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并非所有人都在這兒,但上百人高聲呼喊,隔著兩條主街都能聽見。
一傳十,十傳百。今夜的平都,注定不尋常。
陳寥不在,陶怡自該站出來。
穿好裳,松松地挽了個發髻,在侍衛的保護之下,蹙眉道,“各位若是有冤屈,自可去衙門告狀,跑來我伯府做什麼?”
“若去衙門有用,我們也就不來貴府了!”
“就是!大一階死人,更何況是還是伯爺,哪級衙門敢承下此事?亦或應下了,也只是敷衍了事,給個不痛不的回應,糊弄我們這些人。”
“說得沒錯,我們都是些賤民,命不值錢,舍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但求一個公道!”
七八舌,眾說紛紜。
陶怡何時見過這種嘈雜的場面,一時間只覺得吵得腦仁疼,勉強住脾氣,朗聲道,“那各位說說,究竟怎麼回事?又要個什麼說法?”
一位獨臂中年男子站了出來,“縣里的富商沒收了我們的良田,還要我們為他干活,不然就棒相對,可憐我八歲的兒子都要日日下地干活!”
“就是,縣把控了米價、油價,我們連飯都吃不上了!”
“不僅如此,他們還強搶……”
陶怡聽了個大概,拔高音量:“這些跟我伯府有什麼關系?”
男子繼續道,“那富商自稱是伯府夫人的遠房表哥,連縣太爺都遵照他的意思辦事!”
陶怡一愣,唾了一口,哪里來得什麼遠房表哥?
別什麼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前來瓷吧!
“大家放心,伯府中人從來不會欺百姓,我沒有這樣的遠房表哥,對方是造的,你們只管去衙門告,我們絕不對幫襯!”
陶怡說完,眾人默了片刻,還以為能收到很好的效果,一口氣尚未松下來,就聽到人群中小聲道,“我不信!”
“我也不信。”
“我也不信!”
“除非將這件事辦好了,把田全部還給我們了,我才信!”
“就是,什麼時候還,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個個義憤填膺。
他們早就聽夠了這般虛無的說辭,本沒有實際作用。日子一天天拖過去,這些富商毫發無損,他們卻幾乎要被活活死。
從縣鎮趕至平都,他們才算見到了人活在天堂,我地獄。
莊稼漢被欺地連飯都吃不上,這里的人卻仍舊整日大魚大、尋歡作樂。
“你們……”陶怡聲音有些抖。
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可就算氣憤,也不能口不擇言,否則又是一個把柄。
“那這樣吧,我讓府里的管家親自去衙門報案,各位總該相信了吧?”陶怡急之下想出了這麼個辦法,“阿福,阿福!快去!”
“誒!”
阿福連忙站出來弓著腰往外走,還沒邁出兩步,就驀然停下了,“夫人,這個時候衙門只怕還沒開門……”
“那就去敲府尹的門,把他給我起來!”
伯府尚且四更時分就被吵醒,他有什麼資格酣睡?
阿福趕應下,了兩個侍衛一起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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