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舞長公主齊湄的理上, 朱晏亭能看得出來皇帝的猶豫。
其實舞在鄭沅將起事、未起事之時,是有過明顯的悖逆行為的, 比如勾結叛賊, 在府中藏兵甲,已是罪證昭昭,足夠讓送命。
但實在志大才疏, 輕而易舉便被朱晏亭控制,整個府邸封藏,人也關在了桂宮。除了最初時與張紹暗通款曲陷害李弈攪混水, 之后便落了朱令月的套, 與鄭氏幾乎反目, 再沒起到任何可以稱道的作用。
皇帝雷霆一樣置了臨淄王、鄭氏的所有黨羽,對舞長公主,只是把從桂宮遣回府關了起來。
一關就是兩個月。
后來還是皇后出言,請他寬宥,沒有提自己的意愿,只說:“章華徐氏之子樓蒼曾在軍之中替太子,不要封賞, 只乞舞長公主一命。”
因的求,也許是殺的人實在太多, 到最后皇帝也有些疲倦。對齊湄的置上存了一溫, 將藏甲兵的罪狀下,只存與鄭氏過從甚這一條,去封地、奪尊號、封府邸,形同庶人。
只保留了宗正寺的籍冊, 使宗室待遇, 分祖蔭之宅地, 月俸如五百石,逢年節也一樣有賞,不至于無從生活。
但這于驕奢逸的齊湄來說已是天上墜泥中,數次遞表,苦求面君,但皇帝最終還是沒有召見。
只對替傳訊求的人說:“明恭皇太后薨逝之前,對朕說,‘不如不見,不見則罷’。朕思量前后,雖念手足之,但已為所行傷心,轉告,不見則罷。”
……
鄭家夷族,舞長公主被廢,李弈的謀反之罪也得以昭雪。
枉死獄中的部下三十一人皆得封,死后哀榮,有追恤。他自己持了劉壁的喪儀,將他骸骨從收回來,葬在城北玉臺山上,專門請人寫了墓志。
葬他時,縞素如雪,茫茫覆半山,哭音天,不知是誰家。
玉臺上上埋骨泉下人,皆是昔日城中貴胄。
一夕世事翻覆,黼黻錦,都白骨之上飛揚破絮;朱門高軒,化作墳前塵沙青煙。
他酹酒一樽,輕輕灑在了劉壁墓前,道:“當初勸你別來,你執意要來。你求的功名、家業我都沒來得及給你。”自嘲自諷笑道:“但玉臺山上埋骨的哀榮,到底是給你了。你到了地底下,逢鬼說鬼話,可莫要走鄉音,被關中之人欺負才是。”
風吹松聲,萬壑呼嘯。
他靜立良久,直到暮四合,邊的仆從勸說:“將軍,天要黑了,山里天黑了路不好走,還有豺狼。”
他才仰脖將酒樽里剩下的半杯殘酒飲盡,把銅樽放回墓碑上。
輕聲喃喃道。
“魂兮歸來,哀江南。”
諸事皆畢后,李弈寫了一封上書,辭去了剛剛回復的后將軍的職位——此位已引起朝中不非議,究其原因,李弈雖然前罪平反,曾在賊軍中任衛將軍的黑歷史也抹不去。
雖然后來有挽扶社稷、奉迎從龍之功,但后將軍是中朝軍之職,掌北軍四個校尉,之前他為了奪回北辰門幾乎得罪盡了整個長安的郎將之族,是以反對之聲比比皆是,史臺收到的諷諫如雪花片一樣。
李弈在上書里,辭去了后將軍的職位,放棄一切封爵,只求當一都尉,去到他苦心經營過半年的北涼郡,鎮疆戍邊。
他走的時候,朱晏亭去送了他。
是時已近深秋,長安北面道上晨霧濃厚,路旁林木深染秋黃,黃沙漫道直往北延,通往廣袤荒原與云天匯,天際混沌不明。
李弈行李簡薄,只有一匹馬,一封調令、軍牌,一個簡單的包袱,沒攜帶仆從。
朱晏亭來來回回檢視之下,總覺得不放心:“邊地苦寒,厚裳總該帶一件。”
“殿下放心,軍中都有。”李弈笑道:“原先在楚地遷來長安,想著關中風大,帶了許多厚,后來也沒用上。不備也好,臨了再置辦。”
見面含憂,目中留念,神態大是不舍。
心中也為離別牽痛,只覺秋涼侵肺腑,久久未言,再啟口時,眼眶已紅了。
“殿下擔憂什麼呢,我此去又不是赴苦寒徭役,是走馬上任北涼都尉,封疆大吏,兩千石,哪能凍著寒著?”
