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村里狗吠不停，閻永錚家的大門哐哐響個不停。

“你找誰？”

砸門好久之后閻永錚披著外衫出來。

“出、出人命了……”李寡婦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怎麼了，錚哥？”林楚楚迷迷蒙蒙聽見有人開門。

閻永錚剛把謝伯醒，他穿好裳對著林楚楚額頭上親了一口道：“二強領回來的那個人來砸門，說二強媳婦好像要不行了。”

“不行了……”林楚楚一個機靈睡意潰散，做了起來，“白天還不是好好的。”

剛要下床被閻永錚攔住，“我跟著謝伯過去就行。”

他怕萬一真有個什麼再把林楚楚嚇到。

“那……”

“沒事的，在家等我……”

老閻家燈火亮著，院子外面都能看見七八糟的人影。

老閻頭瞧著自己大兒子來了，慌抓了一把閻永錚的胳膊，“大……大兒子，這……這咋整……”

謝伯已經先行過去了，著閻劉氏的下塞進去一塊參片，“燒熱水，我先給用人參吊著，閻小子我先說個方子，你趕去熬藥，藥材我背來的藥箱里就有。”

李寡婦把人找過來一刻都沒停，徑自沖進了臥室，抱出來一床棉被想墊在閻劉氏下。

閻二強呆愣愣地，“你……你干啥。”

平素里他欺負閻劉氏欺負習慣了，也知道要生了，肚里的都是自己的孩子，今個就是象征地上去踢了踢，他也不知道閻劉氏竟然會出那麼多。

“不干啥，不能眼瞅著就這麼死了！”李寡婦說完把被子墊在閻劉氏子底下，轉就出去燒水了。

參片好像起了些作用，閻劉氏恢復了一些神智。

“救……救孩子……”

肚皮像是炸開了一樣的疼，眼前看見的是自己丈夫倉惶的神，兒子元寶在一旁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讓老閻頭拖著走回屋里。

“別說話了，留著力氣且有得折騰呢。”

謝伯轉頭對閻二強漠然道：“你媳婦肚子這麼大，老夫方才診脈孩子應當是兩個。”

“兩……兩個？”閻二強頓時傻眼。

“預料沒錯的話應當是兩個。”謝伯道：“懷胎的時候，沒好好照料過，現在底子被掏空了，再加上時不時的挨打了驚嚇……”

他聲音拉長的那幾秒，閻二強不知有沒有后悔過，總之臉是越來越白。

“那……那我孩子呢，我的兩個兒子會不會有事。”

“你怎麼知道一定是兒子？眼下是大人瞅著都要夠嗆了，盡力吧。”謝伯語氣兇極了，他還從沒見過這麼慘的產婦。

謝伯實話說：“是大人能活，還是孩子能活就天意了。”

老閻家的靜一直折騰到天亮一盆盆的熱水端進去，再一盆盆的水端出來。

極有可能是一尸三命的局面。

閻二強這會沒了能耐，蹲在堂屋門口低著頭聽著閻劉氏痛呼一聲不吭。

老閻頭生怕孫子出點啥事，把元寶關在屋里也不出來。

閻小敏早就嚇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一個飯槽子里吃飯多年的家人，到了閻劉氏命懸一線的時候，圍在旁邊來回轉的只有謝伯和剛來沒幾天的李寡婦。

多年沒進過老家的廚房，閻永錚看著火灶燒著熱水。

聽著那一聲聲慘，忽然有種想法冒出來，他也不是很想讓林楚楚生孩子了。

這一夜都在折磨著人。

老閻家附近的人家全都沒睡好覺，臨近天亮的時候就聽一聲凄慘到滲人的聲。

“出來了……”謝伯滿手污手里拖著個孩子，他眉心皺一口氣不敢松，“丫頭，趕把人參再塞進里，我怕一口氣沒過來不過去！”

“肚里還有一個！”

“劉丫頭停住！”

先出來的是個男孩，貓一樣大小，一點靜都沒有。

謝伯心里明鏡似的沒氣了，趕忙順著肚皮接生第二個，閻劉氏眼睛虛睜氣息斷續，“孩……孩子，孩子怎麼樣？”

那孩子哪還有氣，怕是胎里就沒了靜。

閻二強走到近前去，只看了一眼就嚇得跌坐在地上，“這……這，分明……”

他話還沒說完，謝伯一個眼刀子過去，“你閉滾一邊去！”

又過了一會的功夫，另一個孩子出生哭聲十分細小。

“生出來了。”謝伯對閻劉氏道：“是男孩，就是小了點。”

他眼睛瞥著那團死胎，給閻二強使眼神讓他趕把死胎抱走，別讓閻劉氏知道。

閻二強卻傻了一樣坐在那一不，還是李寡婦反應過來一把裹著舊裳直接出了屋子。

老閻家又添新丁的事過了一夜村里人都知道了。

只不過沒人知道閻劉氏生的是兩個，而不單只是一個孱弱的男嬰。

天徹底大亮了，謝伯累到虛，從藥箱里拉出來藥材，“這些藥三碗水煎一碗，一日兩回喂給喝，頭幾天別吃油太大的葷腥。”

“出的多，連大人帶孩子差點都沒過來，以后有點良心好生照料著……”

謝伯忍不住對閻二強道：“你做個人吧，人家嫁你給你生兒育連命都差點沒留下，別在手打媳婦了！”

