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埋頭于食。林礫說得不錯,這家的鵝肝的確味道很好。
一時間餐桌上的氣氛靜謐了幾分,只聽見咀嚼食的細微之聲。我慢慢地品嘗著,有些出神地看了一會外頭的車水馬龍,卻不知怎的,像是預到有什麼人將要出現一般,猛地回過頭去。
這一回頭,果然見到了一個人。
是許希,正背對著我坐在另一個靠窗的位置,對面坐著一個男人。那男人年紀不小了,恐怕有五十多歲,眼角有深深的魚尾紋,穿著還算得,面相看著有幾分威嚴。
他們應該是剛來不久,東西還沒怎麼上,桌上比較空。距離有點遠,我完全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麼,但我看見許希手去抓那男人的手,舉止十分親昵。的肩膀輕輕聳,好像是在笑,那男人也在笑,笑得滿臉寵溺,似乎被哄得很舒心的樣子。
這人是誰?
剛才我看過菜單,這里的菜品價格不菲,隨隨便便一頓飯就能吃掉普通白領的小半個月工資。而且這家餐廳的位置蔽,來這里的應該多半都是客,恐怕非富即貴。
我忍不住又回頭多看了幾眼,這時候林礫也注意到了,抬眼過去,很顯然,他也認出了許希。
“不是許家的人吧?”
林礫收回目,淡淡說道:“你不認得他,那是稅務局的趙局長。”
我忍不住冷哼一聲,“不錯嘛,許家雪藏,人家這麼快就又攀上高枝了。”
林礫笑著喝一口葡萄酒,“到底是當過幾天小明星的,手腕不能說一點都沒有,搞到個老頭子,也是有點本事。”
我忍不住口而出:“可明明和蘇正燁……”
林礫看定了我,眼里帶著玩味的笑容:“怎麼,心疼你那舊人了?人家都不拿你當回事了,你還這麼擔心人家腦袋上綠不綠,你何苦來呢?”
“可……”我說不出話來。我早就知道,我和蘇正燁這輩子也許不會再有什麼糾葛了,可是我希他過得好,而不是隨隨便便的被一個不清不白的孩子玩弄欺騙。
我一時腦子有點不清醒,端著酒杯嚯的一下站了起來。我就是很想沖上去,把酒潑在許希的臉上。
林礫忽然出手來,寬厚的手掌覆在我的手上,“蘭心。”
他一向都我“葉小姐”的,這一聲“蘭心”出來,驀然覺得無比的溫繾綣,讓我幾乎有一種錯覺,好像他和我的關系也十分不尋常一般。而這一聲溫的呼喚也讓我頓時清醒過來,我是蘇正燁的什麼人,我憑什麼能替他去打抱不平?
不管許希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都和我沒有任何關系啊!
我有些泄氣,林礫的手依然停留在我的手背上,稍微用了一點力向下按,我于是順著他的力道坐了回來。
“連你都知道,蘇正燁那樣的小跟班,本不會有什麼出息的,也就是一張臉長得還算人模狗樣罷了。要不然,葉小姐,你為何要選擇跟著秦公子,而不是和蘇正燁去私奔到天涯海角?許希現在都跟許家鬧出了不愉快,你覺得會老老實實地做一個小混混的朋友,一輩子這麼渾渾噩噩下去?”
我也拋棄了蘇正燁。
林礫的話狠狠地在了我的心上,我想要辯解,明明是他先和許希勾搭在一起的,可是說不出話來。在我發現這件事的時候,心里何嘗沒有一點如釋重負的覺,我攀附了秦公子,許希難道就不可以去攀附趙局長麼?
從某種程度來說,我和許希是一樣的人。我在秦公子的手底下討生活,視他為金主。而許希,同樣是在許素菲和許老爺子的手底下討生活,一旦忤逆了他們,就不得不另覓高枝。為了往上爬一點,不惜出賣自己的青春和。只不過,比我活得要更加肆意和張揚一點,因為的起點本就比我高,是為了出人頭地在許家人面前揚眉吐氣,而我只不過是為了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林礫一直在認真地注視著我的表,似乎生怕了一半點。我發現的時候,他好像已經看了我很久。我帶著一點尷尬去切快要冷掉的牛排,“不知林醫生可從我臉上看出點花來了麼?還是在給我診,看看我到底有沒有月經不調氣兩虛什麼的。”
林礫被我逗笑,卻很快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都說秀可餐,眼前人如花,用餐的時候當然應該多看一看。至于月經不調氣兩虛這,林某覺得看是不嚴謹的,應該回頭去開一間房試試才知道,一般氣兩虛的孩子能比較弱哦。”
明明是在調戲人,可說得好像真是那麼回事一樣。我啐了一口,“看來林醫生經驗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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