看還懷著孕,恐在秋風里寒,忙勸:“快回去吧。”
但朱晏亭只站在原地,遲遲不行。
他只得起心腸,長揖相別,牙關泛腥苦咬別辭,手握的繩轡幾乎將掌心磨出,嚨翻滾數遭,也只道出“珍重”兩字。
霍然翻上馬,飛蹄揚起黃沙,只聽得道上一道蹄音零落,他揚鞭疾馳,一人一騎,很快晨霧去。
風吹散霧時,只剩下一道北去之途,像一把黃森森的銅劍。
……
李弈此去,十年未歸。
尾聲
元徽二年十一月,皇后早產,于椒房殿誕下皇二子,初時羸弱,太醫多以為不能養,后竟健壯,帝賜名“晏”,是為高宗。
當年,歲節朝貢,天現祥瑞,彩云繞長安,經月乃散,遂易年號為“朔”。
朔元年三月,太子傅公孫行拜史大夫,同年六月,拜相。
朔元年九月,北涼都尉李弈率突騎北征,經月,大克,斬首三千還,封爵五大夫。
朔元年十二月,皇二子齊晏獲封會稽王,邑萬戶。
朔二年,帝大散宮室,廣遣掖庭,諸夫人未侍君者得返家再嫁,庭于是輕簡,遣仆千人,賜還家,削減嬖,滄池為之清。
朔二年三月,北涼郡馬翼、侯原反,與敵暗通款曲,獻地謀刺,北涼都尉李弈中流矢,為匈奴百人所圍,后單騎殺出,斬馬翼、侯原,言“我命貴,豎子不足取。”將士咸服。
是歲大寒,胡騎避北涼,繞燕山,從幽州游掠而下,至蒼門關,獲俘而反。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十室九空。
朔三年八月,帝遣大將軍錄尚書事李延照、車騎將軍劉堯、北涼都尉李弈、雁門郡守蕭常北討,發步騎五萬,軍臨漠北,大勝,斬首三萬。此役李弈勇冠三軍,俘匈奴貴胄,獲牛羊上萬,功勛卓著,擢衛將軍,封列侯,賜百金。
朔四年三月,李延照謁,病篤,五月逝于。帝大慟,親迎靈柩,謚武烈,葬玉臺山。是年,改年號“景元”。
景元三年,帝遣衛將軍李弈、車騎將軍劉堯,步騎五萬,再征北境,直搗王庭,大克,斬首五萬。王庭為之西遷,跡漠,“塞北失馬,雄鷹折翅”,塞上控弦銷聲匿跡。由是邊境遂寧。
景元三年,會稽王齊晏就藩。
景元三年十月,李弈戰功赫赫,功勛卓著,封定襄侯,食邑萬戶。升大將軍、錄尚書事,開府儀同三司,返長安。
是歲,帝臨泰山封禪,告祭于天,改年號“泰始”。
……
泰始十年,章華寒士鄭樓蒼見會稽王齊晏,談甚歡,引為莫逆。樓蒼好學,寬宏雅量,清識明辨,輔會稽王。及會稽王登極,視為肱骨,后拜相,子孫多,文潤蓬野,澤庇三代。
泰始三十三年,皇后崩于建章宮,謚文昭,葬干陵。
泰始三十五年,帝崩于建章宮,謚武,與后合葬干陵。
其年,朝野傳舊謠——
“道之上,秋暮瑤池。”
“道之中,三十六離宮”。
“道之下,晏晏金輿駕”。
有人說:“此謠寓意,會稽王齊晏當立。”
(正文完)
*
作者有話要說:
【不了獎,三十天只能創建一次,完結紀念,本章留言都有紅包,22日發。】
【之后還有幾個番外,有的會在微博更。】
【這一路太久,太遠,走了足足三年,期間經歷太多事,差點永遠放棄。謝大家一路陪伴,沒有你們的支持,我沒有勇氣寫完。激之,難以言表。】
【新文《浮屠》求收藏。十萬存稿再發,我承諾不再斷更了。】
她是丞相府嫡女,出了名的醜女廢物,卻對離王一見鐘情,不惜以死相逼嫁給離王。卻在大婚當晚被離王羞辱致死,再睜眼現代醫毒雙科博士魂穿異世,欺她者百倍還之。她高調虐渣,低調賺錢,斂儘天下財富,為擺脫離王嫁給世子當小妾,卻不想惹到了一頭大尾巴狼。他是病嬌世子,溫文爾雅,腹黑冷酷,身中奇毒命不久矣,是雲婷幫他解毒,讓他獲得新生,他發誓今生非她不娶。婚後,她揉著痠疼的腰,一腳將他踹下床:“收了彆的女人的情書,還敢爬我的床?”他趕緊解釋:“娘子我錯了,誰敢挖你的牆角,我一定打斷她狗腿。”她挑眉看過來:都是你這個牆角惹的禍。
上輩子,她為他付出所有,助他一步步位極人臣,卻比不上她的好姐姐陪他睡一覺。當溫柔繾綣的夫君取她性命時,她才知道自以為的情深似海都是笑話。含恨而終,陸襄憤恨詛咒,要讓負她害她之人不得好死……再睜眼,她回到了十四歲那年,同樣的人生,她卻帶著滿腔仇恨而歸。夜黑風高,陸襄撿到了被人追殺重傷的楚今宴,兩眼發亮。“誒喲,金大腿!”于是二話不說把人拽到自己屋里藏好。“今天我救你一命,日后你要答應我三個要求。”楚今宴:他并不是很想被救……再后來,楚今宴拍拍自己的大腿,勾勾手指:“愛妃,來,孤的大腿給你抱。” *** 她:陰險,詭詐! 他:卑鄙,無恥! 路人甲:所以是天生一對? 路人已:呸,那叫狼狽為奸!
洛寧被鎮魂釘活活釘死在棺材里,被巫咒詛咒永生不得輪回,死后魂游數百年,機緣巧合下她習得一身本領重活一世。從火海中走出來的洛寧,腳踩渣男賤女,有仇報仇有怨報怨。與渣男的大婚之日,她當眾退婚,對著默默守在外邊的夜景澄莞爾一笑。前世她為了渣男害了這個默默守護她一生的男人,這一世,她絕不會再犯傻,一定不會辜負他的一片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