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興北開著一輛黑奧迪車, 一路風馳電掣地趕過來,剎在了浴足店門口。
蘇渺坐在階梯邊,眼淚宛如珠子似的掉下來, 啪嗒啪嗒地掉在手機屏幕上。
低著頭,神慌, 不斷地給媽媽的微信里發著絕對不可能被回復的消息。
季騫陪坐在邊, 心里也被這小姑娘弄得難了起來,一煙接著一煙地著。
他也在高三那年失去了母親, 因此同。
見路興北過來,他立刻站起, 按了按他的肩膀:“給你了, 我回去練球了。”
“嗯, 謝了, 改天請你吃飯。”
“說這些。”
路興北坐在了蘇渺邊,手將膩著眼淚的劉海挽到了耳后, 出那張清麗明艷的臉龐。
看著這難的樣子,他的心都要碎了,用袖子給了眼淚:“妙妙,你怎麼了嘛。”
“我等我媽媽。”
“你媽媽已經走了,別難過了, 還有很多人你。”
蘇渺淚眼婆娑地抬頭他:“路興北, 你前不久還見過, 還你去賺夠50萬, 你忘了嗎?”
“我記得,怎麼會忘。”男人嗓音沙啞, 咽下了酸, “我賺夠了, 妙妙,我已經完了你媽媽的要求。”
蘇渺沒理會他的話,仍舊低頭看手機,“那我媽媽咋個不回我短信呢。”
“妙妙,你想回家嗎?我送你回去。”
蘇渺忽然驚恐了起來,站起連連后退:“不!我不回去!有壞人!我不回去!”
“哪里有壞人?”路興北也嚇了一跳,站起道,“小北哥幫你打跑他!”
“就是那個臉上長了黑斑的男人,他還騙我說是我爸爸。”蘇渺驚恐地抖了起來,揪住了路興北的袖,“他還想找我要錢,還想勒索我!還要去找遲鷹。不,我不能讓他去…”
路興北皺眉:“他勒索你?”
“嗯,他騙我說是我爸爸,騙我錢,我沒錢,他就要去找遲鷹了。”
蘇渺惶恐地喃喃著,“他是賭,還是個勞改犯,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有這樣的爸爸,知道就完蛋了!他的事業剛有起,就要一步步實現夢想了,他爺爺要是知道我是這樣的況,怎麼還會同意…到時候…到時候…”
蹲了下來,抱著腦袋,崩潰地哭著,“全毀了。”
的幸福…全毀了。
“沒事,毀不了,他爺爺要是不同意,大不了你換一個男朋友就是了,這個世界上你的人多得很,也不缺遲鷹一個。”
蘇渺將腦袋埋在臂彎里,很崩潰:“可我只喜歡他。”
“……”
倆人無言以對了片刻,路興北看著孩這般痛苦的樣子,將煙頭狠狠擲在地上,用皮鞋碾了,“那賭在你家嗎?我現在就去找他,小北哥幫你弄死他,不會再讓他威脅你了。”
“不、不回去。”蘇渺連連搖頭,抱了服,坐在伊人浴足店門邊,“我等媽媽下班一起回去,我媽媽在,誰都不能欺負我,會保護我的。”
路興北想起那一次在階梯邊,他擾蘇渺,蘇青瑤沖過來一拖鞋砸他背上,雙手叉腰對他破口大罵,潑辣至極。
那個人一直在保護的兒,直到死亡的前一刻。
回憶如此鮮明,仿佛昨天發生的事。
時隔五年,是人非啊。
“妙妙,你媽媽已經…”
路興北還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嘆了口氣,將自己的羽絨服下來披在了上,“要得,我陪你一起等。”
蘇渺一直埋著頭,不知道坐了多久。
大概是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伊人浴足店的客人進進出出,后來不員工也都下班離開了。
就連路邊的燈都滅了,孩抱著,腦袋枕著膝蓋,腦袋一垂一垂的…幾乎要睡著了。
路興北將扶了起來,拉開奧迪車門:“妙妙,去我家吧?”
