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老舊住宅區附近，裝潢老舊的小咖啡館。

館播放著不知名輕音樂，靠街邊的卡座玻璃上垂著發舊的流蘇。

蕭長山坐在卡座一側，神木然。

夜幕時分，外面馬路亮起了橘路燈。

不停有車輛呼嘯而過，發出的噪音過玻璃窗清晰傳將進來。

「你來找我，有事？」他看著窗外,聲音乾沙啞。

蕭吏淡淡打量，一段時間不見，男人上氣息更沉暮。

鬍子拉碴，滿眼紅，頹廢消極。

上穿的薄外套皺皺，領口袖口都能看出沒洗乾淨的污漬,可惜了上好的料子。

渾上下看不出一點富貴人家出的影子,更像被生活得不過氣來的底層工人。

「蕭氏子公司有個主管犯錯被開了，位置暫時空懸,我不打算對外招人，你去填一下位置。」蕭吏開門見山，語氣淡漠。

也沒給商量的餘地。

蕭長山愣了下，「我？去做主管？」

「嫌位置低？你的本事也只夠做個主管。這些年蕭家在你上花了不錢，還得跟在你屁後頭收拾一地爛攤子，賬我一筆一筆記著，你打工抵債吧。」

被這麼直白諷刺，蕭長山心裏自然難堪，可是對上周氣勢矜貴的年，對上那雙冷漠的眼睛，他心頭的怒氣還沒集聚起來就被打散了。

他們明明是父子，面對面坐在這裏的時候卻能讓人輕易會到差別，年像高高在上的月,而他是低微到泥里的塵埃。

蕭長山所有的傲氣，早就被生活一點一點磨平。

「蕭長山，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我給你三天時間,是給我蕭家打工還是繼續在外面壁,你可以好好考慮，機會就這一次。」

「為什麼……要我回去？」

「嗤。

」年輕笑了聲，在他面前甩出幾張照片，每一張上面都有李詩，巧笑倩兮，一如當初他們初見，「我想看看，你上要冠幾個頭銜，李詩才會回心轉意。」

蕭長山雙拳握，眼裏紅迸出，死死盯著角爬上譏諷的年，「是你媽！」

「也是你妻子。」蕭吏緩緩起，離開前輕問男人一句，「或許你該去問問，還記得自己的份嗎？」

年離開了，脊背堅像是從不會彎曲，總是那麼囂張又強勢,不近人。

蕭長山視線落在對面空了的位置,近攥的雙拳不停發抖，手背青筋畢現。

他呼吸很急促,眼睛赤紅，怎麼都不肯把視線落在那些照片上。

良久，良久，背部猛地垮了下來，伏在桌上哭似大笑。

他曾經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做了什麼，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強迫自己平靜，強迫自己不要疑神疑鬼，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以前，哪怕為了被趕出蕭家，被父親聲明斷絕關係，跟兒子勢水火，在外面的頭破流，他都沒這麼痛苦過。

心口像被剜了個，鮮橫流。

蕭長山終於承認，這些年他活了個笑話。

……

回到半山別墅，一樓客廳燈亮著。

滿頭白髮的老者背對門口，坐在沙發，一不。

背影蒼老，落寂，孤獨。

蕭吏在門外看了好一會才舉步進門，「今晚不把自己關書房了？」

「臭小子，回來就埋汰老子，下來個氣不行？」老者回頭，威目橫掃，「事辦了？」

「辦了，蕭長山要是不想接下來吃土，三天後就會去子公司報道。」

「你怎麼確定他一定會去？那個腦子被狗吃了的混賬東西，一門心思在李詩上，未必會跟你一個鼻孔出氣。」

「會來的，他沒那麼有骨氣，癡種也要吃飯。」

「……」等孫子走過來懶洋洋坐下，蕭老爺子又道，「這個法子能管用？」

「管不管用不是我們要在意的。」蕭吏角噙上冷笑，後背靠上沙發，「李家的障眼法，真在意就上當了。」

蕭老爺子眼底擔憂撤去，浮出笑意，哼道，「說說。」

「故意把李詩放到明面上，干出那麼噁心的事，李家是想分散我們的注意力，等我們把心思撲在這上面維護蕭家名聲，他們背後的作就能更順利完。聲東擊西暗度陳倉，想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重新站穩腳跟，他們要是堂堂正正明正大，我還不屑搭理，偏生要膈應老子。」

「那就讓他們再功虧一簣。」蕭老爺子大笑，高興得拍沙發，「我還以為你真被這種小伎倆糊弄住了。」

「是李家慣了以己度人。」

對生意對手或者敵手，以李家的作風，肯定是轉草除不留後患。

所以他們用了同理心來揣度蕭家，擔心蕭家會掐掉他們好不容易抓住的生存機會。

而且，李詩這枚妻子對李家來說確實好用。

反正蕭家跟李家之間的關係永遠不可能緩和，李家乾脆破罐破摔走偏鋒，反正不再期能從蕭家謀到什麼好，也不怕多得罪一回。

「不過，李瑤這人變化有點大，老頭子，你多盯著點。」

「你爺爺我怎麼說也大風大浪走了幾十年，怎麼，還怕我會栽在一個頭小子手裏？」

「自負是滅亡的第一步，你爸以前沒教過你？我小時候就學過了。」

蕭老爺子，「……」我爸是你太爺爺！懂不懂禮貌！

逗了老頭一下，蕭吏正下來，「別小看他，我之前故意挑釁試探他，他現在很能沉住氣，城府深了不。」

換做以前的李瑤，被他眾目睽睽比中指，即便不發作，臉也會變一下。

十八九歲的年再有城府也年齡限制，心裏想什麼總能看出點端倪。

但是上次，對方連眼波都沒晃，讓人看不。

李瑤跟以前不一樣了。

蕭吏察覺到的第一時間，就把對方重量加了碼。

他從來不會小看自己，也從來不輕易小看別人。

免得有一天翻船，過不了燕家宋家的考核，那他跟小崽兒想開花結果就遙遙無期了。

想到燕家宋家一窩窩的老狐貍，蕭吏腦殼一疼。

相比起來，他寧願對陣十個李瑤。

瑪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