閻二強這會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臉慘白一聲不吭。

老閻頭也從屋子里頭出來，閻永錚從兜里掏出來一串銅錢，卻沒到他們任何人手上，而是給了遇事沒躲的李寡婦。

“這些錢給買些吃的，照顧好孩子，以后有事再來找我。”

老閻家現在還缺錢嗎？

從閻永錚哪里要走了多錢？

家里他們家的地村里最多。

他這分明就是怕這一家人，本不拿閻劉氏當人。

李寡婦拿著錢不說話，老閻家的人愣在當場。

“錚哥，怎麼樣？”見閻永錚回來，林楚楚趕忙地上一塊熱帕子。

折騰了一宿，閻永錚下冒氣湛青胡茬，他接過帕子便臉邊說，“生了，倆男孩。”

“哦……還是雙胞胎？”林楚楚舒了一口氣，“人沒事就行。”

閻永錚卻道：“本來是倆，但老大生出來就沒氣了，謝伯說應該胎里就沒了……”

林楚楚吃驚了一瞬，嘆氣道：“那個樣子能生下來一個，也算是造化了……”

“你弟弟也太不是人了。”忍不住罵道，“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人能這麼畜生的！”

閻永錚手上停頓了下，說，“我不會，我這輩子都不會你一毫！”

林楚楚當然知道他不會，要是人品不好他們倆也走不到今天。

“歇一會吧，錚哥，你跟著折騰的一夜都沒睡……”

……

果酒面世不到一個月就有仿品爭相冒出來。

不過仿的果酒味道酒勁都差的太遠，就算是跟風賣也賣不多。

一連幾日閻永錚家大門都有陌生商人造訪。

為的全都是見所未見的綿白糖。

大昭境最上品的糖就是相對徹的雪花糖，所謂雪花糖也就是像林楚楚拿出來的過濾糖一樣，雪白亮不慘半點雜質。

就是產量極其稀，每年進貢大之后留給商人售賣的就剩下千百斤。

這還是有價無市的。

林楚楚的白糖一經問世就掀起一買糖風，加之定價跟雪花糖一個價格，并且還不限量，要多有多。

之前買得起糖的想嘗嘗鮮，買不起的綿白糖的，也會花上十幾個銅板買上幾顆果糖試試什麼味道。

“閻老板，你再考慮考慮，只要你同意把綿白糖賣給我們商行價錢都好商量……”

“我們商行給的分照攬月樓的還能再讓個兩層……”

閻永錚半推半送地把已經是不知道，第多批登門的客商給送了出去。

“錚哥，走了？”

“嗯，走了。”

“哎呦……”林楚楚手扇了扇風道：“這些人再多些咱們家門檻都要踏平了。”

白糖的銷售速度簡直駭人。

他們家二十幾人的小糖廠，產量已經完全跟不上了。

閻永錚想了下道：“媳婦，趙大叔村子里的糖已經全都賣給咱們了，家里存著的糖還能再維持幾天，已經有其他種甜菜的村民過來打聽問咱們收不收糖。”

“收啊。”林楚楚毫不猶豫道：“當然收，白糖不像果酒并不季節限制。”

“現在做糖的方子就咱們一家有，而且都是咱們兩個親自手在做。”

其實就是把調制好的黃泥碳水按照比例倒在糖上面，慢慢的等它自己過濾凝固。

相對于雪花糖的本簡直一本萬利。

林楚楚說：“綿白糖在豫州賣的好，這才剛剛開始，大昭三山五十郡咱們的綿白糖慢慢要滲到大昭的每一個角落……”

將一個產業做到極致，產生的財富將無法想象。

這才只是小小的一個白糖而已。

還有洪英茶，還有林楚楚想的其他還沒來得及做的東西。

這麼龐大且沒有開發的市場，全等著去探索征服。

是想想就覺得無比激。

“錚哥！”林楚楚忽地尖一聲，直接撲到了男人的背上。

閻永錚頓了一下，兩手攏著膝彎將整個人背好，樂呵呵地背著媳婦往后院走。

林楚楚一時忘形，忘了這是禮教克制的古代。

前院糖廠的工，聽見歡呼聲過來齊齊抿笑。

“哎，你說這人還真是沒看去，當初老閻婆子多嫌棄閻大媳婦，死了命的往出推，就覺得人家姑娘配不上閻玉樹。”

“你在看看現在，人家林楚楚得是多大能耐啊！連搬個家都有知府上門賀喜！”

“是啊，是啊！”另一個婦人拍大說：“閻大之前娶的那個媳婦啥樣，在看看現在，那時候連生小滿小月都沒見他有現在笑模樣多……”

“那可不是，你看看人家甜的……咱村里誰家有這麼寵媳婦的！”

“二強媳婦生孩子的那天，你們都聽見靜沒！”

“聽見啦！那也太慘了，我聽說還是那李寡婦去找的閻大家的謝大夫呢，要不人都沒啦！”

“要我說啊，他們閻家……”

農村人就沒有不講八卦的。

好的也說，壞的也說。

一堆婦人湊在一起拉拉，東家長李家短嘻嘻哈哈哈，一邊干活一邊說起來沒完。

殊不知這些話全都給墻角乘涼的兩個娃娃聽了進去。

“哥哥，們說的爹以前的媳婦，就是咱們的親娘嗎？”小月一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