“你不回答,我當你同意了哦。”
蘇渺已經睡了。
路興北沒買房子,因為賺的錢不算多,買了房子就沒錢做生意。
c城的房價雖不比北上廣,但對于路興北這樣的打工仔來說,也是一筆巨資了。
所以他把所有的錢都投到了demon酒吧里,家也安在了酒吧樓上的隔層間。
雖然簡陋,墻面都還是鋼筋水泥,著濃濃的敘利亞戰損風。
但他并不講究生活的舒適度,能湊合就行,只希好好經營酒吧,早早地賺夠首付,在c城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他想要買的房子還不簡單,為了讓蘇渺以后每天都能看到視野開闊的嘉陵江,所以還得買江景房。
但這房價…可不便宜。
好在酒吧每天都是盈利狀態,收益還不錯,他買房的夢想也不再是奢。
其實,他最大的奢本不是房子,而是…
路興北看著懷里的孩,輕輕地將放在了靠窗的大床上,給蓋好了被子。
房間品很簡陋,一個吃飯的玻璃小茶幾,一條二手破沙發,電視也沒有,洗手間和廚房里也基本沒什麼東西。
將蘇渺安頓好之后,路興北先去樓下關了酒吧的營業,免了今晚客人的單,關掉了震耳聾的音響,以免打擾休息。
順便還去超市買了牙刷、牙膏、洗面、浴球一類的東西。
雖然這姑娘現在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但他還是準備著,以防萬一。
回來之后,他又將洗手間好好拖洗了一遍,每一個細微的角落都拭干凈,馬桶用燒開的熱水澆了又澆,84消毒進行了全面消毒之后,還用潔廁劑狠狠洗。
整整搗鼓了一個多小時,讓衛生間徹底煥然一新,還彌漫著淡淡的檸檬香味。
做完這一切,路興北快速地給自己沖了個澡,然后干干凈凈地躺在了蘇渺的枕畔,指尖著的下頜,凝著清麗的臉蛋。
盡管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也有些腫,但的容一如既往地明艷漂亮,白膩,紅潤晶瑩,讓他控制不住想要咬上去的。
頸子上的那枚紅痣,那樣清純而嫵,也帶著無與倫比的力。
路興北的視線…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擱了。
上的甜香氣息灌滿了他的呼吸,他的開始變得不對勁,心里的火焰開始蔓延,灼燒著每一寸皮。
就在路興北思緒無比混之際,蘇渺微腫的眼眸了,醉意惺忪地睜開了。
他和面面相地對視了幾秒,路興北瞬間慌了,連忙爬起來:“妙妙,你別誤會,我什麼都沒干!”
“遲鷹…”
大概是一種習慣反應,蘇渺會把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本能地當遲鷹。
“遲鷹,我媽媽呢?”
眼底滿是破碎,大概是哭多了,嗓音也很啞,“你看到我媽媽沒有?”
“妙妙,你媽媽走了很多年了。”
蘇渺將臉埋了枕頭里,不愿相信他的話:“講。”
路興北這才看出來,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啊,都沒有真正接母親已經離開的事實,一味地逃避著,不去正視,不去想,所以顯得平靜無事。
那些瘡疤…本從來沒有揭開過,但底下的傷口,早已經化膿潰敗了。
“妙妙,我真的心疼,你跟了我吧,我會守著你,一輩子守著,不會去追求什麼事業什麼夢想,我只守著你一個。”
“遲鷹,十七歲那年我們換資料卡,我就說過了,我很普通、很平凡。但你說,和我相關的一切,你愿意繼續聽下去。”
孩咬著被子,任由悲傷的眼淚決堤而出。
“那些年你給我的快樂、、幸福…我永遠都不會忘,我會看著你實現夢想,登上頂峰,但是對不起,遲鷹,我不能拖累你了。”
“妙妙,我早就說過了,人不該追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哪怕你愿意回頭看看…”
他礪的指腹溫地挲著的臉,替掉淚痕:“跟了我,我會讓你知道真正的幸福應該是什麼樣子。”
說完,他便覆了過來,想吻…
然而,在他將要到的剎那間,的瓣仍舊溢出幾個字:“遲鷹,我會一直你。”
這句話,宛如刀子般穿了他的心。
路興北泄了一口氣,平躺在了床上,著天花板,緩和著心的翻涌的念。
太珍貴了,珍貴到他幾乎不忍心。
他舍不得看到明天早上醒來后那種失的眼神。
心會碎渣滓。
次日臨近中午,蘇渺著昏沉沉的腦袋,醒了過來,卻發現周圍的環境如此陌生。
頓時睡意全消,防備地看著左右。
路興北系著圍,端著一碗香噴噴的醪糟紅糖荷包蛋、從廚房里走出來。
“妙妙,你醒了?”
