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盛然的話音落下, 溫帆的臉就變了。
他的臉由青轉白,死死地盯著溫盛然想開口,但是溫盛然說完, 就順著敞開的電梯門走了出去。
他并不想跟溫帆辯論些什麼。
因為他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可以辯論的必要。
而他也知道, 因為命運的戲弄,溫帆注定很難共到他所說的經歷。
所以, 多半, 他說的話只會激怒溫帆。
并不會有任何作用。
但是他還是說了。
林彤盈和溫琰不會告訴溫帆這些。
溫帆邊的人更不會。
而他愿意做這個告知真相的人,至, 他希這位小爺在面對有些事的時候,不要那麼心安理得。
-
事實證明, 溫盛然對溫帆的估計并沒有出什麼差錯。
溫帆都能做得出跟蹤他的事。
如果因為他的一兩句話就放棄他原本的想法,那麼,他也不是溫帆了。
接下來的幾天里, 他依舊在私下里對溫盛然冷言冷語,并且卯足了勁兒想要在項目上做出比他更為出的績,為此,甚至熬了好幾個大夜。
溫盛然其實很好奇溫帆為什麼會養這樣的子。
因為在他看來,溫又鋒和林彤盈雖然不算特別合格的父母,但該給的其實也算都給了。
質上從沒短過溫帆,作為家里唯一的omega,幾乎是養著長大。
神上, 指溫又鋒提供父顯然不太可行,但是林彤盈雖然,在子的教育上其實也算是很用心, 并沒到溺的程度。
不說別的, 看溫琰就能看出來。
溫琰雖然有的時候上富家公子的那種不知民間疾苦的氣息重了些。
但總的來說, 三觀和品行都是端正的。
按照這個邏輯來推斷,溫帆表面上演出來的格,才應該是他被養出來的真實格。
溫盛然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打開了微信好友列表,憑著記憶找到了他要找的人,給他發了條消息。
然后,他收起了手機。
今天是他實習短暫告一段落的日子。
跟吳萼接了下工作,他跟著溫帆一起去見了溫琰。
就像這些天一直都在發生的那樣,溫琰先是溫和地表揚了一下溫帆,夸贊他做得不錯。
然后,就溫盛然給的一些階段果跟他進行了詳細討論。
一杯咖啡都快冷了,兩人還沒討論完。
溫帆直接冷著臉站起出去了,溫琰還意猶未盡。
溫盛然起先還很配合,到了下午三點,他不得不委婉地開了口:“哥,我得走啦。”
溫琰這才回過了神。
他看著面前的男孩子,沉默了一瞬,嘆:
“你比我當時要厲害多了。”
……因為我也是這麼過來的嘛。
溫盛然想。
而且他面對的競爭,可比溫琰要大多了。
他不算有野心的人。
但是那幾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爭一口氣,他學習花費的力時間可比溫帆要多多了。
那是在殺人不見的集團權力中央真正實戰拼出來的經驗。
現在溫盛然想著,都覺得不太值得。
躺著拿點份和錢多好。
人生在世,果然要學會知足。
學會知足的人起告別了突然覺被push了的親哥。
溫琰站起來送他,到了門口,終于想起了正事。
“二期治療。”他道,“真的不要我請個人陪你麼?”
溫盛然搖了搖頭。
溫琰臉變了幾變:“黎瑜他……”
他們其實都沒怎麼接過腺缺陷這種病,溫琰原先還在慶幸有黎瑜這個專家在。
但是現在他不慶幸了。
人家專業,他一竅不通的結果就是,自己弟弟只能托付給別人。
偏偏……
黎瑜對溫盛然,還有那樣的心思。
溫琰相信黎瑜的人品。
但是再相信,黎瑜也是alpha。
七六,人之本。
溫琰現在的心就是矛盾又擔憂,病不能不治,但是他也是真的怕溫盛然欺負。
之前,他聽說二期還是黎瑜親自做的時候,一度很反對。
但是一方面,短時間他也沒找到合適的alpha。
另一方面,就算找到了,溫琰想了一下,一個陌生的不知底細的alpha和自己的發小……
聽起來,還是后者更靠譜一些。
他皺著眉,看著溫盛然的眼神不像是送他去住院。
像是送弟弟出嫁。
還得是遠嫁。
溫盛然了太,安他:“沒事啦。”
“只能做治療之的事。”溫琰憂心忡忡地叮囑他,“不能讓他腺,也不能讓他別的……反正,他要哄著你做別的事,不能答應他,聽見沒?”
……嗯。
溫盛然想。
就他之前導治療時的那個狀態,他懷疑,就算黎瑜真的做了。
……他也不會反抗。
這話不能在溫琰面前說。
要不然他懷疑他哥真的會當場把他扣下來。
他敷衍了溫琰幾句,下樓,黎瑜的車已經停在了門口。
“你這樣。”溫盛然坐進去,還是沒忍住道,“所里不扣你工資啊?”
其實他可以自己開車過去的。
“本來結束治療之后,就要安排車把志愿者送回去的。”黎瑜發了車子,語氣很平靜,“腺缺陷比較特殊,很容易在路上出意外,我只是沒開所里的車而已。”
他頓了頓,“如果真的要扣工資,我就先跟他們算加班費。”
頭兩年他們研究所里為了趕項目進度,新人幾乎都是住在研究所。
這其中,黎瑜尤其。
“瀚哥呢。”溫盛然有些好奇。
“他負責到點睡覺。”黎瑜頓了頓,神淡淡,聲音里帶了些嫌棄,“指不上他。”
溫盛然的眼睛彎了起來。
他看著面前的紅綠燈,不自覺地攥了下的座椅靠墊。
空氣中陷了短暫的寂靜。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黎瑜的聲音:“張麼?”
