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山火就會燒到隔離帶,從山下到山上,已經形了一條由志愿者和消防員等共同組建的接力鏈條,運送著需要的資上山。
兩條分叉的山徑,一條是綿延的熊熊山火,而另一條則是隔離帶上通明的燈火。
終于,夜間23點,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山上的明火終于全部撲滅,歡呼聲響徹面前的山脈。
而讓蘇渺到訝異的是,遲鷹居然是坐路興北的托車下山的。
這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前一次見面還打得不可開,這會兒居然會一路同行。
“你們怎麼走到一起了?”
路興北臉低沉得可怕,警告地掃了遲鷹一眼。
遲鷹淡淡道:“沒什麼,路上遇到了,搭個順風車。”
“不是吧。”蘇渺一看路興北的表就知道有貓膩,擔心倆人在山上也發生了矛盾、甚至沖|突,揪著遲鷹要問個究竟。
路興北生怕他說出什麼來,連忙道:“外地崽,你答應過的!”
蘇渺回頭向他,越發好奇:“怎麼還不告訴我了?”
路興北臉上滿是泥灰,油膩膩的,了鼻子,不爽道:“這是男人間的。”
“什麼啊。”
蘇渺真是太好奇了,奈何遲鷹這家伙實在是嚴實,他答應過的事便不會食言,所以不管怎麼問,他就是不答。
當然蘇渺也不笨,看路興北這磨皮的模樣,又對遲鷹的態度陡然轉變。
在他走后,問他:“你幫了路興北。”
男人只是淡笑,沒有回應,了個懶腰,表示自己困了,只想快些回家。
“還是說你救了他?”蘇渺仍舊瞎猜著。
遲鷹委實無奈,他可以守口如瓶,偏他的小鷹真的聰明絕頂。
“上面是發生了一些意外,好在沒有傷,別問了。”
蘇渺看他這輕描淡寫的樣子,就知道事肯定不簡單,他越是故作輕松又避而不談,可能況就越危險。
“遲鷹!你答應過我什麼!”小姑娘來氣了,揪著他的袖,“你要是這樣,我們以后還怎麼好好!”
遲鷹攬住了的腰,拔的鼻梁輕輕蹭著的臉,安道:“好了。”
“好不了。”蘇渺火氣上來了,“你避開危險!你還主湊上去,路興北有時候做事不考慮后果,我以為你足夠冷靜…”
“別說,這家伙還真是條漢子。”遲鷹毫不吝惜地表達了對他的欣賞,“敵能拼了命往最危險的地方沖,我還能落他后面?”
“你和他比什麼呀!”
“他在你邊陪了很久,不管差距多大,我都把他當值得尊重的對手。”
“……”
蘇渺無言以對,只忿忿瞪著他,遲鷹了的腦袋,拉著下了山:“小鷹,我累了,今晚換你給我弄…”
“別想!”
夜間,大車載著志愿者們各自回家了。
車上有人在閉目休息,也有不人正劫后余生地聊著撲滅山火的全過程,包括一切驚險刺激的瞬間…
遲鷹將腦袋靜靜地擱在蘇渺的肩上,和相依相偎地靠在一起。
知道遲鷹很累的時候一句話都不會說,所以默默地將自己的一枚白耳機塞到了他的耳朵里,打開了午夜電臺。
電臺里蔡琴溫沙啞的聲音傳來,宛如夢囈般、唱著一支八十年代老歌。
幾分鐘后,蘇渺打了個呵欠,遲鷹迅速反應,將攬了懷中。
“休息一會兒。”
“還好。”
“抱歉,我還沒太學會怎麼照顧孩。”遲鷹很強地將的腦袋按在自己肩上,“你累了就應該跟我說。”
蘇渺知道遲鷹自我的世界很充盈,有時候不太能顧及到周圍的人,但他其實一直在努力地用自己的方式對好。
覺得很滿足。
這樣的遲鷹,是讓愿意付出全部的真心去對待的人。
蘇渺疲倦地靠在男人寬闊的肩上,細聲說:“遲鷹,我們這里已經好久沒下雨了。”
“嗯。”
“如果下雨了,我要去街上散散步,不打傘。”
“我陪你。”
蘇渺笑了起來,蹭了蹭他的頸窩:“好呀。”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山夜雨時。”男人清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干嘛忽然念詩?”
遲鷹睜開了眼,看著窗外夜:“我只是忽然覺得,李商對著山夜雨、隔著千山萬水,思念遠在北方的夫人,而我的朋友就靠在我肩上、我竟然一閉上眼就開始想,想得肝腸寸斷。”
車安靜,這話被后排一個志愿者小姐姐聽到了,實在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媽耶!”
蘇渺臉頰都紅了,尷尬地捂住了臉,方言都不經意冒了出來:“哎呀,你在說些啥子哦!”
