽軒瞪眼：“五塊？”

心想他可真是委婉，既擔心自己不，又怕直說自己惱了，找了一個理由，讓自己先別去，卻又打算把學校要求找出來讓自己考慮，這樣讓自己打退堂鼓。

當下便笑著道：“倒是也不用，我明天先去看看吧。”

林舒：“那倒是沒有，但總歸是怕，提心吊膽的，怕人家找你麻煩，你要是重新進了監獄，你說讓我怎麼著？你做事圖一時之快不腦子，還不是別人給你屁！”

林舒逗他也差不多了，便也了底：“其實我在云南這幾年，一直在努力學英語，我們宿舍旁邊住著一位上海過去的英文老師，我經常找請教，沒事的時候，會教我。”

林聽軒：“依我看，至有些年頭，是王羲之的字帖，但是是哪個年代仿的，不好說。”

林舒：“你先說這東西是什麼？”

陸殿卿倒是沒想到這一出，他略一沉：“竟然是這樣，那也行，你如果覺得自己不錯，確實可以試試。至于英文老師的事，你不要對外公開說，雖然現在況和以前不一樣了，但是萬一有個什麼牽扯呢。”

林聽軒便拿過來，隨意看了一眼，看了后，他臉就凝重起來了，拿著那塊布，到了太底下對著皺眉仔細研究了一番，最后終于說：“我說舒，你哪兒淘換來的這個？”

陸殿卿微微揚眉：“外院附屬中學的老師？是南店橫街那個嗎？”

又補了一句：“不過因為那位老師份特殊，一般人不知道，雷正德也不知道，這是我們之間的。”

他肯定覺得自己在異想天開吧。

林聽軒：“他欺負你，我還不能揍揍？”

林聽軒愣了，之后狠狠罵了一聲：“這臭小子！我就知道他惦記你！我呸，惦記我妹！舒，你是不是被他坑了？他是不是著你和他領證？”

林舒：“對。”

林舒聽著都笑了，外部是隨便進的嗎，胡三家小子小學都沒畢業，英語連一句hello都不會，這胡三媳婦是在做夢吧？再說就算復原職，也不是說安排就安排啊！

要知道上輩子這東西應該歸雷正德的，結果現在，撿了。

陸殿卿苦笑，到底說了實話：“你很聰明，以前學習就很好，我并不覺得你能力不足，你好好學什麼都可以學好。不過英語是一門語言，這個不能閉門造車，還是需要語言環境，在云南可能客觀環境差一些，應聘老師的話，我覺得可以再等等看。”

林聽軒整個人僵在那里：“誰，你就這麼結婚了？妹，你就這麼結婚了？誰啊，你和誰結婚了？”

林舒笑著道：“哥，你消消氣吧，這以后就是你妹婿了，你可別打他，你打他，把他打壞了，那我不寡婦了！”

好歹也是比別人多活了一些年頭，想著這一穿起來未必多惹眼，但自己的段穿起來也得大方。

林聽軒一懵：“什麼？領什麼證？”

總不能就那一，不像樣。

關鍵自己還什麼都不能做了，只能瞪眼看著妹妹嫁人。

林聽軒那臉就彩起來了，他瞪著林舒：“你領證了？是結婚證？就是那個民政局領到的結婚證？是那個意思吧？”

林舒看著他：“對……”

陸殿卿揚眉：“林舒，原來你在這里等著我。”

單論學習，其實是聰明人，只是腦子不用在正道上，玩心重。

林舒聽這話，在心里暗笑。

林舒：“連彩禮錢都談好了。”

誰知道剛學了一會，就聽到外面說話聲，聽著是大雜院里胡三媳婦正和人說話，只是那男人的聲音——

頓時笑了，跑過去：“你怎麼和胡三家的在那里胡咧咧，你聽說呢！”

略頓了頓，著他：“你覺得呢？”

林聽軒一怔，瞪著眼倔了半響，終于著聲說：“那我不是蒙著臉嗎？”

林舒：“就隨便看看書。”

林舒突然明白了：“我知道了，你是故意說給我聽的，好讓我出來找你！”

林聽軒還是不明白：“你不是和雷正德好嗎，怎麼轉眼就嫁他了？”

便故意道：“我喜歡啊，我覺得這工作我干起來沒問題！”