他怔了怔,抬起了眼。
黎瑜并沒有看他。
但是剛剛的那句話,顯然是發現了溫盛然微妙的心變化。
溫盛然想說不張。
但是話到邊,卻換了一個簡短的“有點”。
黎瑜的神一頓。
過了一會兒,他開了口:“有我在。”
溫盛然深吸了一口氣,跟后視鏡里他的眼神對上。
頃,他沖黎瑜笑了笑,輕聲應了一聲“嗯”。
*
上說著不張,實際到了場地,其實還是會張。
這是一個對大多數人都適用的定律。
而上說著張……
溫盛然看著面前的隔離病房,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更張了。
病房布置得很舒適。
乍一看不像病房,更不像酒店,倒跟民宅的一般布置有點像。
據說,是為了讓治療的志愿者能夠更好地放松。
溫盛然在床沿坐下來,先看到了床頭擺著的好幾個玩偶。
絨絨的,的,各式各樣,巨大又蓬松。
他出手了,眨眨眼睛,看向了一旁倚著窗,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黎瑜。
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對方抬起了眼。
溫盛然看著他,眼的:“我的棉花糖呢?”
黎瑜沉默了一瞬:“這里面沒有喜歡的麼?”
溫盛然遲疑地開了口:“也不是……”
黎瑜:“。”
就是還是想要明珩送的。
他垂了眼眸,轉準備去替人拿過來,卻被人扯住了袖子。
他轉過臉,溫盛然笑得眉眼彎彎。
“逗你的。”他道。
“謝謝哥哥。”他坐回了玩偶堆,手拽了拽小熊的耳朵,很認真,“我喜歡的,每一個都很可的。”
最重要的是。
他想象了一下,黎瑜用一張清冷得疑似厭人的臉,眉眼冷淡地在玩店里挑選絨絨的玩偶……
溫盛然沉默了一瞬。
覺得這個畫面反差萌得有點太超過了。
黎瑜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抿了抿,難得地因為溫盛然認真的道謝而有些不自在。
好在荊楚及時地進來挽救了氣氛。
進來檢查了一下各項儀,然后開始跟溫盛然一樣一樣說注意事項。
包括但不限于,外面的機是實時監測數據,并且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班,所以不用擔心失控。
一日三餐會有人給送,并且房間也有營養劑之類的可以補充。
雖然不好吃,但是撐夠五天不要。
絮絮叨叨地說完,了溫盛然的頭發,神當中顯而易見地心疼:“加油啊。”
“姐姐在外面等你順利出來哦。”鼓勵溫盛然,“如果這次功,那麼后面就都不用住到研究所來啦。”
如果能功。
就意味著溫盛然能夠正常地進發期周期。
三期治療是后續長期的跟蹤觀察。
其實并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因此,今天就是溫盛然要過的最后一關。
溫盛然點了點頭。
荊楚放了東西,打算離開,卻被黎瑜住。
“還有。”他道。
荊楚怔了怔,隨即訕訕地道:“那個就不用了吧……”
黎瑜看著,沉下了
臉。
這是他認真了的表現。
溫盛然難得見他這個樣子,既覺得新鮮,又有些不忍,幫著打圓場:“什麼東西啊,反正你在嘛,你知道就行……”
黎瑜頓了頓,沒有理他,而是直接對荊楚道:“我是不是跟你說過,研究所雖然不是真正的醫院,但是參與項目的志愿者都是抱著信任和希來的,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對他們做到嚴謹和負責?”
“黎老師,我錯了。”荊楚臉漲得通紅,小聲道。
沒有再辯駁。
黎瑜的臉緩和了些,開了口:“下次記住。”
他頓了頓,“你出去吧,我跟他說。”
“嗯。”荊楚應了聲,出去,然后帶上了門。
空氣中重新安靜了下來。
溫盛然開了口:“黎老師,好兇啊。”
進來之前,他已經換了寬松的服。
為了應付接下來為期五天的力流失,他將會在床上度過大部分的時間。
這會兒,他蜷在床沿,看向了黎瑜,語氣揶揄。
黎瑜頓了頓。
他沒接溫盛然的話,只是開了口:“看到床頭上面那個鈴了麼?”
溫盛然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后點了點頭。
“要是我對你有治療以外的不軌行為。”黎瑜道,“按那個,房間有設備會迅速鎖定我的位置,然后電擊我,暫時控制住我,一直到外面的人收到報警趕過來為止。”
溫盛然怔住了。
片刻后,他才道:“這是剛剛,荊楚沒跟我說的?”
黎瑜“嗯”了一聲。
“不至于心。”他淡淡地道,“估計是覺得我跟你悉,所以沒有必要。”
他頓了頓,“治療的每一個過程都是據實際需要來制定的,不存在多余,不管什麼況,都不應該省略其中的某一步。平時工作完得很好,現在這樣,就更不應該。”
溫盛然沉默了片刻。
他想。
……其實沒這麼復雜。
也許,荊楚只是單純地覺得,因為是黎瑜,所以本不用擔心這種事。
這話他不會說出來。
因為他知道,黎瑜也是為荊楚好。
只是……
他想。
其實,他也是這麼想的。
他出神的間隙,黎瑜已經調試好了設備。
“準備好了跟我說。”他道。
溫盛然回過神,頃,他開了口,說了句“好了”。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剎那,他原本已經有些放緩的心跳就立刻控制不住地變快了起來。
他看著黎瑜站起。
機“滴——”地一聲開啟之后,他不自覺地攥了手底下的小熊,閉上了眼。
*
起初,溫盛然其實是可以適應的。
因為剛開始,與之前的每一次導治療,似乎都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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