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小丫鬟低頭進來通報說道，“二夫人，老太太院子里的春娘求見您。如今正等在門口呢，您見是不見？”

“春娘？”柳二夫人疑道，“來做什麼？”

“先讓進來吧。”

小丫鬟領命而去，不一會兒，春娘臉上掛著溫婉的笑意，款款而來。

“奴婢給二夫人請安。”春娘螓首微垂，朝柳二夫人福了一禮。

“嗯。”柳二夫人端坐堂上，“你來我這兒，可是母親那邊有什麼事嗎？”

春娘抬頭笑道，“奴婢斗膽來叨擾二夫人，并非老夫人有令，而是為奴婢的一點私事——奴婢是來拿回賣契的。”

“哦。”柳二夫人轉頭對石榴道，“去把這丫頭的賣契找出來給。”

石榴眼神沉沉，盯了春娘一眼，應了一聲走了。

春娘見石榴走遠了，趕開口道，“實不相瞞，奴婢還有一事想求二夫人。”

二夫人漫不經心地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什麼事，說吧。”

春娘立刻跪下道，“奴婢想替奴婢的干妹妹，晴兒丫頭贖回賣契。還請二夫人高抬貴手，放出府。”

話音落，柳二夫人頓時嗆了口水，咳了一聲。

“你說誰？晴兒？是后廚那個晴兒？”

“正是。”

“為何突然想贖出府了？”二夫人神狐疑，盯著春娘。

春娘恭敬道，“那丫頭原本賣是狠毒繼母坑騙，賣養活弟弟。如今那惡人已然被浸了豬籠，弟弟也送了人，晴兒也就再也不用養活任何人了，一人吃飽，全家不。”

“況且，家中還有幾畝藥田無人看管，過了年，也及笄了，到了該婚配的年紀，聽說親戚們也都忙著張羅此事。因而這丫頭想出府，回去打理家業，等著嫁人。”

“哦？”二夫人眉尾一揚，有些不信，“真這麼說？”

“千真萬確，這丫頭知道二夫人厭棄，怕貿然前來會惹二夫人不快，所以求到我這兒來，想請夫人您高抬貴手，放出府，說今后必定銘記您的大恩大德，為您祈福誦經。這些可都是的原話。”

二夫人嗯了一聲，神難辨，“你回去告訴，就說二爺昨兒遇到了，相中頗通藥理，想把留在百合苑，專門調理子。問問愿不愿意。”

春娘愣了一瞬，反應很快，“二爺這是聽哪個胡編排的？說這話的人莫不是包藏了禍心，要害二爺吧？”

“晴兒那丫頭哪通什麼醫理啊，不過因著家中種藥材，認識些個草藥，懂了些簡單的食相克之法。若說是做藥膳給二爺調理子，那是萬萬不能夠的，怕是到時候胡做一氣，再把二爺吃壞了，那多條小命都不夠賠的。”

“來之前晴兒就跟我再三說過，此次只想求去，歸家種田，求二夫人無論如何都全。”

柳二夫人聽到這兒，才略略放下猜忌的心思，放下茶碗道。

“吧，既然一心想走，那就讓走吧。了贖銀子，就把賣契給。”

春娘沒料到二夫人居然答應得這般痛快，立刻磕頭道，“多謝二夫人全！稍后我就送銀子來！”

石榴站在拐角，聽著這一切，臉沉，指甲幾乎要摳爛手帕。

贖……贖……

曾幾何時，也差點贖，也有如意郎君。

可結果呢？

就差一步，就差一晚！

一切天翻地覆，什麼都沒了，什麼都沒有了！

憑什麼們都可以清清白白地贖出府，嫁給如意郎君，去過和和的小日子？

而！就像里的老鼠，臟了，臭了，躲在見不得人的暗角落，守著暗無天日的生活！

憑什麼！

石榴咬著牙，森的目盯死了春娘，緩緩從拐角走出來，佯裝剛取了東西回來。

春娘跪在地上，突然覺到一片影逐漸籠罩著，下意識回頭，就見石榴站在后，臉上掛著假笑。

“你的賣契，給你。”皮笑不笑道，“還沒恭喜你，嫁得如意郎君。”

“果然老太太面前的紅人，就是不一樣，真讓人羨慕。”聲音不不，讓人聽不出真實的緒。

春娘也彎笑了笑，“要說這府里的寵，誰都沒有石榴姐姐你能得二夫人的歡心，當年一同進府的幾位姐姐，如今卻只剩石榴姐姐你還在二夫人邊，可見，二夫人真真是離不開你的。”

石榴從齒里出一聲笑，轉而回到柳二夫人旁。

春娘拿了賣契，給二夫人磕了個頭，高高興興地起離開，說是一會兒送銀子過來。

走后，石榴明知故問道，“二夫人，說的一會兒送銀子……是怎麼回事？”

柳二夫人輕描淡寫道，“后廚那小賤蹄子托來求，說是要贖出府，回家種地。既然這麼識相，我焉有不答應之理？”

石榴目閃了閃，笑道，“依夫人的意思，是放走？”

“哼，當初也不知是誰點的頭，長那副模樣，怎麼就讓了府？如今好了，自己主要走，倒是省了我的心了！”柳二夫人憤憤道。

石榴眼珠轉了轉，忽然說道，“奴婢卻覺得這里面大有文章，很是蹊蹺，夫人先別忙著答應才最穩妥。”

“哦？”柳二夫人斜了他一眼。

“夫人您想啊，早不贖，晚不贖，偏偏二爺昨兒見了，今兒就來贖了。”

“一個后廚的丫鬟，為何突然會去前院，還正好撞上二爺？若說這里面沒點貓膩，奴婢打死都不信。”

“再說，贖銀子可不是小數，二爺與見了面之后，突然就有銀子來贖了！那這銀子是哪來的，夫人您想過嗎？”

柳二夫人被的話，再次勾起了深深的疑慮，子稍稍坐正了些，眉頭鎖。

“你的意思是……這些錢，有可能是二爺……那為何又要出府？呆在府里不是更方便？”

石榴冷笑道，“出府，養在外面，總比在夫人您眼皮子底下安全，夫人您覺得呢？”

柳二夫人凝神思索，半天沒說話。

石榴見只是微微有些松，但似乎還是不大相信的樣子，決定再添一把柴。

“夫人您若是不信，奴婢倒是有個法子，可以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