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魁代的第二天,安慶伯府嫡三子寧儀彬及其院中管事就被順天府逮了去。
安慶伯著急忙慌地找上靖國公。
敦義堂,兩人關上門說話。
“這件事,你事先真的一點不知?”靖國公問他。
安慶伯著急道:“我若知,我能讓他做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這不是害人害己麼?趙兄,請你看在親家的面上,千萬搭救一把。”
國公爺沉一陣,對安慶伯道:“這件事本是我治家不嚴惹出來的子,但如果不是寧氏手,不會出人命。寧三郎雇兇殺人,若殺的是平頭百姓,走走門路托托關系,許是不用償命。但他殺的是國公世子,這條命,怕是保不住。還有寧氏,如此險毒,我靖國公府無論如何是不敢再留著了。”
安慶伯漸絕之。
別看國公府在靖國公府面前好像很弱,可是對上他安慶伯府,那還不是想怎樣就怎樣?若是靖國公府不肯援手,此案之后,宮,有珍妃給皇上吹枕頭風,宮外,有國公挾恨報復,他安慶伯府,怕是離奪爵抄家不遠了。
“趙兄,我知道都是我這一雙兒不知所謂鑄大錯,險些害了你的嫡孫,按理,我也沒臉來求你。可正如你所說,這件事的起因是在你靖國公府,若是傳將出去,對你名聲也有損。你看這樣如何,我讓那逆子一力擔下所有罪責,不牽連你靖國公府分毫,只求你將來在國公府要報復我安慶伯府時,撈上一把。”安慶伯道。
“那寧氏……”
安慶伯現在恨這個心狠手辣給家里招禍的兒恨得咬牙切齒,毫不猶豫道:“寧氏若是被休回家,我們寧家所有眷都沒法做人了。趙兄,你……讓病故吧。”
一刻之后,安慶伯面青白憂心忡忡地走了。
國公爺站在門口著他有些滄桑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站了好久。
“國公爺,張醫說了,您需要多休息。”向忠過來輕聲勸道。
“替我磨墨。”國公爺回到書桌后頭,待墨磨好了,寫了一封請立趙桓熙為世孫的奏折。
墨干后,他又寫了封移病折子,準備待趙桓熙請立世孫的折子批下來,就把移病折子遞上去。
再要強,也不得不承認,這一兩年來確實越來越差,每逢雨天年輕時留下的舊傷發作起來,也越來越不能承了。
一歲年紀一歲人,不得不服老。
但無論如何,他得撐到把桓熙培養起來才行。
后面幾天,全京城都在關注安慶伯嫡三子買兇殺害國公世子的案子,安慶伯說到做到,從綁人到殺人,讓寧三郎一力擔下所有罪責。而趙桓熙的出現,被說了湊巧誤。
國公府自然是不信這般百出的說辭,可人家已經招供買兇/殺人了,也沒理由再給人上刑。
恰這時靖國公上了請立其孫趙桓熙為世孫的折子。兒子還在世,不立世子立世孫,那也是亙古未有之事。
國公趕聯合他所能聯合的朝臣上折表示反對,并傳信珍妃讓也盡份心力。
珍妃回信稱如今后宮柳拂那賤人一人獨大,明顯是靖國公府那邊的人,如果自己在這件事上手,只怕又會到的針對和打。
國公遞消息進去,盡可放心,姓柳的賤人蹦跶不了多久了。
請立趙桓熙為世孫的折子還是被了。
過了幾日,散朝后國公爺求見皇帝。
皇帝已經拒了他幾次,想著一直拒而不見也不好,就允了。
國公爺到了書房,向皇帝行了禮。他是武人,弄不了文人那套拐彎抹角的法子,就直言問皇帝請立世孫之事。
皇帝為難道:“不管你是要立嫡長還是立賢不立嫡長,目前都有法可循,可你在嫡長子尚在世的況下,不立嫡長子要立嫡長孫,這就無法可依了嘛。百善孝為先,父親在世,兒子襲爵,這爵位又是祖上傳下來的,越過老子繼承爵位,豈非不孝?”
