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周家的要事,于是周老太忙給兒子兒媳們進來商量。
最后還是周老三拿了主意道:“娘,現在還早,李大人可能還未出發,聽說他這幾日一直住在鎮上的客棧,要不咱去為他送行吧,順便看看能不能上話問大郎的事兒。”
周老太正點了點頭:“就聽老三的,走,咱去鎮上送李大人去。”
此事著急,周家一輛驢車又拉不下全家人。
于是周老太就帶著老三兩口子和老四去,余下的就留在家里等消息。
瞧著越駛越遠的驢車,周綿綿站在門口拽著裳角角。
小圓臉兒急得皺了起來。
咋覺得,和爹娘這一趟,可能要無功而返呢……
……
此時,一艘已經在水面上行了大半日的船,漸漸停下來靠岸歇腳。
船上的老仆躬著腰,為一位著簡樸的大人腳。
“老爺,您如今可是從二品的位了,何須還如此謹慎,也該穿得貴氣些了。”老仆低聲地道。
李誠府倚靠在金墊上,拿起一只紫翡茶杯品了兩口。
才咂舌道:“什麼一萬兩銀子一斤的碧螺春茶,本喝了也覺得不過如此。”
待放下紫翡茶杯,李誠府又撣了撣這與其用度極不匹配的素,出深沉的笑意。
“你是個奴才,哪里懂的為之道。本就是要讓人看見這破,才能顯得本清廉。這財無需外,自己私下用就好。”
老仆一聽,趕點頭應下:“還是老爺英明啊,老奴愚鈍。”
李誠府得意地笑了笑:“你當然愚鈍,不然若人人都同本一樣,豈不是人人都能去當巡了。”
這一次,李大人特地提前出發了半日,為的就是避開那些要來送行之人。
畢竟前來之人一旦多了,就會太過扎眼,他趕在赴任的節骨眼兒上,豈能讓讓那些人累了自己的聲。
這時,老仆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
開口道:“老爺,您讓老奴去查的那周家孩子,如今已經有了眉目。”
李誠府抬了抬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說來也是巧,那孩子被拐了后,居然就賣到了杏花鎮上。那戶人家就是鎮上出了名的,為富不仁的張衙。”老仆回道。
李誠府聽著微微頷首。
卻沒再吭聲。
“老爺,那您可打算幫周家找回這孩子。”老仆卑聲問道。
李誠府想都未想便搖頭。
“這樁大案可是涉及到京城那位,本從來就沒想過要幫周家找什麼孩子,要是真為了個農戶的孩子,把事兒鬧大,豈不是白白得罪了那位。”
之所以讓人去查,也不過是這位李大人想做做樣子罷了。
老仆聽到這兒,也跟著喃喃:“想不到一個靈州城的孩子丟失案,居然還能跟那位扯上干系,也虧了您果斷,把那伙賊人盡快斬了,既沒查到那位的上,還能給案子有個代。”
“若非如此,本哪里能這麼快升到巡,這事兒以后休要再提,給我爛在肚子里!”李誠府的臉沉了沉。
老仆也趕噤了聲。
畢竟,此一旦傳出去,他們主仆二人可是都要遭殃倒霉的!