看到路興北,蘇渺一整個傻了,下意識地掀開被單看了一眼。
外套已經摘了,穿著一件白的羊絨,黑長也好好地穿著。
除了腦袋有些疼以外,沒有任何不適和異樣,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路興北,這里是…”
“這是我家,聽季騫說,昨天你一個人干了一瓶江小白啊,還是大瓶的,這酒量,有點厲害哦!”
“季騫?”
“是啊,他是運員,平時鍛煉了都會去按放松的嘛,昨天是他撞見你了,你喝醉了在門口跟保安吵架。”
“什麼門口。”
“伊人…浴足店門口。”路興北小心翼翼地說著,打量著孩茫然而平靜的表,“你現在好些了吧。”
蘇渺喝掉斷片兒,已經完全記不清了:“我為什麼會去伊人浴足店…”
“算了,不提了,快來吃早飯。”
蘇渺去洗手間簡單地洗漱之后,坐到了茶幾邊,嘗了嘗桌上的那碗冒著熱氣的醪糟蛋。
路興北像狗狗一樣笑著,坐到了對面,迫不及待問:“怎麼樣,小北哥手藝還行吧!”
“好吃的。”蘇渺吃著熱乎的醪糟蛋,舌尖酸酸甜甜,“路興北,昨天你有沒有…”
“有沒有啥?”
“占我便宜?”
路興北眼角勾著笑:“你猜?”
蘇渺放下勺子,嚴肅地看著他:“你別開這種玩笑!”
“哎呀,有沒有發生什麼,你自己沒覺嗎?要真有,你還能坐在這里跟我一起吃早飯?”路興北給遞來一張紙巾,又手撥了撥指尖的訂婚戒指,“你還戴著它,你說我敢不敢嘛。”
“真的?”
“除非你有點失,現在…也不是不行。”
蘇渺白了他一眼,端起熱乎的荷包蛋湯喝了一口氣,暖洋洋的覺漫遍了全:“昨晚,謝謝你。”
“沒事兒,跟小北哥說說,那個跟蹤你的男人怎麼回事啊,真的是你爸?”
提到這茬,蘇渺放松的表立刻沉了下去:“看樣子…是。”
“也是奇了,這麼多年,也沒聽說過你有什麼爸爸啊,這是哪兒冒出來的?”
“他坐過牢。”蘇渺眼底泛過一冷沉沉的恨意,“好像是我媽媽報的警,他很討厭我媽媽,聽到去世的消息還…很高興,還罵我媽媽,對一點都沒有。”
路興北啐道:“渣滓。”
“是,渣滓。”蘇渺低頭喝了一口湯,平復心緒。
“那他是最近才放出來?”
“不是,早就放出來了,他說在澳門做生意,虧了錢。”
路興北冷笑了一聲:“在澳門做生意,騙鬼哦!這絕對是個賭!”
“嗯,我知道。”
知道這賭男人會繼續糾纏,他會拉著不住地下墜,直到徹底墮無邊的黑暗深淵。
“哦,對了。”路興北有些忐忑地向,“那個…今天早上你未婚夫給你發消息,我用你的指紋解了鎖,回了他。”
蘇渺心頭一驚,連忙出手機。
看到了和遲鷹最后一條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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