“皇上,臣那嫡長子顢頇無能難堪大任,若是將爵位傳給他,趙家前途堪憂。若是有一點辦法,臣也不會行此下策,還請皇上通融。”國公爺拱手道。
“不是朕不與你通融,這實在是有違禮法。你那嫡長子,朕也聽說了,也不是什麼殺人放火大大惡之人,不過是在闈之事上糊涂了些,你責令他改便是了。你請立的嫡孫才十七歲,年無建樹,說他比其父更立得起來,這……沒有說服力啊。”皇帝道。
國公爺沉默。
皇帝瞧他面憔悴,忍不住勸道:“趙卿,目前最要的,是你要保重子。不論是你趙家還是朕,現在都離不得你。至于請立世孫之事,暫且放放,你也再考慮考慮嘛。”
國公爺聽皇帝話中之意,知道是說遼東目前局勢張,李營又是他的舊部,若有萬一,許是還需要他奔赴遼東穩定局勢。
既然以后還用得著他,那這請立世孫的折子還是有機會獲準,不必與皇帝爭這一時長短。
國公爺想通了這點,也就沒有多說,起行禮告退。
半個月后,靖國公嫡次子趙明增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家,晚上父子二人見面,國公爺將寧氏的所作所為和安慶伯府的態度對他一說,趙明增直接呆傻住了。
國公爺瞧他這樣,知道他對寧氏的所作所為并不知,便道:“寧氏你就不要再去見了,省得傷懷,回去安好孩子便是。”
趙明增答應著,失魂落魄地出去了。
第二日,慎徽院,趙桓熙正在書房給徐念安畫夏天用的座屏。
于作畫上他本就有天賦,如今得名師指點,他自己悟又高,那進步,真是眼可見的一日千里。
徐念安很欣,每次看著他畫畫就仿佛看著他在畫銀票。
趙桓熙里銜一支筆,手里拿一支筆,本來正專心畫畫,過座屏上薄如蟬翼的素紗看到對面徐念安在那幫他整理書架上的書籍,影綽約婀娜,作優嫻雅,漸漸的便心不在焉起來。
眼下兩人都有事要做,他若突然去纏,必要被說。
趙桓熙想了想,想出一條計策來。
他將銜在口中的筆取下來,張口就道:“冬姐姐,這個座屏是壞的呀,你看這里有個破。”
徐念安回瞧他畫都作好一大半了,不免覺著可惜,放下書走過來道:“不會吧?我人新做的座屏啊,怎會有?在哪兒呢?”
趙桓熙隔著屏風指了個需要抬起頭來看的地方,道:“在這兒。”
徐念安仰著頭看來看去,疑:“沒有啊。”
“你那邊看不著嗎?就這兒,明明有個黃豆大小的呢。你再仔細看看。”趙桓熙煞有介事地用指尖點著那道。
他指點的地方高,徐念安看著費力,踮著腳越湊越近,還是沒看出那里有黃豆大的。
正要質疑,趙桓熙那張臉突然隔著紗屏了過來,準地在上了一下。
趙桓熙計得逞,得意地笑。
徐念安這才反應過來,見自己口脂都印在了紗屏上,氣不打一來,提著擺就要去收拾趙桓熙。
趙桓熙將筆一扔,嘻嘻哈哈地圍著紗屏跑,跑了兩圈之后,他在紗屏后停了下來,將追來的徐念安一把抱住,著眼腆著臉道:“冬姐姐,想親親。”
徐念安氣得捶他,道:“好好的座屏都被你毀了,還親親,我看你是要挨打。”
“哪毀了?”
“我口脂印在上面,你瞧不見嗎?”
“瞧見了,我有法子彌補,能親親嗎?都好久沒親了,久到我都快分不清你和文林了,反正都是一張床上睡覺什麼都不做的關系。”趙桓熙幽怨道。
徐念安聽他這怨婦似的語氣就想笑,隔著座屏瞧了瞧書房門外,見沒人,便低聲道:“只許親一下。”
“嗯!”趙桓熙高興地想搖尾,能親就行了,還管幾下。
他俯低頭,徐念安配合地仰起臉來,兩人差一點點就要著的時候,曉薇在門外道:“三,蒼瀾書院的陳先生帶著徐公子來了,太太您過去呢。”
趙桓熙:“……”
徐念安樂不可支。
趙桓熙生氣,摟著的腰湊過臉來勢要親一下才放走。
徐念安指抵住他的,眉眼如月:“別鬧了,既是書院的先生來了,你也去見個禮。也不知是因何而來。”
趙桓熙只得悻悻作罷。
兩人收拾一番,去了嘉祥居,鹽梅先生和徐墨秀正在正堂與殷夫人說話。
趙桓熙向鹽梅先生行了禮,在徐墨秀邊坐下。
鹽梅先生笑瞇瞇地看著他道:“桓熙,想不到先生我出去一趟,你還去大理寺的監牢里游學了一番,有何想?”
趙桓熙:“……”
徐墨秀忍笑。
趙桓熙抓耳撓腮一番,道:“漢劉向曾言‘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我在大理寺牢中時無所事事十分寂寞,只能讀書,倒覺得比往常更讀更融會貫通些。可見讀書不僅可以醫愚,更是能讓人神有所寄托。”
鹽梅先生大笑,須道:“沒錯沒錯,你們這幫年輕人讀不進去書,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日常生活太過富多彩了。將你們都關進監牢,只給書不給旁的,過個三五年出來,怕不是人人都能榜上有名。”
眾人笑了一回,殷夫人便對徐念安道:“鹽梅先生此番,是給墨秀做來了。因知弟妹婚事都要經你掌眼,所以才找到咱們府上。”
“給墨秀做?”徐念安再沒想到鹽梅先生上門是因為此事,一時難免驚訝。
鹽梅先生道:“此番我游歷涿水,偶遇我舊年好友盧德岳,便去他家中做客。閑聊間談起我的學生,他竟十分中意墨秀,言稱他有一年方十四,如不棄,愿與徐家結秦晉之好。”
徐念安驚呆:“涿水,姓盧,難不,竟出自范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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