誰能想到,那伙拐孩子的賊人,其實也不過是群嘍啰罷了。
這番滔天惡行的背后,還藏著更大的。
……
當周老三趕著驢車,一路飛奔到杏花鎮時,卻是完全撲了個空。
“什麼?李大人昨個兒夜里就走了?”周老三著急地握著拳頭。
正在客棧負責收拾的是兩個衙差,見是新封的義來打聽,他們顯得也是相當客氣。
忙放下手頭上的活兒笑道:“您別急,快坐下來歇歇,想知道什麼我們都說給您。”
“那你們可知道,李大人為啥走的這麼急?可否有留下什麼話。”周老三忙問道。
其中一個衙差無奈地搖著頭。
“李大人走時連我們都不知道呢,其中緣由我們就更不清楚了,只知道他是連夜走了水路離開。”
用一個衙差也說道:“李大人平時寡言,走之前并未留下什麼吩咐。”
“那我家請他幫忙找大郎的事兒,他可做了啥,審沒審那伙賊人。”周老太這時也焦急地進來問。
這兩個衙差雖沒從李誠府那聽說過啥。
不過倒是見過他曾命人去查周大郎的事兒。
于是便道:“周義別急,我們是見過李大人詢問過此事的,想必他也定是盡了力的。”
畢竟這位大人在衙差們的眼中,是個清廉正直的,想來只要承諾了,就會一諾千金。
周家人聽了心里不由一沉。
都低落地出了客棧。
“既然李大人沒有給咱留話,是沒有找到大郎被賣出了何。”周老三搖頭道。
周老太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想來也是,五年前的事兒了,查不出個頭緒也是在所難免。
周老太和宋念喜婆媳倆攙著彼此,默默地坐上了驢車。
周老四急得額頭直冒青筋,剛想跟周老三痛罵一頓那些賊人。
可轉頭一瞧,就見他三哥抬頭看著天,臉邊兒淌下來兩行清水兒。
周老四的嗓子一哽,低下了頭,說不出話來了。
周家的驢車來時跑得急,回去時卻是慢慢騰騰的。
周老三心疼這驢,拍拍驢腦瓜:“再走慢點兒,咱現在也沒啥可急的了。”
想要找回大郎的念頭,好像是鏡花水月似的,很難有個著落了。
而那頭小灰驢像是能知到主人家的低沉般,這便更慢了幾分。
驢蹄子慢慢走在鎮上的青石路,發出噠噠噠的靜。
就在走到街市中央的告示板前時,周老三抬頭看前面鬧哄哄的,一堆人圍在那兒看。
周老三還以為是出了啥大事兒。
忙回頭道:“娘,咱去前面看看,不知是了啥要的告示,大家伙都在那兒嘀咕呢。”
周老太點點頭:“行,那咱就過去看看吧。”
周老三下了驢車,看著前面來去的人堆。
好不容易才進去半個子。
周老四就虎多了。
一過來就抓著老三的腰,往前用力一沖,一下子就到了最前面。
周老三險些一頭撞在那告示上。
這時候他抬頭一看,頓時驚愕住了。
眼前的告布上,咋畫著自己的臉呢?
周老三趕眨了眨眼珠子,再定睛一看,原來這個告示上寫著的,竟是他被封義的事兒!
這時候后也傳來眾人的嘰喳聲。
“咱杏花鎮有十多年沒出過義了吧?”
“何止十多年,說有二十來年了。”
“在本朝能被封上義,可是真了不得啊,這周老三可是宗耀祖了!”
聞言,周老四激極了,臉蛋紅撲撲地指著周老三,就要告訴別人這厲害人是他哥!
好在他一撅腚周老三就知他要放什麼屁,忙一把捂住了周老四的。
“你可別聲張,你三哥我臉皮薄著呢。”周老三臉蛋子滾燙地警告。
這時候,周老三又聽到了幾聲贊揚。
“雖說這個周老三有功,不過他能封義,主要還是咱李大人仁義啊。”
“李大人護百姓,這才舍得封賞。”
“可不,要我說,這李大人就是本朝最大的清,就該他升做巡!”
聽著眾人七八舌的議論,周老太暗暗斂了眸。
封義這等子事兒,本是無需拿出來公告全鎮的。
這李大人為啥破格發這告示,原來也是早就算好了,能博取一番名啊。
“娘,聽說這告示要整整三個月才能取下呢。”這時,周老四笑著過來坐上了驢車:“豈不是全鎮人都瞧見了,咱家可真風啊!”
見兒子如此高興,周老太也就沒把自己猜想說出來。
只是笑著把周老三過來:“高興歸高興。走,咱去干點兒正事,看看咱的田在哪兒吧。”
周老三興沖沖地抓過韁繩:“聽說如今杏花鎮的田,都由張衙負責管著,咱這就去看看,提前識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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