林舒不聲：“嗯？”

陸殿卿：“你打算明天過去？”

林聽軒臉都是黑的：“你心甘愿的？”

林舒：“你考慮得確實周全，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們領證了，我就對外說我的英語是你教的。”

林舒見他那樣，也懶得說什麼，便拿出來那破布：“二哥你瞧瞧這個，能看出來不？”

就是陸殿卿。

林舒：“我以前不喜歡看嗎？”

林聽軒皺眉：“舒，你現在到底打算怎麼著，你說說。”

林舒一時幾乎不敢相信，竟然撿了，竟然撿了！

胡三媳婦自然不屑，于是敷衍了幾句，趕回去了。

陸殿卿：“你接下來什麼打算？考慮過做什麼工作嗎？”

林舒便有些激了，這可不錢呢！

林舒便說起自己打算去附屬中學面試的事：“這個工作，我覺得我應該能勝任吧，就是怕萬一有人有路子把我了。”

林舒便覺他的表很值得玩味。

林舒想想也笑了：“二哥，以后這種事，咱還是得留個心眼，不能沖，有什麼事你和家里商量下，行嗎？”

林聽軒略有些不耐地答應了，林舒這才起離開，是想著先買一面的裳，這樣等陸家人過來，也看著好看。

這才哪兒到哪兒就犯困，以后可怎麼著，覺得還是應該一下自己。

有些詫異，于是靠近了窗子側耳傾聽，胡三媳婦是個長的，東家長李家短的，又打聽事兒，滿耳朵就聽說了。

陸殿卿眸間便泛起笑意：“我當然愿意，不過你也不能只掛名，我是不是可以考考你？”

林舒：“什麼，我給你說，我已經和別人領證了！”

如果說之前覺得這個人琢磨不，那現在仿佛把到一些脈了，他肯定是覺得自己不合適，又怕打擊到自己，想幫自己找找路子又怕傷自己自尊心，所以在這里躊躇著不知道怎麼說。

林聽軒：“得，我幫你收拾收拾，不然這麼大的味兒也不行。回頭我有功夫再拿著找人過過眼，問問多價錢。”

陸殿卿看著，眸中帶了一點笑：“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林聽軒胡拉了一下頭發，一臉苦惱，妹子大了要嫁人，怎麼嫁來嫁去都是自己看不順眼的？

林聽軒：“到底哪兒來的？”

他趕重新仔細看了一遍：“這也算是你撿了。”

林舒：“我報國寺買的，五塊錢！”

當即又提起寧蘋來：“寧蘋來了你別總呲人家，好好待人家。”

林舒：“那倒沒有，我心甘愿的，我覺得他好的。”

林聽軒嘆了口氣：“我以為，你們這個事還是能呢，誰知道這樣，反正揍也揍了，就這樣吧！”

林舒放下手中的書，看看沒人注意，跟貓兒一樣溜出去了，走出去胡同，果然就見陸殿卿正站在槐樹旁邊，一西裝拔頎長，就那麼靜默地站著。

他略停頓了下：“如果你真的對英語興趣，也許我可以先幫你系統補補語法知識，練練口語，這樣把握更大？”

林舒笑看著他：“陸殿卿，其實你是覺得我能力不足吧，你就怕我生氣不敢說實話。”

林聽軒：“行。”

林舒：“對，就是說我在法律上已經結婚了。”

買好了服，也就回家去，看看時候還早，有大半天的時間，趕回家先學習，想著明天穿戴齊整，就準備過去外院附屬中學面試了。

那胡三媳婦又笑著說：“現在你家老爺子復原職了吧，什麼時候幫著看看，給我家小子安排一個位置，不用太好，能進外部就行！”

林舒跑去西單看了看，買了一條的確良襯衫，一件長，都是中規中矩的樣式，但是料子好，也能和別的服搭配。

陸殿卿頓了頓：“以前說不上喜歡吧。”

林舒：“人都是會變的。”

當下笑著道：“我正在家學習呢，你要商量什麼？”

也難為陸殿卿，竟然還認真地聽著，之后正兒八經給了胡三媳婦一些建議，建議兒子學習修自行車。

陸殿卿想了想，道：“他們學校的校長姓王，我以前在外院時候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