遲鷹也被窘迫的樣子逗笑了,使勁兒了的腦袋。
他太喜歡看這樣了,可到犯規。
……
晚上,蘇渺趴在大床上,抱著遲鷹的外星人電腦開始修照片素材。
這些修好的照片,全部打包發給了李雨棠師姐。
為了趕新聞,李雨棠師姐也在連夜加班,收到了蘇渺發來的照片,截圖一張發給——
“哇靠!你居然拍到了這位師兄!”
照片里是遲鷹站在山口放無人機的畫面。
拔的姿、鋒利的側臉,以及無人機負重起飛時旋起的烈烈大風,遠是驚險的滾滾濃煙。
雨雨雨雨棠:“你怎麼拍到他了啊?”
渺:“因為他也在志愿者隊伍里,在無人機小隊這邊幫忙,他的飛行技很好的,師姐,我們校報的報道,能不能把遲鷹也放進去呢?”
雨雨雨雨棠:“這必須得放上去啊,這幾期專欄都要把篇幅給咱們學校的志愿者嘛,他必須得有一席之地!還有你啊,你給自己拍照了沒有?你也一直在幫忙啊。”
渺:“別報道我,我不習慣,好尷尬。【捂臉】”
雨雨雨雨棠:“你這尷尬癥。【無奈】”
渺:“師姐,有個不之請…”
雨雨雨雨棠:“嗯,說!”
渺:“如果要寫公眾號報道的話,能不能…能不能把遲鷹放在頭版,不能頭版也沒關系,前排就行。”
雨雨雨雨棠::“why!”
渺:“因為我想…能讓更多人看到他。”
雨雨雨雨棠:“誒?老實代!你和他是什麼關系!【有貓膩】”
渺:“他是我男朋友其實…【忐忑】”
雨雨雨雨棠:“啊啊啊啊啊!明明都是一起去接的男神,怎麼、怎麼他就你男朋友啊啊啊啊啊!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渺:“不是的,我們是高中同學,我們早就在一起了。”
雨雨雨雨棠:“你這樣說,我好多了。【嘆氣】”
渺:“那這個忙…”
雨雨雨雨棠:“看在你是第一個主跟我上前線的人,放心吧,肯定給你男朋友留一個好位置。”
渺:“謝謝師姐!我馬上編輯草稿發給你。”
……
凌晨六點,熬夜編輯新聞的李雨棠師姐終于更新了校報公眾號,并且發信息知會了蘇渺——
“發了發了,快去點贊、轉發朋友圈!”
蘇渺被信息提示音弄醒,睡眼惺忪地開了公眾號。
果然師姐將遲鷹那張放飛負重無人機的照片放在了第一版,也給了很詳盡的篇幅介紹,文字容是由蘇渺編輯的,在盡可能公正客觀的原則之下,也選擇地使用了很多鼓舞和熱的語詞。
看著自己邊睡的男人溫俊朗的廓,角抿了抿,輕聲說:“遲鷹,你想要的,我會竭盡全力幫你爭取。”
說完,開了微博,找到了北鯤集團的方微博號,點開私信欄,將這篇報道發給了微。
北鯤集團是遲鷹他們家的家族企業。
蘇渺以前聽他說起過,爺爺很喜歡莊子的《逍遙游》,所以公司起名就取自“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擔心微本不會打開公眾號鏈接,還特意將與遲鷹有關的報道截圖發了過去。
不知道這一段報道會不會經由公司微博的管理者,最終傳達到最重要的那位核心人,也就是遲鷹的爺爺的眼前。
但蘇渺在力所能及的范圍,盡可能地幫他做好這一切。
學校公眾號的報道影響力遠遠不及別的方,但蘇渺覺得,的力量強弱毫不會影響這件事本…它就是一件很好的事。
他和所有逆行者一樣、在危機來臨時貢獻了自己的一份力量,不管多麼微小,都盡了全力。
蘇渺希這件事能被他爺爺看到,為他的未來增添一份也許微不足道的籌碼。
昨晚這一切之后,蘇渺放下手機,趴在他面前,專注地凝著他。
男人睡的時候,表管理也幾乎做到了完,薄輕抿,呼吸冗長,清雋的眉眼平展,深邃的眼窩里,他的睫長得幾乎覆住了整個眼瞼。
蘇渺出瑩潤的指尖,輕輕撥了撥他的長睫——
“我不想再做一個將腦袋畏畏地藏在殼里的小烏了。”
“我保護不了媽媽,但我要保護你。”
“你想要什麼,我都幫你拿,不惜一切代價,讓我死都可以。”
趴在男人的膛里,近乎絕地抱住他。
起伏的緒、劇烈地涌著。
對他的,抵達了某種病態的邊緣:“媽媽走了,遲鷹,你是我活著的全部意義。”
……
遲鷹被他的小朋友吻醒了,在半夢半醒之間,驟然驚醒。
昨晚他只是玩笑…
“小鷹…”他看著天花板,一也不敢。
沒有技巧,生疏笨拙卻…意涌。
遲鷹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